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能教我怎么追女生吗?先把她当男人,笑她平胸,最后打一架

路知意的行李少得可怜,十来件衣服往衣柜里一挂,几本书摆上书桌,别无他物。

赵泉泉在她桌面上搜寻半天,才看见角落里那只不起眼的白色圆罐。

……不是吧?

她一顿,怀疑自己眼花了。

目光没能从小罐子上移开,最后没忍住问了句,“知意,你用的啥护肤品?”

路知意对她们说的牌子都不太熟悉,顶多在广告里听过,当下回头看了眼自己的“护肤品”。

“啊?我?”

搔搔头,她说:“……春娟宝宝霜。”

正在挂衣服的吕艺手里一顿,整理箱子的苏洋也是神情一滞。

然后一寝室的人都笑起来。

苏洋:“巨婴啊你,这么大人了还在用宝宝霜?”

路知意脸不红气不喘,“挺好的啊,我从小用到大,便宜又好用……”

赵泉泉和吕艺都没说话了。

前者看了眼自己的百雀羚,觉得顺眼很多。

后者忙着挂自己那足以塞满一整个衣柜的衣服,身上穿的也是件精致又考究的丝绸睡裙。

爸,能教我怎么追女生吗?先把她当男人,笑她平胸,最后打一架

一个人的出生与家境,其实往往三言两语、几件物什就能勾勒出来。

城里长大的孩子锦衣玉食,而她是山里的孩子,无缘琳琅满目的名牌护肤品。

大家各自埋头忙着,气氛霎时安静下来。

苏洋看了眼两手空空没事干的路知意,顿了顿,起身去厕所洗了把脸。

出来时,她往路知意桌前一站,拿起那只白色小罐子。

“来,让我试试你的宝宝霜到底有多好用。”

路知意:“……你说真的?”

然后就看见苏洋拧下盖子,沾了少许,一边往脸上抹,一边啧啧称奇,“还挺怀旧,我上幼儿园的时候我妈也给我用的这个。”

“好像真挺润。”

“顿时觉得自己真他妈是个宝宝哈哈哈,明天我也去买一瓶。”

一寝室的人都笑起来。

睡前,路知意去关窗。窗外树影幢幢,冷月高悬,她仰头多看了一阵。

这座城市是出了名的盆地平原,没有冷碛镇的高山,也没了环绕山间影影绰绰的云雾。远处是万家灯火,朦朦胧胧,美则美矣,可人造光到底比不上漫天星辉。

从前身在福中不知福,如今才开始挂念。

她关了窗,灭了灯,回身,蹭蹭爬上床。

头那边,苏洋正开着手机电筒抖被子,抬头看见她的身手,说:“可以啊路知意,就跟猴子爬树似的,你怕是练过什么神功吧?改天教我几招?”

路知意说:“家传绝学,谢绝外传。”

苏洋:“猴子爬树也能是家传绝学,少蹬鼻子上脸!”

路知意钻进被子,闭眼时笑了。

其实,这里的夜色也挺好的。

*

隔日,军训开始,新生们正式踏入地狱模式。

这一届的飞行技术学院只有两个女生,苏洋和路知意,于是两人理所当然被编入了其他学院的营,第四营。

巧的是,赵泉泉也在四营。

于是326的四人,除吕艺在第六营外,其他三人都汇合了。

都说男人是泥做的,女人是水做的,教官是水泥做的——这话一点不假。

至少第一天众人刚刚集合完毕,教官就给她们来了个下马威。

一群女孩子穿着迷彩服,懒懒散散站在早晨七点的初阳下,包里揣着手机,脚边搁着饮料和矿泉水。

教官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开头,站在人群前方,四下扫了一眼,“来干什么的?”

众人不明所以望着他。

爸,能教我怎么追女生吗?先把她当男人,笑她平胸,最后打一架

他又扯着嗓门儿吼了句:“问你们话,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三十个人一惊,异口同声答道:“军训!”

教官眼神一沉,“军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秋游来着!怎么着,口渴是吧,还个个脚底下摆瓶水?”

“……”

“要不要我再给你们弄个架子烤点肉?”

有人没忍住,笑起来。

教官眼睛一瞪,咆哮:“谁在笑?”

全场鸦雀无声。

军队里纪律严明,逢问必答。

教官又扯着嗓门重复一遍:“问你们话,要不要给你们弄个架子烤点肉?!”

