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家族隐秘

  玉镶龙是很常见的品相,取个鱼跃龙门,化作翔龙的意思,在古代有这种玉佩的一定是达官贵人,可既然是达官贵人,没理由用这种不上档次的怪石头,于是我更加细心的观察着,希望找到不凡之处。

  爷爷叼着大中华,美滋滋的吞云吐雾,等烧到烟屁股的时候,又从我口袋里掏了一根,直接用烟屁股点燃,兴冲冲的问我:“娃,看明白这是啥了没?你这种毛头小伙,看一万年也弄不懂里面的精意。哈哈,告诉你,爷爷的宝贝多着呢,以后少跟那些有钱的女人来往,不然这些东西爷爷一个不给你。”

  这些?我眯着眼睛问道:“还有?”

  “可不是!你当爷爷真的全给了你师父?总要给你留点棺材本......呸呸呸,留点老婆本。”

  “太爷爷留下的?”

  “废话。”

  爷爷又掏出七个布包,一个个献宝似的打开给我看,一颗小孩子拳头大的珍珠,一枚小小的印玺,一块纹着虎饰的兵符,一串流光溢彩的玛瑙项梁......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摆龙门阵,半天说不出话来,这么些年他日子过得比周扒皮家的长工还不如,可是没想到,居然是深藏不漏的奴隶主,怪不得每次我开玩笑说被女富豪包养,他都满脸不屑的问有没有他有钱。

  他以为我说真话,其实我在开玩笑,我以为他在吹牛,没想到是低调的炫耀。

  “娃,这些东西你收好,哪天遇见漂亮女人,你拿它们换钱娶媳妇,”爷爷意味深长的说道:“当年你师父走的时候,我专门给你留下一些,不然你小子可就真的没老婆本了。”

  我把红布包收起来,又放回他的小柜子里:“爷爷,还是你留着吧,我不缺钱花,不过你也别卖了,没事的时候拿出来看看,也算是对太爷爷的念想。”

  “念想个屁。”爷爷弯腰掏出布包仍在床上,对着太爷爷的遗像啐了一口,指着我骂道:“你太爷爷就是个盗墓的,这些宝贝都是从棺材里捞出来的殉葬品,你让我看着它们念想?盼望着老子进棺材?”

  我心中一惊,反问道:“全是墓里的东西?小时候我玩的那些也是?”

  “废话,”爷爷开心的笑着:“你还记得小时候我骗你的话?动动脑子想想吧,盗墓贼怎么可能买古董,死人的偷,活人的抢,搞那么麻烦干嘛,当时是怕你害怕,所以编了个谎话而已。”

  “我可真服了你,没见过给亲孙子拿陪葬品当玩具玩的。”我恶寒的看了他一眼,一想到年幼时我娇嫩的肌肤居然接触了有可能沾染尸水的东西,就恶心的不寒而栗。

  说起太爷爷,我依稀还有点影响,小时候我不睡觉,奶奶给我讲鬼故事,原型就是他。

  太爷爷叫顾顺,是阎锡山的保镖兼秘书,这可是小时候我证明自己是豪门子弟的重要依据,想想看,一群七八岁的小孩在学校里吹牛逼,偶有家长是党员的已经很稀奇,可当我站起来大喊我太爷爷是国名党的时候,他们瞬间就给跪了,不过后来我就坐到了讲台旁边,独一人的特座,老师说担心我这个旧社会资产阶级毒瘤,危害了她的新时代无产阶级花朵,不过我无所谓,不这样怎么能显示出我的不普通?其实我还是有点小聪明的,如果我告诉他们我太奶奶家是襄汾县第一大地主,估计我已经被打倒在地踏上一万只小脚了。

  现在看到这些古董,说实话我心里挺爽,爷爷的东西早晚得留给我,就算不换钱,起码也能证明非同一般的身份不是?起码也是一个有历史的富二代!

  盗墓是门学问,现在有这种本事的手艺人不多了,想起在部队看的几本小说,我不禁热血沸腾起来,连忙问道:“爷爷,太爷爷当年没把盗墓的本事传给你两手?你见过粽子么?”

