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爸,是位蓋世英雄!

我的老爸

是位蓋世英雄

他穿著提拉板兒

在家裡:做飯、掃地、抹桌子

我的老爸,是位蓋世英雄!

(一)

我的老爸,孫家排行老二,與我大伯溫文爾雅的性格截然相反,用現代用語就是“皮得很”。什麼下河摸魚,上樹摘桃很是在行,當然,打架鬧事兒也是一把好手,於是十七八歲,便被我爺爺送去當兵磨性子去了!

身穿綠色衣,胸帶大紅花.....

三十多年過去了,好似老兵沒老,老去的只是時光!不善言辭的老爸,只要一說起“當兵的那些事兒”簡直猶如黃河之水滔滔不絕,說上個三天三夜也不閒累。如今老兵聚會和我結婚生娃,成了他唯一的念想!

要我說,當過兵的人,身上都有一種剛正不阿,絕對服從命令的....額...氣場!而我爸就是要把我訓練成一個堅韌的小小幼兒兵。吃飯不許剩,我能舔到可以不用洗碗。穿衣和打扮,就差照著英雄前輩劉胡蘭的模樣復刻一番,排場的很!我說我小時候可聽話了,很多人斜眼撇嘴質疑我,那是你們不知道,我打小兒就是一個以貌取人的孩子。我爸長的怎麼說,有種天生的霸氣與嚴肅在,套用我媽的話,就是凶神惡煞的,小孩兒看一眼都能被嚇哭的那種。所以那時他說一,我一定不說三。

記得每次家裡沒有我小胖媽在時,天空中的水蒸氣感覺都能結個冰坨坨出來,很是尷尬。當然熱鬧的時候也是有的,比如,我捱打的時候。(咳咳)那感覺,我就是天底下最最悽慘的人兒。有句話不是說:女兒是爸爸的小情人嗎?可怎麼看,我都像我爸夏天裡的大棉襖,冬天裡的薄背心,什麼小情人,簡直就是還沒撕破臉的前妻。

我的老爸,是位蓋世英雄!

(二)

當我以為我和我爸的關係就止步於“最陌生的熟悉人”時,轉折來了。那年才九歲的我被“拋棄”在鳥不拉屎的鄉下,上了個每天早上6點起來跑操、站軍姿的夏令營。幾乎一個多月都沒見到我爸媽,甚是想念。

那天晚上結束訓練之後,潔癖的我寧願不吃飯也要先洗澡。結果就是一群小餓狼連剩菜剩飯的渣渣也沒留給我。晚上9點左右,趴在自習室,又餓又委屈。一隻手撐著小胖臉,側著臉誰也不搭理的看著外面淒冷的月亮,思念之情油然而生,突然想起我爸做的蛋炒飯可好吃了,這眼淚正想掐著時間往下滴時,教官幽幽的飄到我眼前擋住我的月光:“你爸爸在外面等你”。

我腦袋一炸,簡直不敢相信。思緒跟不上腳步,一瞬間我就走出了教室,遠遠看見一位黑衣男子獨自站在月光下。有句話怎麼說來著:我的父親是位蓋世英雄,有一天他開著小汽車來給我送雪糕。對,除了一大包零食之外,還有一個基本上化掉的雪糕。

千里送雪糕,也許我爸沒想過路程多遠,只記得我愛吃雪糕,他便買來了。他笨拙的幫我撕開袋子,雪糕水流了一手,趕緊遞過來:“還能吸兩口。”然後我便就著他的手,吸了一口。這是我當年記事以來,第一次與他親近。“咋樣”,“還好”,“你進去上課,我回去啦”,“好”。(三分鐘不能再多了)直到我走回教室,透過窗戶,我老爸還依然站在那裡眼巴巴的望著我!

風吹進了心坎兒裡,暖暖的,那天晚上我做了個夢,夢見我爸來接我回家....

我的老爸,是位蓋世英雄!

(三)

雖然關係有所緩和,但我向來傲嬌,不願主動問候。初中時我被送往外地,有時間就會煲電話粥,打給:我媽、我外婆、我爺爺、我閨蜜、唯獨沒打給我爸....

