文 | 河 西
太突然了，9月28日凌晨，中國著名搖滾歌手臧天朔因肝癌離世，終年只有54歲。去世時，我們印象中的這位胖子歌手，體重不滿百斤。
圈內好友高曉松、宋冬野、謝東等紛紛發文悼念，斯琴格日樂更發了長微博“如來生相遇，願你健康笑傲的模樣”，兩個人的過往，相遇一場，無法遺忘，是這樣的地老天荒。
臧哥，一路走好！
臧天朔，是中國第一代搖滾樂手，資格之老，只有崔健等少數人可以與之相提並論。
1984-1985年，臧天朔組成了中國最早的搖滾樂隊叫“不倒翁”。“不倒翁”樂隊解散前以演唱日本歌曲為主，除了臧爺，成員還有秦齊（黑豹主唱秦勇的哥哥，早期唐朝的主唱）、王勇（崔健《快讓我在雪地上撒點野》的古箏、1996年在中國火出版《往生》專輯）、李力、李季、嚴剛、光頭的孫國慶，晚一點進來的有後來唐朝樂隊的主唱丁武和王迪。
說到臧天朔，他最著名的歌就是《朋友》，臧天朔去世前與好友合作巡演，一開嗓唱哭高圓圓。《朋友》是臧天朔作曲並演唱的歌曲，收錄在他1987年的首張專輯《衝入禁區》中，是臧天朔的成名曲。值得一提的是，作詞不是臧天朔，而是喜歡收集詞語的那位黃集偉。
百度百科上赫然寫著：“這是首很具諷刺意味的歌曲，表達了自己在困難中朋友不該放棄自己的想法。”我不知道這是不是臧天朔和黃集偉最初的想法，我們的感受完全不是這樣啊！咋回事？完全倒過來了，之所以唱哭高圓圓，感動得我們稀里嘩啦的，不就是因為你唱的是無私的、不求回報的友情嗎？也許，只是我們自作多情。
朋友啊朋友
你可曾想起了我
如果你正享受幸福
請你忘記我
——臧天朔《朋友》
為什麼臧天朔的《朋友》給我們的印象是真誠的，沒有諷刺的意味呢？因為臧天朔用了一種大義凜然義字當頭的唱法，聽者無不為之動容，乃因臧天朔的唱法情深義重，而事實上，在現實中，臧天朔也是這樣一個人。
臧天朔講義氣，為朋友兩肋插刀，豪俠仗義，2001年,京城某知名媒體甚至曾頭條刊登過題為《要嫁就嫁臧天朔》的文章。他在搖滾圈內朋友眾多，人緣很好，但可惜，成也朋友，敗也朋友，2009年11月27日，臧天朔因聚眾鬥毆被一審判處有期徒刑6年。臧天朔涉嫌與5年前一起發生在廊坊引發命案的鬥毆事件及多起其他惡性事件有關，牽涉的嫌疑人達20餘人。
2003年廊坊火車站廣場發生了一起聚眾鬥毆事件。當時在廊坊開辦酒吧的孫某與合夥人發生利益衝突，從北京找來一批東北人，與對方在廊坊火車站發生火拼，造成一人死亡，而那批東北人背後的老闆便是臧天朔。此外，在北京市通州區武夷花園發生的一起鬥毆事件，幕後人物也是臧天朔。臧天朔手下的這夥人與北京市發生的多起聚眾鬥毆事件均有關。公安部門隨後對多起案件進行併案調查，初步調查出一個以臧天朔為首的勢力團伙。
臧天朔在廊坊步行街四道街開有一個與他的保留曲目同名的“朋友”迪吧，在當地可謂無人不曉。
2002年，作為河北省廊坊市某步行街的形象代言人，臧天朔以極低的價格租下了步行街上一棟三層小樓。他打算再次大展宏圖，揚言要開“當地最大的酒吧”。但因資金一時不能到位，朋友王某將孫寶和介紹給了臧天朔。兩人一見如故一拍即合，孫寶和出資、佔70%的股份，臧天朔出場地、佔30%的股份，雙方共同經營酒吧。
但沒過多久，臧天朔就要求孫寶和將他的股份退出，因為實際上，孫寶和一分錢都沒出過，錢都是他以臧天朔的名義借來的。臧天朔得知真相，火冒三丈，便把孫寶和以及孫寶和借錢的人“請”到當地派出所，當著從北京叫來的記者的面，讓孫寶和承認是他欠這些人的錢而非臧天朔。