  爷爷轻拍了我一下:“废话,每年端午老子都给你包,你说我见过没?老子不但见过,一顿最少吃五个。”爷爷伸出五个指头,雄赳赳的炫耀。

  得,这么一说我明白了。

  “爷爷,我太爷爷有没有留下什么手札笔记,你拿出来我看看,我想瞻仰一下他当年的风采。”很多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如果太爷爷真的留下这种记载了盗墓技术的日记,我可就发达了。

  “瞻仰个求,他一个臭盗墓的有什么风采,你师父才是高人。”每次说起太爷爷,爷爷就一肚子火气,搞得我有点好奇。

  “我师父也就长的高了点,怎么比得上太爷爷。”我拉住他的手,上面厚实的茧子让我有些难受,无论如何我要得到太爷爷的笔记,只要能学到盗墓的技术,加上师父交给我的法术,说不定我真就从此发家,A4换A8。

  “爷爷,你给我看看吧,我连自家老祖宗的日记都没权利看?你拿不拿我当顾家人。”

  “真没有,几十年前我就全烧了。”爷爷说的咬牙切齿:“烧完我还把灰倒茅坑里,你要是不嫌臭现在去翻翻。”

  翻个求,几十年前还不知道他们住哪,就算那些灰烬真能辨别,我去哪翻去。

  “爷爷,那是你亲爹的遗物,你这么烧了合适?你怎么这么武断,什么事也不和我商量一下。”我梗着脖子喊了一嗓子,立刻挨了一巴掌。

  “那是我爹,老子烧了还得跟你打个报告?再说了,当时你还他妈是个卵子,老子上哪找你去。”爷爷被自己的话逗笑:“你小子惦记那些干嘛?是不是也想盗墓?不过话说回来,我记得那老鬼的遗物好像有几本古籍,叫什么《撼龙经》《二十四山向诀》,《四大穴法》......”

  爷爷每说一个名字我心里就颤一下,唐朝有个风水先生叫杨筠松,当朝国师,官拜金紫光禄大夫,唐朝可是中国文化发扬到极点的时期,想想那时候出了多少国学牛人,茶圣陆羽,诗圣杜甫,画圣吴道子,齐天大圣孙悟空,通过这些人就可以明白杨筠松的实力,他虽然没有称圣,那是因为风水这个学术领域始终有些人无法超越,比如说九天玄女,比如说诸葛亮,但是杨筠松在风水学的造诣绝对是顶尖的,而爷爷说的这几本书,全是杨筠松所著。

  可是现在这些古籍都被他烧了,如果他不是我亲爷爷,我真想拉着他报警,理由就是破坏国家一级文物。

  我幽怨的的看了他一眼,却发现爷爷脸上说不出的高深莫测,好想他做了一件洋洋得意的事。

  “爷爷,你毁了我亿万的身家。”

  “亿万个求,老子就知道你小子不学好。”正骂着,爷爷却叹口气,有些内疚的说道:“算了,也怪不得你,现在这个社会,干什么都得要门路,爷爷没本事,你爸又死得早,不然凭你的聪明才智,哪用得着装神弄鬼糊弄那些腌臜货。”

  操,这是什么意思?一滴冷汗顺着鬓角流下来,我连忙擦去,强壮欢颜的问道:“什么装神弄鬼,我可是正经的生意人。”

  退伍之后,我告诉爷爷在战友家的药厂上班,不然让他们知道我去给人做法事,一定会伤心死的,可现在看来,我想瞒的事一直没瞒住,也不知道是那个人告的密,道爷非扒了他的皮。

  “简安呐,你不用骗爷爷了,爷爷年纪是大,可也没到神志不清的地步,你和你太爷爷这种捞偏门的身上就有一股子味道,隔上十万八千里就能闻见。”说着,爷爷还装模作样的抽抽鼻子,吓的我连忙后退几步:“今天把这些东西给你,就是给你打个底,以后找个正正经经的干的,老婆本爷爷给你,不用担心那些,只要你肯努力,还怕没个出路?”