众人蔫蔫地回应:“不要!”

“都没吃饭?大点声!”

“不要——”震耳欲聋的尖嗓门儿。

教官指指身后的铁丝网,喝道:“全给我把饮料扔过去!”

一群女生们忙不迭弯腰捡水,朝着操场的铁网墙边扔过去,瓶子撞在网上、落在地上,闷响不断。

赵泉泉嘀咕了一声:“好凶啊。”

随即把手里的可乐朝铁丝网重重一砸,哪知道用力过猛,可乐竟然飞过了铁丝网,以一道优美的抛物线落在了网那边的第二运动场。

巧的是,那边有人在锻炼。

起初路知意也没仔细瞧,只在来操场集合的时候瞥了眼,有两个人在铁网那边运动,一人站着不动,一人反复做下蹲。

如今这可乐被赵泉泉一下子扔过了铁网……

Duang的一声,结结实实砸在那人背上。

男生个子挺高,穿着蓝色连帽卫衣,被砸得闷哼一声,双手撑地才勉强稳住身形。

下一秒,霍地站起身来。

捂着背回头找凶手。

赵泉泉“啊”了一声,条件反射往她身后一躲。

路知意反应慢半拍,扑哧一声笑出来,目光落在那人身上……笑容一滞。

等等。

这,这不是——

*

小时候学成语,陈声问老师:“多事之秋为什么是多事之秋,不是多事之夏,也不是多事之冬?”

老师憋了半天,解释说:“秋只是一个泛指,它可以是春天,也可能是夏天和冬天,可以是任何一个动荡不安的时期,并不是说动荡不安的都是秋天。”

陈声对这个答案非常不满意。

直到二十一岁这年的秋天,有人醍醐灌顶,令他茅塞顿开。

多事的,还真他妈是秋天。

好端端上台发个言,底下的新兵蛋子不配合,他刚说了上句,他们就补全了下句。

行,那就即兴演讲。

结果他苦口婆心炖了锅鸡汤,一番肺腑之言换来书记一顿好批,外加三千个下蹲。

行,蹲就蹲,没在怕的。

六点半起来做早操,三千米跑完,立马被赵老头拎到第二运动场做下蹲。

哪知道天降可乐,砸哪不好,偏偏砸到腰。

男人的腰有多重要,性生活时才知道。

他狼狈地起身回头,去找罪魁祸首。

目光越过铁网,落在第一运动场,那里的一群新兵蛋子在军训。叫他逮着那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兔崽子,他——

下一秒,视线一顿。

铁网那边,红色的塑胶跑道在太阳底下熠熠生辉。

一群绿油油的新兵蛋子左顾右盼,唯有第一排中间那个,直勾勾盯着他,唇角带笑,扎眼得很。

他多看两眼。

呵,不止扎眼,还眼熟。

陈声来气了。

行啊,不就嘴上针锋相对了几句吗?敢情那高原红搁这儿等他呢?

他弯腰捡起那瓶冒着气泡的可乐,回头跟书记说了句:“您等我下。”

书记没回过神来,“上哪儿去?腰没事吧?”

陈声不说话,绕过通道,往旁边的操场走去。

几乎是看见他朝这边走的一瞬间,路知意就知道,出事了。

她回头看赵泉泉,却发现赵泉泉躲在自己身后。

“他好像认错人了。”路知意提醒她。

赵泉泉见来者不善,有些心慌,“我不是故意的……”

路知意点头,“这话你该跟他说。”

那头的男生握着可乐,越过操场,径直走到教官旁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期间还指了指她。

爸,能教我怎么追女生吗?先把她当男人,笑她平胸,最后打一架

路知意回头再看一眼赵泉泉。

赵泉泉低着头,不说话,脸色发白。

然后,那人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停下脚步。

人群是面朝东方的,初升的朝阳悬在半空,明晃晃的,有些刺眼。

而此刻,伴随着他的到来,投射在路知意面上身上的日光,被他完全隔绝开来。

她以为自己已经很高了,毕竟生在南方,人均海拔有限,而她从小到大都在同龄人里鹤立鸡群。路雨还经常笑话她,说高原上阳光充沛,晒得她跟青稞似的疯长一气。

可那人竟然还是高出她一个头来,居高临下看着她。

赵泉泉不吭声,路知意只能张嘴替自己解释。

“我——”

衣服后摆被人猛地一拉。原来是身后的赵泉泉,哀求似的拼命拉她的衣角。

顿了顿,路知意又闭上了嘴。

再开口时,她说:“对不起。”

一旁的苏洋回头看了眼赵泉泉,眉头一皱,赵泉泉低头,假装没看见。

陈声拎着可乐站在那,面无表情,“路知意,是吧?”