你看臧爺都交了些什麼狐朋狗友？此時的孫寶和顏面掃地，已經完全無法在“朋友”迪吧立足，他只好將股份轉讓給王某，當時王某支付了10萬元，剩餘的20萬元約定從此後“朋友迪吧”的盈利中償還。同時，在廊坊火車站附近，孫寶和又開了一家規模更大的“熱浪迪吧”，與臧天朔展開競爭。
2003年6月20日晚9時，孫寶和以討要剩餘的股份轉讓金為由，來到“朋友”迪吧，與保安發生衝突。孫寶和隨後與呂長春通電話，辱罵對方，並約定雙方糾集人馬面談。
當時一名在場的出租車司機回憶說：“那是2003年6月下旬的事情。那天晚上，我在火車站那等客，突然來了十幾輛金盃麵包車，從車裡下來了少說也有上百人，光著膀子，拎著砍刀和鋼管。這時從廣場旁邊的熱浪迪吧裡也衝出來幾十號人，兩下當時就動了手，那場面真是跟古惑仔電影裡演的似的。打了沒有幾分鐘，就有人躺下了，然後就有警察趕到了，那些打架的人當時就都散了，警察沒抓住幾個。”
當時呂長春糾集人馬持砍刀、鐵管、木棍等兇器與孫寶和的兄弟火併。在械鬥中，孫寶和一方的馬仔孟龍被鈍器擊打顱腦損傷死亡。
出事後，臧天朔立即安排呂長春跑路，在北京臧天朔名下朝陽區的房屋裡讓呂隱居起來。但這個呂長春又不安分，不顧臧天朔一再叮囑他不要惹事，要韜光養晦，又捲入一場幾十人的大型械鬥，最終東窗事發。
這就是臧天朔最最過命的兄弟！誰是大哥誰倒黴。不僅如此，在法庭上，臧天朔和呂長春的說法完全不同。臧天朔完全否認是自己指使呂長春去打人的，而呂長春卻一口咬定是臧天朔說的：“能談就談，不能談就打。”
這成為臧天朔入獄六年最重要的證據。而事實上，當時臧天朔在北京，根本就不在現場。他說的到底是什麼？他的本意是什麼？如果他在現場，他能不能阻止後來的械鬥？也許只有他們這些當事人自己清楚了。
更可悲的是，臧天朔入獄後，只有刀郎等極少數幾個朋友去看望過他，這個昔日唱《朋友》的人，變得沒有朋友，當他落難，人人都躲著他。《朋友》這首歌，居然真的成了一種莫大的諷刺，不知道這又是不是臧天朔曾經預料過的。
對臧天朔不離不棄的是他的妻子，當時臧天朔的孩子剛出生沒多久。而之前，他又與某位女歌手曖昧，甚至提出過與結髮妻子離婚，但當他落難時，還是他的妻子站了出來，她對臧天朔說：“不管多苦多難，我的愛都會和你在一起，你是我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男人，我等你。”
這給了臧天朔最大的慰藉。每個月，她都會去監獄看他，這也是臧天朔感覺特別愧疚妻子孩子的地方。出獄後，他唱的是山水，變得安靜了，可是，這時候，老天爺又捉弄了他，2013年2月17日，臧天朔出獄，至他2018年去世，他不過過了短短5年相對平靜的日子。
是有委屈積壓在心裡，還是喝太多酒而導致的肝癌呢？臧天朔的內心世界，幾人知？這可能就是為什麼，臧天朔臨終前，話越來越少，也不願朋友來看他。也許，在世界的彼岸，會有真正的朋友在等待著他，等待著這個朋友滿天下卻異常孤獨的人：
我祈禱留下孤獨的我
走向天涯走向海角
我祈禱帶上無言的愛
從此失去心裡的微笑
我與影同行
我心裡知道
我知道
——臧天朔《心的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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