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名校畢業,卻在中國應聘快遞員,24歲的他是怎麼想的?

美國名校畢業,卻在中國應聘快遞員,24歲的他是怎麼想的?

在外生活多年,回國後申屠很明顯感受到中國快遞又快又好,“和美國比起來,就是開跑車的和開三輪車的在比賽。”

兩年之後,這個年輕人還在做快遞,用菜鳥裹裹收件,寶馬車上還貼著承諾:“快遞2小時上門。”

美國名校畢業,卻在中國應聘快遞員,24歲的他是怎麼想的?

趙湧對申屠晨暉第一天上班報道的情形記憶猶新。

2016年8月底的一天,申通湖州織裡分公司的園區開進一輛棗紅色的寶馬325i,從車上走下來一個20多歲的年輕人,長得不算高,很瘦,穿著一身白色T恤牛仔褲,帶著墨鏡,留著鬍子,腳上是一雙adidas sneakers球鞋。

同一個辦公室的同事開始起鬨:“喲,寶馬,公司來了個富二代。趙經理,你猜他能幹多久?”

“一個星期,最多一個月!”趙湧彈了彈手中的煙。

和同事的這場賭局,最終讓趙湧輸了一頓飯——兩年之後,這個年輕人還在做快遞。他送快遞,用菜鳥裹裹收快遞,寶馬車上還貼著承諾:“快遞2小時上門。”

海歸幹快遞

作為美國費城名校德雷塞爾大學經濟學畢業的高材生,在外生活多年,回國後申屠很明顯感受到,中國快遞在世界上數一數二:“和美國比起來,就是開跑車的和開三輪車的在比賽。”

中國快遞開跑車,美國開的是三輪。

即便如此,他也沒想到自己會幹快遞。

在去申通報道、成為菜鳥裹裹快遞員的2個月前,申屠還在廣州父母經營的外貿企業裡,做著管人管錢的“小老闆”——父母將其中一家店交給他打理,做財務和市場部負責人,店鋪的收入就是他的工資。

“所有人都捧著你,上班就管管人,我覺得自己是飄著的。”有一天,和往常一樣,結束了和客戶的飯局,看著燈紅酒綠車來車往,申屠感覺自己越來越浮躁,必須改變。

思考了幾個月,和父母辭職。他拍著胸脯保證,要去別的公司學習真正的企業運作,做好了脫離保護傘和吃苦的準備。

“要不要到我們公司來試試?”姐夫向他推薦了自己在的快遞公司。申屠上網查了查,覺得可以一試。

2016年8月底一天,早上7點,棗紅色的寶馬325i從杭州出發。申屠晨暉一路疾馳,在高速上的2個小時,心情複雜。

他應聘的是市場部職員,這個部門不像業務部門一樣負責送、收快遞,以維護業務單位為主,工作其實相對輕鬆。

不過,市場部經理趙湧見到申屠後,就給了他一個“下馬威”:“你來的雖然是市場部,但還是要從最基礎開始,先做業務員吧。”

趙湧手一劃,申屠就成為大家口中的快遞小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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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類”打破偏見

“富二代”和“海歸”的身份,在快遞行業是“異類”。申屠猜到自己會被同事誤解和質疑。

事實上,他確實有些“不合群”。 第一天收快遞迴到園區時,已經過了晚飯時間,食堂關門了。無奈之下,申屠跑到園區門口小攤叫了一份炒粉絲。結果拉了一晚上肚子。

雖然和同事一樣穿公司制服上班,但申屠的鞋子總是一些同事看不懂的牌子:Y3 黑武士、Jimmy Choo、Christian Louboutin,每雙鞋子都要一兩千元。同事們理解不了,一個月才七八千收入,花起來也不含糊。

由於床位緊張,申屠被安排到了一個四人間。不到15平方米,房間裡的衛生間也沒有熱水器。申屠不習慣和別人一起在公共浴室洗澡,每天撐到晚上12點大家都睡了,才去公共浴室洗澡。