路知意:“……是。”

他眯眼,一字一句,“看不出啊,报复心还挺重?”

“……我不是故意的。”

“你猜我信不信?”

路知意:“……”

不信。

众人都看着这一幕。

陈声拎着可乐,干脆利落朝操场侧门一指,“出去谈。”

路知意没出声,最后回头看了赵泉泉一眼。

赵泉泉紧咬下唇,站那没动。

苏洋推她一把,她还是不动。

路知意没说什么,收回视线,跟在陈声身后走出操场,停在台阶下。

陈声扭头看她,“有什么话,在这一并说了吧。”

路知意:“?”

想了想,她说:“刚才已经说了一遍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事情不是她做的,歉倒得不够诚恳。

陈声笑了一声,“我是说,你有什么不满,在这全发出来,免得下次我一不留神又被偷袭。可乐倒还砸不死我,万一有人丧心病狂丢煤气罐什么的——”

很有想象力。

路知意:“我没那么无聊。”

“是么。”

气氛有片刻凝滞。

眼前的男生个子很高,双手插在卫衣口袋里,漫不经心站在那,看她的眼神谈不上友好。

他不是个会掩饰情绪的人。或者说,他看上去自大狂妄,从来就没打算要掩饰自己的想法。路知意几乎能轻易看明白他的念头,所有想法都清清楚楚摆在脸上。

他看着她的高原红,很轻蔑。

他扫过她极短的发,面露不屑。

每一句话都透露出不耐烦的信号,似乎觉得跟她说话是浪费时间。

顿了顿,她说:“是。我对胸肌比我发达的小白脸没什么兴趣,所以你大可放心,除非我想不开,否则绝对不会跟你产生交集,引起你的注意,不管是用可乐,还是什么煤气瓶。”

优越惯了的人,总以为所有人都在不遗余力围绕他转。

她替赵泉泉最后一次道歉,“对不起,今天的事是个意外,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

“我还有军训,先走一步。”路知意转身走了。

陈声没见过这么猖狂的人。

砸了人,道歉毫无诚意就算了,还反过来骂他。

因为她那句小白脸,昨晚他已经被寝室里那三个畜生嘲得丧失自尊,今天居然又来一遍?

台阶上,身姿笔直的高个女生穿着军绿色制服往上走。

身后忽然传来他的声音,“路知意。”

不疾不徐,一字一顿。

路知意脚下一停,回头,还没看清他的人,就见一道阴影当空袭来。她下意识闪躲,一个趔趄扑在台阶上,可那玩意儿还是咚的一声撞在她腰上。

那瓶可乐已经是第二次充当□□了,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她手边。

这一砸力道不大,惊吓为主。

她惊魂未定,爬起来就回头看。

准头极好的男生立在台阶下,笑容满面看着她,不紧不慢说了三个字:“扯平了。”

然后他转身走人,右手懒洋洋举到半空,比了个再见。

路知意:“……”

这个人???

她怒吼一声:“你他妈幼不幼稚?”

陈声头也不回,潇潇洒洒走天涯。

二十岁开头的大男生,幼稚起来有多可怕?

陈声扭头,撩开卫衣下摆,看了眼腰上的淤青,又松手往椅子上重重一坐。

结果屁股还没挨着椅子,就嘶的一声蹙起眉头。

先跑个三千米,紧接着三千个下蹲,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高原红的脸在眼前一闪而过,他有点心烦。

指尖在桌上叩了两下,又想起什么,回头问正打游戏的凌书成:“你那两条中华呢?”

凌书成头也不回,打得正嗨,“柜子里呢。”

陈声霍地站起身,毫不意外又感受到四肢传来的一阵酸痛,脸色更难看了。

几步走到凌书成衣柜前,拉门,抽了两包烟出来。

命根子被人拿了,凌书成顾不得打游戏了,警惕地侧头看过来,“你干嘛?”

陈声:“借我两包。”

“你又不抽,借来干嘛?”

