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母親說「聊齋」

聽母親說“聊齋”

美滋滋吃完母親做的“炒米茶”,夜色已斕珊 。有些許村口的山風襲來,幽幽地涼,愜意地很。柏樹枝加苞米葉燃著的燻蚊煙霧嫋嫋,散著好聞的莊稼味道……

我們睡在院裡鋪好的竹蓆上,望著頭頂的天空。那麼高那麼遠,又那麼天邊無際的神秘夜空,星子們一閃一閃,打著瞌睡的眼。幾隻頑皮的熒火蟲似乎打著燈籠過來找我們了。

我們玩心大起,興味盎然跑起來去捉,好不鬧騰。母親輕聲喚我們睡好,明早好早起幹活,我們心不甘情不願掃興嘟囔著躺下。母親開始興味盎然講她的“聊齋”,我們立馬忘了不快,豎起耳朵津津有味聽起來:

原來我家開門就見的那座大山叫“文筆山”,橫亙在兩座村莊之間。傳說很久很久以前原本沒有這座山的,也就是說被分山這邊與山那邊的村莊原本屬於一個大村莊的,在這座山的位置原來則是大村莊的一口老水井。這方圓好幾裡的窮苦百姓就靠這口天旱也不幹涸的老井水滋潤。村東與村北住著財大氣粗的幾戶地主。村南村西密集著租種地主土地的窮苦百姓。

這窮苦百姓堆頭有一個能寫會畫的青年人,也常來村西這口井挑水。有一年鬧旱災,莊稼欠收成,農戶所得的可憐糧食被地主全收完了。地主家倒是腦滿腸肥吃穿不愁應了那句“朱門酒肉臭”,可嘆佃戶人家飢腸轆轆眼看就“路有凍死骨”了。上天不再袖手旁觀,派得一白鬍子老頭下凡來。

這天,雙親已餓到奄奄一息的青年又來取井水回去充飢。白鬍子老頭現身,給了青年人一隻馬良那樣的神筆,吩咐他適量畫些土豆糧食給窮苦人家送去解急,並囑託天機不可與外人道也。年輕人將筆視若珍寶,按吩咐給窮人畫食物。不知這風聲乍還是走漏給東村最大的地主聽到了,他軟硬兼施年輕人給他畫金銀財寶,不準再給窮人畫。文弱的年輕人終於還是屈服了,地主愈加愈作威作福,可嘆村西民不潦生一片水深火熱!

人做天看!天看不下去再次出手。一日夜幕將臨,青年又來井邊彎腰取水,他那神通廣大的筆從上衣口袋滑落,掉進井裡。無異大海撈針,青年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也無濟於事,筆沒撈著,天色已黑。青年垂頭喪氣思索翌曰再撈遂回家去。當夜,村西老井上空,天降巨石,紛紛不斷,連夜帶晚,堆起一座大山,橫亙村西村東中間,從此大村分隔為山前山後兩座村子,這座傳說下面埋藏了一隻神筆的山就被叫了“文筆山”。

母親的娓娓道來戛然而止,聽得正如痴如醉地我們卻意猶未盡,遂問“後來呢?”母親說“沒有後來了。結束了。就這樣了。”我們可不樂意,纏著道“我們還要聽,後來呢?”母親沒法,只好繼續“後來,我就去這座山上打柴。”於是我們又聽到了精彩的後續版本:

有一回母親去這山打柴,還有隔壁的小媳婦一起。她們正在一崖下邊砍草叢裡遺留的一截樹樁,這柴好燒,沒多少煙塵還燃得久。這柴好砍起可也費力,母親抬起頭擦汗不經意看到懸崖中回,駭得差點失魂落魄,她悄悄指給隔壁的小媳婦看,小媳婦大驚小怪尖叫“蟒”,這可不得了。母親說,那正在修的靈物,要討人們的口風才能修成正果成龍上天呢。這一叫,不免打草驚蛇破了它的口風,它懷恨在心,就來追趕她們,嚇得母親和那女人柴也不要,飛也似的逃——我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聽得膽顫心驚。“然後呢?”“然後我們逃脫了,所以你們以後走哪,要小心。要眼觀四路,耳聽八方,嘴不亂講……”母親絮絮叨叨,我們沉沉睡去……

“XX,快起來,快起來!”母親在叫哥哥的名字。惺忪的睡眼睜開,我們才明白天已亮。咦?我們什麼時候被母親抱進屋的?母親的聲音為什麼異樣地急促?外面發生什麼了?我們一個骨碌翻起溜出門口觀看究竟。母親正在指給哥哥看,昨晚燃燒的灰堆上,一條車輪般的痕跡。母親說早上她推門就見一條巨蟒正從灰裡爬過,她喊大哥的問隙,巨蟒飛快向院邊的李樹下爬去不見了。我們半信半疑,順著媽媽指的那條鄉村積滿厚厚塵土的路查看,一條輪胎的花紋樣痕跡,從院子裡通往母親說她們當年看到巨蟒的山崖。幼小的我們還是有點不明所以,不過依稀記得,那時我們那兒好像沒自行車,至少那條窄窄的小路根本沒法推自行車。

不過,千真萬確,我們看見巨蟒爬過的那棵正枝繁葉茂果實累累的李樹,每年給我家帶來很好收益的那株大李樹兩三天時間不到,葉子竟無緣無故全枯萎了,最後李樹竟死了。我至今百思不得其解,這世上當真有這麼玄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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