還有一次,因為巴槍系統出錯,申屠上傳數據失敗——為了讓服務更好,快遞公司對於快遞員有很多考核,誤掃、把槍使用不規範、數據不上傳都有嚴格標準,只看數據不看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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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晨會上,申屠被通報批評。同事們雖然沒說什麼,但申屠覺得,他們的眼神就像在說:“看吧,就知道富二代做不好。”

織裡鎮是全國童裝重鎮。這裡有上萬家童裝加工廠,一年生產的童裝連接起來可以繞地球轉10圈。現在織裡登記在冊的電商企業已經達5600多家,線上交易額超60億元。

每年8月底開始至第二年6月中旬,是童裝旺季,每天都有上百萬件包裹發往全國各地,申通每天收件量也有數十萬件。“越忙機會越多。”

申屠所送的區域在織裡最北和最南面,開車來回一趟就需要一個多小時。從沒開過手動檔的申屠第一次開,就比平時多用了半個小時。

以前,申屠喜歡打遊戲,大學時還參加了學校的電競隊。現在為了趕上大家的進度,申屠比其他人更勤奮,早上8點上班,一直忙到晚上9點。經常回到園區的時候,已經過了晚飯時間,食堂關門了。

去年天貓雙11,織裡分公司一天收件量就超過了60萬件,公司所有員工,包括文職都被拉去幫忙裝卸貨物。

包裹由一個個大麻袋裝起來,這是重複機械的勞動。申屠徒手抓住麻袋扔上車,從早上七八點忙到凌晨三點。第二天醒來,申屠發現手指很痛,到了第三天,指甲裡開始有淤血了。

請假是不可能的,貼上個創口貼,接著搬貨。每天反覆,一個星期後,淤血似乎長在了指甲裡,直到今年年後才慢慢消退。

工作上的努力,也讓他得到了更多同事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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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臉皮”的新官

做童裝生意的黃老闆夫婦見過很多快遞員,除了客戶,她們每天打交道最多的就是快遞員,但覺得申屠晨暉有點不一樣:“一看就不像普通快遞員,雖然穿的也是快遞工裝。”

雙方第一次打交道,是申屠第一次負責一個項目。

織裡分公司有數千家電商客戶,以小件電商包裹為主。2017年年中,公司決定開拓大件包裹業務,這些包裹每個重量在30-50公斤左右。

但公司12個業務組,沒人願意接收——大件包裹業務雖然市場潛力巨大,但是相比傳統包裹來說,重量太大意味著耗費更多的體力,另外公司要求大包裹必須付現金,這意味著一旦收貨算錯重量的話,賠款需要業務員自己墊付。

申屠算了算,一旦出現差錯,一個月下來貼錢少則幾百元,多則上千。但比起錢,申屠更需要這個機會,於是他主動申請負責這個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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織裡童裝批發市場有大概300家商戶有發大貨快遞的需要。從8月開始,申屠一家一家商戶去跑。

第一次上門,申屠還有點拉不下臉,他手裡搓著iPhone、臉漲得有點紅,向黃老闆介紹:“我們新開了大件快遞的業務,三五十斤的包裹也可以寄,能不能加個微信,以後用我們的快遞?”

“再說、再說,等我發貨時看情況。“黃老闆加了微信,揮揮手,讓申屠走。

和很多其他老闆一樣,加了微信後,黃老闆的聊天框一連幾天沒反應。申屠每天去市場收包裹時,總要跑到他店裡坐一坐,磨一下。

“臉皮越來越厚”的申屠和黃老闆漸漸熟悉起來,稱呼慢慢從老闆,變成了“姐”。有時候碰到黃老闆發貨,就搭把手幫忙包裝。

“申屠你今天有沒有空,能不能來幫我打個包?”去年秋天,黃老闆突然發來一條微信。申屠二話不說,帶上兩個同事,開著三輛三輪車去了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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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黃老闆有一車貨到的晚,可又必須當天發出去,無奈之下想到申屠。三個人一起幫著黃老闆打包、發貨,一直來回市場和園區,從下午一直忙到了凌晨3點。