“有急用。”

凌书成的视线胶着在他手里,“我好不容易从我爸那顺来的,冒着被他逐出家门断绝父子关系的风险,你不交代清楚用途,是不是也太不尊重我和我爸的父子情了?”

爸,能教我怎么追女生吗?先把她当男人,笑她平胸,最后打一架

要做坏事,陈声没脸说。

顿了顿,他指指显示屏上的游戏界面,“你要死了,倒计时三秒钟。”

凌书成霍地回过头去,这才发现自己站人家塔下了,也没个小兵保护着,血条见底,赶紧手忙脚乱一顿操作,治疗加闪现出塔。

结果一群小兵从身后射来的炮弹还是把他打死了。

屏幕一片灰暗。

队友们在对话框里疯狂打问号,问他为什么送塔送人头。

他赶紧解释:“接了个电话,不好意思。”

再回头,罪魁祸首不见了。

操,他的烟!

*

赵泉泉砸了人却让路知意背锅,这事叫苏洋有点想法。

当天夜里,四个人都早早躺上了床,四肢酸痛,压根不想动。

苏洋看了眼对面,黑暗里,赵泉泉的脸被手机屏幕照亮,还没睡。

她语气平平地问了句:“赵泉泉,你今天砸到别人了,人家找上门来,你干嘛不吭声?”

赵泉泉动了动,说:“我想解释的,没来得及……”

苏洋嗤地笑了一声,“没来得及?”

语气里有显而易见的不屑。

赵泉泉没吱声。

吕艺也没睡,好奇地问:“什么砸人?”

苏洋:“哦,就今天军训的时候,赵泉泉把可乐砸在别人身上了,这个别人你也认识,昨天咱们在食堂碰见的那个,说知意胸肌还没他发达那男的。”

吕艺:“就很帅的那个大三学长?”

苏洋是和路知意共进退的,很够义气地换了个描述:“是啊,就自以为胸肌很发达那男的。”

赵泉泉赶紧跟路知意道歉,“真的对不起,知意,我当时有点吓傻了,没回过神来……”

路知意翻了个身,停顿片刻,说:“没事。反正我昨天骂他小白脸也被他听见了,梁子早结了,不差这一下。”

赵泉泉赶忙补了句:“你人真好。”

路知意笑了一声,“小事情。”

大概是闷在被子里的缘故,听上去有些语焉不详。

虽是小事情,但到底心里是不舒服的。

算了,反正她肚里一向能撑船……

黑暗里,路知意睁眼看着天花板,眼前走马灯似的。

她想起了很多事情,悉数与冷碛镇的那群少年们有关。

小学上体育课时,一群人在班里调皮蛋的带领下,偷偷潜入数学老师的办公室,擅自打开垂涎已久的教具盒。盒子里是琳琅满目的彩色拼版,对小孩子极具吸引力。

偏路知意手脚笨拙,东摸摸西碰碰,咔嚓一声,不慎掰断了三角板。

一群小孩吓傻了,手忙脚乱把东西塞了回去,头也不回跑出办公室。

次日,数学老师在课上厉声质问:“谁干的?”

课堂上鸦雀无声。

路知意坐在底下手脚都在发抖,后背全是冷汗。她不敢举手,妈妈要是知道了,非揍她一顿不可……

年迈的女老师可不是省油的灯,拿着教棍使劲敲讲桌,“没人承认,那就全班起立,给我站一节课!要是还没人坦白,所有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施压好一阵,她重新问了一遍:“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谁干的,举手!”

几秒钟的岑寂,有人举手了。

可老师愣在那,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因为颤巍巍举在空中的不止一只手,而是整整五只。虽然哆嗦着,没什么底气,但却来自五个勇敢的小孩。他们面有戚戚然,眼里却仿佛有光。

弄坏教具的只有一人,可承认错误的却不止一人。

那一天,路知意举着手,困惑地看着另外四只手,眼眶里忽然涌起一阵热气。她说不上来自己是为什么红了眼,但胸腔里仿佛有沸腾的水雾翻涌着,叫她很久很久以后都记得那一刻。

冷碛镇的少年们与大山为伴,纯白如纸。

可她听见四周翻身的动静,怅然地闭上了眼。

很难再回到从前了,因为她已离开了冷碛镇,离开二郎山,也离开了那群淳朴真诚的人。

*

爸,能教我怎么追女生吗?先把她当男人,笑她平胸,最后打一架

冤家路窄这句老话,想必是有几分道理的。

隔天军训时,满操场都在认真训练,绿油油一片。

有人闲庭信步走到四营的训练场地,手里拿了包烟,跟教官勾肩搭背起来。

四营的女生们正受罪呢,午后日头正盛,她们却在苦哈哈练军姿。

苏洋用胳膊肘碰了碰身旁的人,“哎,你看那是谁!”