  “什么出路不出路的,你想那么多干嘛,你们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吃好喝好,别给我添麻烦就成。”我安慰道:“你说你们成天舍不得吃舍不得喝,要是抵抗力不够病了,我得出钱给你看病,还得花时间照顾你,所以说,要是真为了我好,就别这么抠,想吃什么就吃点,上次我说给你们找个保姆的事,过几天我落实了,你要是再拒绝,就是不为孙子着想。”

  爷爷是个聪明人,哪里看不出来我的激将法,但他根本不搭理我,顾左右而言他:“过几天我和你奶奶过八十,本来我觉得没什么必要,可老家人非要给我们过,也就由得他们操办吧,到时候你回来主持,咱们家虽然穷,但也要有个家的样子。”

  我点头答应,指着床上的红布包,质问他:“有这些你还好意思说自己穷?哭穷不带这样哭的。”

  “老子说的是我穷,这些都是你这个倒灶鬼的,”爷爷把布包推我面前:“拿去吧,我死之前不要卖,等我死了,你随便,不过这个玉佩你贴身收好,这可是最值钱的,留着当传家宝吧,卖了你的肾也不能卖它。”

  我把玉佩挂在脖子上,问道:“这是什么玉?乱七八糟的好难看!”

  爷爷高深莫测的瞥我一眼,表情诡异的说道:“有些东西中看不中用,有些东西不好看,但就是有大用,不该问的你就别问了,反正玉佩你必须收好,无论发生什么事,不能给老子弄丢了,不然就算我变成鬼,也得回来扇你这个倒灶鬼。”

  我郑重点头,再次问道:“你真不留一件也不留?你亲爹的遗物哦!”

  “不留,看见这些就生气,要不是他,你太奶奶也不能那么早死,我本来还有三个兄弟,结果全死了,老东西,害了自己的老婆儿子还不够,还要折腾自己的孙子和孙媳妇,要不是......”爷爷突然收了嘴,悻悻的看着我骂道:“滚出去吃饭去,我一个人安静会。”

  孙子和孙媳妇?很显然是我父母。

  我正想再问几句,爷爷却耍起赖,躺在床上蒙上被子,显然是不想再跟我废话,我只好悻悻出门,和奶奶一起吃饭。

  其实我奶奶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姑娘,我爸排老二,姑姑是老幺,可是我大伯和三叔都死了,据说是一出生就夭折,不过我爸也算争气,居然考到警校成了我们这里派出所的所长。最开始那几年,爷爷逢人就被赞,说他生了个好儿子,能光耀门楣,可是滑稽的事发生了。

  父亲去世后,我爷爷走哪都被人指指点点,而脾气一直很暴躁的爷爷从没有因为这件事脸红过,谁说他,他都默默的避开。

  有时候夜里我爷爷在小屋暴躁的骂人,奶奶就抱着我哭,还求她爸保佑我,也不知道她嘴里的爸是谁,到底是那个大地主父亲,还是她的盗墓贼公公,不过这两个老头没一个善终的,大地主被批斗死了,盗墓贼好像是上吊自杀。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爷爷的话里好像是说我父母的死与太爷爷有点关系,不过这是他的伤心事,我再追问也不合适,当年出这事的时候,师父也在,他掐指算了算,说什么天意弄人,然后对我爷爷说了一句世事如棋,只能顺应天意,当时我还小,但如果让我现在听到这句话,一定大嘴巴子抽他,什么叫天意?天意就是让我小小没了父母,天意就是让我爷爷奶奶白发人送黑发人?好像我对他的态度,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恶劣的。

  在奶奶家吃了饭,陪老太太闲聊两句,不外乎是谁家的姑娘生了娃,小孩长得和邻居很像,要么就是哪家的后生娶了媳妇,新娘子长得和凤姐很像。

  出门之前,我抱着鼓囊囊的红布包想跟爷爷告个别,不过他睡着了,怀里还抱着太爷爷的遗像,别看他骂的凶,逢年过节家里吃火锅的时候,他给他亲爹上香端菜比谁都积极,这老头就这毛病,刀子嘴豆腐心。

  奶奶看见红布包似乎是有话要说,不过张了张嘴却一言未发,只是叹叹气,想来是知道太爷爷的事,看来抽时间我得和这个不诚实的老太太聊聊,毕竟我父母的事,我也应该有点知情权不是?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