結束時,申屠才發現,童裝市場早已空無一人,三輛車的兩輛一點電都沒了,最後兩個同事坐進三輪車的包裹箱擠著回了園區。

後來,批發市場有200多家商戶都成了他的客戶。

今年年後,申屠被升為市場部主管。

中國快遞開跑車

新官上任後,申屠成了公司所在區域菜鳥裹裹項目組負責人。

菜鳥裹裹是菜鳥推出的一款手機應用,類似滴滴打車的快遞版,可以提供全網查詢、極速取寄的包裹服務,並向淘寶、天貓、閒魚等進行功能開放。這是傳統快遞,在移動互聯網時代的一次升級變化。

過去在織裡鎮,快遞行業有個不成文的規矩——不收散件。普通人寄快遞,只能自己拿去快遞網點發。不過,傳統方式市場競爭充分,快遞量大卻利潤不高,快遞公司也需要新業務改變現狀。

有了菜鳥裹裹,個人用戶在APP上下單,就會有快遞員在2小時內收件,一般1小時就能上門。申屠非常看好這塊業務:“現在移動互聯時代,手機下單很便捷,只要養成習慣,用戶會接受這樣的寄件方式。”

作為裹裹收件員,申屠和同伴們有著全副武裝:手機終端、藍牙打印機、電子秤和環保包材等等。

這種方式,即使在國外也很超越。比如裹裹的上門取件服務,他在美國時就不知道有這一說。“全是自己到店寄,人工效能超差,沒幾個人還能排隊排一個下午;然後填單子,滿滿一張表格,密密麻麻填,和國內完全沒法媲美。”

所以結論是:“和美國比起來,就是開跑車的和開三輪車的在比賽。”

“對比國內動輒當日達、次日達,國外物流第一是慢,基本一禮拜到,而且不算雙休日;其次,也沒有電話通知,都是一條短信完事兒。收不到短信就靠感覺,感覺到了,就去郵櫃看看,然後開櫃基本是空;再就是價格高,基本一個快遞幾十塊。”申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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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的快遞生涯,他逐漸認識到“中國快遞開跑車”背後的智慧物流支撐:無論是網狀快遞運轉、物流信息連接還是算法、技術驅動。

技術的未來

申屠,成了開寶馬收快遞的海歸——由於裹裹對上門取件的嚴格時效要求,如果趕著收件,他就會開自己的車去。

每次看到申屠,當地中傑能環保產業園的門衛大伯都很疑惑:這個穿著橘色快遞T恤,開著棗紅色寶馬的小夥子,總讓他反覆問一句:“你來幹嘛?”

“收快遞。”就在大伯皺起眉頭困惑的一剎那,申屠開車就進了園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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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業務發展很快。6月是淡季,每天收件量也在200件以上。他估計,未來這裡菜鳥裹裹日收件量有望達到500-1500件。

成為市場部主管後,申屠如願以償接觸到了公司更多層面的工作。他制定了新的規章制度,重新定製業務指標,增加了獎勵,也重新釐清了責任。

申屠說,市場部主管是連接管理層與業務員的角色,這對自己很有幫助,他對業務和管理的理解在加深,篤信行業的數字化進程;通過智能分撥、菜鳥裹裹等服務,他也看到技術正在帶來行業新的變化。

美國名校畢業,卻在中國應聘快遞員,24歲的他是怎麼想的?

這個開寶馬的快遞小哥,2年了不僅沒有走,還幹得有滋有味。背後,時代在變。從美國回來幹快遞,他是那個面向技術和未來、去改變傳統的一份子。(來源:天下網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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