还能是谁?

报复心极重的小白脸呗。

路知意盯着和教官称兄道弟的陈声,只见他递了支烟给教官,唇角含笑,亲手点好,两人有说有笑。

赵泉泉嘀咕:“他不是大三的吗?来我们这干什么?”

她还有点心虚。

路知意没吭声,盯着那人,他也很快在人群里找到了她的身影,唇角一勾,笑得不怀好意。

人群开始窃窃私语。

“那谁啊?长得挺好看啊。”

“看着挺面熟,昨天好像也来了一趟。”

“是我们这届的新生?”

“你见过几个新生有胆子跟教官勾肩搭背的?”

答案很快揭晓。

陈声把那包中华往教官兜里一揣,走到铁丝网边,懒懒地倚上去。

该说的都说完了,烟也送出去了。

就等看戏。

抽完烟,教官扔了烟头,清清嗓子,“稍息!”

仿佛有人咔嚓一声剪短了琴弦,前一刻还绷得紧紧的人群立马松弛下来。

“军姿差不多了,接下来,我们学扎马步。”

目光在人群里扫视一圈,果不其然落在路知意身上。

他装模作样指了指,“第二排个子最高那女生,对,就是你,出列。”

路知意出列。

“扎个马步看看。”

她站在人群前方,依言照做,马步扎得稳稳地,姿势十分标准。

教官问:“以前学过?”

“体育课的时候学过一点。”

教官顿了顿,瞄了陈声一眼,又说:“那,会走正步吗?”

“会一点。”

“走一个看看。”

路知意侧身,规规矩矩走正步,膝盖永远与腹部呈九十度,没有丝毫差错。

教官有点无语,“……凑合吧。”

路知意停下来。

这下教官有点没辙了。人群都看着他,路知意也看着他,一旁的陈声也看着他。

包里的中华像烫手山芋。

他酝酿片刻,说:“看你底子还可以,昨天学的东西都记住了吗?”

路知意点头,“坐下,蹲下,起立。”

“你做一遍给大家看看。”

这比扎马步和走正步都来得简单,路知意照做了一遍。

才刚起身,就见教官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很标准。”

虽然不知道陈声来搞什么鬼,但路知意自认教官的命令都完成得不错,那家伙应该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哪知道教官忽然对她说:“队伍是一个集体,光一个人好是不行的,得一起进步。”

她点头。

“行,那这样,接下来你负责把这三个动作连贯地示范给大家,跟着我的命令来。”

再点头。

教官吹了声哨子,看她倏地把背挺直,在原地立正,就开始下达指令。

“蹲下!”

她一丝不苟蹲了下去。

“坐下!”

干净利落切换姿势。

“起立!”

转瞬之间又站定了。

队伍里,苏洋在替她鼓掌,赵泉泉也跟着拍手。

哪知道教官口中仍在继续,命令不停。

“蹲下!”

“坐下!”

“起立!”

“坐下!”

“蹲下!”

“坐下!”

……

速度越来越快,并且毫无规律,完全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做了没到四十下,路知意已然满头大汗。

先前还鼓掌的苏洋和赵泉泉都惊呆了,不止她俩,人群都没吭气,呆呆地看着路知意,此刻她已经没法游刃有余地重复指令了。

约莫到了六十下时,路知意坐下去后,爬不起来了。

双腿有些发抖,汗珠从额头上吧嗒滚下来,瞬间消失在热气腾腾的塑胶跑道上。

她抬头看着教官,喘着粗气,“对不起,教官,我体力透支了。”

教官与她对视,不知怎的,也许是那双眼睛太亮了,他竟挪开了视线,咳嗽一声,“……那你入列吧。”

路知意汗流浃背入列了。

教官看她片刻,下达命令:“全部坐下,休息五分钟。”

爸,能教我怎么追女生吗?先把她当男人,笑她平胸,最后打一架

然后转身走到十来米开外的陈声那,把烟掏出来扔还给他。

“老子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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