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 © 李子璐
第二齣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人秀於群，必有謗譽。像蘇軾這樣耀眼奪目的天才，一生註定會有讚譽和誹謗共同相伴左右。
蘇軾在制科中一舉登頂時，不過28歲，少年得意時節，如何會知道該收斂鋒芒？
當年，宋仁宗走出考場，想起蘇家兄弟的答卷，喜不自勝，說：“朕今天給子孫找到了兩任宰相。”只可惜這話說完沒多久，宋仁宗就離開了人世，培養蘇家兄弟的任務，只好留給了養子宋英宗。
當然了，想當真宰相，蘇家兄弟都還需要一個漫長的成長過程。起初，宋英宗想把蘇軾招進翰林院，作“候補宰相”，讓他早點接近權力中心，以便耳濡目染。但是宰相韓琦站出來反對：
“蘇軾是大器，以後一定對天下有用。放在朝廷裡培養，慢慢樹立威望，以後真當了宰相，別人也不會有異議。”
言下之意，放在翰林院，就等於放在了皇帝身邊，大臣們難免會說東說西。
韓琦一片真心，宋英宗自然也不好反對。於是，蘇軾就被派到了負責撰寫史書的直史館。皇帝的想法，是讓他多讀史書，牢記歷史教訓，以後才不會重蹈前人覆轍。
然而好景不長，一年之後，蘇洵溘然長逝。按照國家的制度，蘇家兄弟必須暫時離任，回家守孝。等蘇軾再回到朝廷時，天已經變了。
蘇軾、蘇轍回鄉圖
天子變了，從英宗變成了神宗。作為百官領袖的宰相也變了，主張變法的王安石，走進了權力中心。
王安石就像一顆落入池塘的巨石，激起了水花，也翻起了水底的淤泥。本來應該互相協作、共商國是的百官，因為對變法的不同態度，立刻分成了兩大黨派，毫不剋制地互相攻擊。一時間，高貴的朝廷，彷彿成了鬧騰的菜市場。
盛名在身的蘇軾，當然不能沉默，於是他一年之內，連上兩篇文章，駁斥王安石的新政。王安石也“投桃報李”，每當神宗想要重用蘇軾，他都給擋了回去。
自古以來，文人就互相看不順眼。我們不議論其中的是非，只是“官大一級壓死人”，蘇軾跟宰相作對，自然得吃虧。
鬥不過，乾脆眼不見心為淨。蘇軾自發向朝廷討了一份到地方任職的差事，皇帝也樂得做個順水人情，派他去了風景怡人的杭州。
杭州自古出美女，只等才子來相配。蘇軾在一次宴席上，認識了一位能歌善舞又廚藝高超的少女，她叫王朝雲。年紀雖小，卻已經長得落落大方，不由地讓蘇軾想起了以前在西湖泛舟的西施。於是，蘇軾寫下了：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
蘇軾與王朝雲
當年美人身邊的范蠡，不也是一位大才子嗎？於是，王朝雲順理成章地做了蘇軾的侍妾，雖然沒得到妻子的地位，卻一直受到蘇軾的寵愛。
熙寧九年，也就是1074年，蘇軾三十九歲。這一年的秋天，蘇軾又被貶到了密州（今山東諸城）。差不多同時，一位叫做鄭俠的進士，給皇帝獻上了一幅《流民圖》。久居深宮，不知人間疾苦的皇帝，被圖上飢寒交迫、掙扎求生的百姓形象，嚇得心驚肉跳。
“此畫何人所作？”
“是微臣。”
“為何要畫此圖？”
“啟稟陛下，當今天下大旱，民不聊生，臣這是為民請命啊！”
“有話直說。”
“皇上，你可知為何會有大旱嗎？就是因為有王安石這個小人當朝，上天憤怒，才會降下災害啊！臣敢保證，趕走王安石，老天爺一定會下雨！”
鄭俠 《流民圖》
鄭俠不講道理的言論，進一步激發了變法以來，保守黨對王安石的種種怨氣。一時之間，輿論洶湧而至，連皇帝也沒轍了，只好把王安石派去當了地方官。人走了，茶卻沒有涼。繼任的宰相是蘇軾的同年進士呂惠卿，也是王安石的學生。學生接了老師的班，自然是換湯不換藥，於是新法被繼續推行。
朝廷裡的事，已經不是蘇軾可以管得了的。接下來的五年裡，蘇軾從密州到徐州，從徐州又到湖州。元豐二年，也就是1079年，蘇軾在湖州任上，遇到了一生中最大的危機。
- 未完待續 -
親愛的讀者朋友們，在今天的文章中，我們聊到了蘇軾被變法改變的人生，下期推送，我們將接著聊一聊，
蘇軾一生中最大的危機——烏臺詩案。
作者\李子璐，三棵樹之李樹，2010年瑞安市高考文科狀元，畢業於復旦大學，加入三棵樹後獲封，“李樹”稱號，擔任語文有意思課程老師。身為90後，卻喜歡跟古人交朋友。讀了許多書，只求為你帶來充實又有趣的語文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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