我媽作為一個合格的調節器,在她的套路下,我隨口問了句:我爸在幹嘛!我媽說:外面應酬!嘴巴比腦子快,我順嘴就說了句:“哦,讓我爸少喝點酒”。僅此一句,後來被我媽花式編輯了一下之後轉告給我爸。我沒放心上,但我爸他放在了心裡.....後來我媽總說:“你看,你爸表面沒什麼,但心裡肯定樂開了花,每次別人勸酒時,他都會說:“我女兒讓我少喝點酒”.......但......直到我爸因病不能再喝酒時,我也沒能親口對他說一次“爸,你別喝酒抽菸了,對身體不好”。(想借此機會補說一次)此時想起,忽覺我真是個不孝的女兒。

我爸總是個口是心非的人,心裡明明不這樣想,但嘴裡吐出的話,真的堪比金星,毒的很。

我工作這幾年,我爸成了我最忠實的粉絲,我主持、採訪的節目,他每天一集不落的坐在電視機前守著看,偶爾會點評一番。但是,真不愧是處女座,挑刺兒的技術十分高超,我雖然知道他說的對,可還是很不開心。畢竟我的作品就像我的娃一樣,生產時那麼痛苦,生出來再醜別人也不能說。所以,當時我不經意的一句責怪,讓他瞬間不知所措,我默默扭身不搭理,眼角的餘光卻掃見,他想說話來著,卻偷偷看了我臉色把話嚥了回去!那時心裡突然很不是滋味。什麼時候我開始不害怕他,什麼時候我開始學會頂嘴,什麼時候他卻要看我臉色來行事!都是因為我長大了,他卻老了嗎.....

我的老爸,是位蓋世英雄!

(四)

老了?不老!

我的老爸,他只是從一個威武挺拔的兵哥哥,變成了病痛纏身的老警察。但他,依舊很帥...很帥!

從我記事起,我爸幾乎一兩個星期才在家裡冒個泡兒,這也是導致我沒法兒跟我爸親近的原因。那時我的小胖媽常獨自一人,餵我吃飯飯、抱我拉便便,雖然怨氣十足,卻也十分理解。但在那個年代,治安還沒有這麼好,街上鬧事的小混混也甚是囂張。而此時的我老爸就像古龍小說裡的俠客,誓要趁惡揚善。所以我媽總擔心我爸的安危。

從毛毛躁躁的毛頭小夥,到兢兢業業的正義警察,我爸成了我最尊敬的人。有人送禮走後門,我爸指著我說,這是我姑娘,你這些行為,她都看在眼裡。然後...就把人連東西一起推了出去。在這三十年裡,他做過每日奔波數萬步的巡警,做過與犯罪分子鬥智慧的刑警,做過風裡來雨裡去的交警,做過交上性命的緝毒警……

但是,那些年不規律的生活,長年風雨里長途跋涉外出辦案的環境,讓他患上了嚴重的類風溼關節炎。

什麼時候我才發現呢?

直到他病情已經很嚴重的時候....

當手指開始腫脹

當腿關節開始變形

當走路一瘸一拐

當他瞬間瘦到我認不出時

我才恍然發現 我老爸 他患了一種很嚴重的病

一種不死的癌症!

他身不能離藥,必須藉助刺激類藥物來抑制關節的疼痛……他時常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但始終忍著沒告訴我們。每一次看病住院,他總是一個人辦理住院、一個人檢查,一個人打針.....

我的老爸,是位蓋世英雄!

(五)

很多年後

我才明白父親的愛 真的 是無言的愛!

那年他把我抱在懷裡緊緊護住,不讓一絲風雨近我的身!

那年他把一塊肉分成兩份,他吃肥的,瘦的全放在我的碗裡!

那年他提著兩個重重的行李箱,在烈日下送我去上學,汗水卻浸溼了整個衣裳!

那年他悄悄地在我的桌子上放了2000塊錢,生怕我了餓肚子!

那年他把我送他的那件T恤,穿了又穿,洗了又洗!

那年他每日守在電視機前看我的節目,因為只有在那時,他才能聽到我的聲音!

那些年

他陪著我成長

教會我獨立 自強 不認輸

那些年

他說:“我和你媽媽永遠都是你的避風港”!

世上的愛過分的多,唯獨我老爸給我的這份,不求索取,不要回報,溫溫柔柔的刻在了我的骨頭裡。

我的老爸,是位蓋世英雄!

我可愛的小胖胖老媽媽說

她這輩子有兩個男人愛她

一個是她的父親 一個是我的父親

如果 我能找到一個像我老爸這樣愛我的男人

哪怕只有三分之一

也是幸福的

我想 當我出嫁那天

他把我交付給另一個男人時

心裡一定 不捨

因為女兒

真的是父親上輩子的小情人!

........

我的老爸,是位蓋世英雄!

我的老爸

是位蓋世英雄

他長的凶神惡煞 卻寵妻疼女

他會洗衣、做飯、打掃衛生....

他的臂彎永遠呵護我成長

他的背永遠是我的大山

而他的背影

是我此生不忘的

我的老爸,是位蓋世英雄!

龍應臺的《目送》裡有一句話:

“我慢慢地、慢慢地瞭解到,所謂父女母子一場,只不過意味著,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剪不斷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你站在小路的這一端,看著他逐漸消失在小路轉彎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告訴你:不必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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