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黃色的幾乎是成了固體酒汁,散發著誘人的香氣,李海棠仔細確定了周圍沒有任何臭老頭存在的感覺,眯著眼睛小心翼翼的把瓶子裡的半固體狀的液體倒了一點兒杯子裡,對於一個精通釀造技術的人,這美酒是致命的蠱惑啊!可惜平常死老頭對這酒緊張的很,自己到現在才得了機會品嚐一下。
入口香醇,果然是好酒!就這麼一小口,就叫李海棠有欲仙欲死的感覺。
“哥哥,大姐怎麼還沒有醒?”李冬梅軟糯的童音帶著絲絲怯懦跟顫抖,“大姐睡了一天一宿了,他們都說大姐醒不來了!”說著就有低低的哭泣聲壓抑著從嗓子裡傳了出來。
李冬生伸出乾瘦的小手拍拍自己小妹的肩膀,又抬起黑的發亮的袖子給李冬梅把臉上的鼻涕眼淚擦了擦,咬著嘴唇,努力的扯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小妹,大姐福大命大的,肯定能挺過來的,李郎中不是說了嗎?大姐就是撞傷了頭暈死過去,總會醒過來的。我們要乖乖的在這兒守著,要不然大姐醒了看不到我們會擔心的。”
“可是,哥哥……冬梅好餓。”李冬梅使勁兒點了點頭還是忍住說了出來,自從大姐睡著了,他們就沒有吃過任何東西了,每次餓的時候,哥哥總會去水甕裡舀碗水給自己喝,喝了水小肚子能圓乎一點兒,可是水又不是食物,尿了尿就又餓了。
李冬生看看炕上躺著的沒有一絲醒來跡象的大姐,又看了看餓的快站不住的小妹,嘆了一口氣,“冬梅,你在這點兒守著大姐,別走開,我出去看看,能不能找點兒吃的回來。”
小小的人兒,偏偏一副大人的成熟口氣,聽了叫人心酸。
李冬梅一聽哥哥要出去找吃的,烏黑的眼睛一亮,嘴裡不自覺的嚥了一口口水,如果哥哥能找到吃的回來,自己就不用餓肚子了,肚子飽了,等會兒黑天了才能不怕冷。李冬梅小腦袋點的跟小雞啄米一般:“冬梅聽哥哥的話,守著大姐,哥哥你要趕緊回來,要是天黑了,冬梅害怕。”
李冬生摸了摸李冬梅枯黃的頭髮,邁著小短腿快速的走了出去。
李冬梅眼睛都不眨的盯著炕上沒有醒來跡象的大姐,心裡一陣陣的難過。大姐都是為了救自己跟哥哥才弄得這般下場,要是醒不過來,自己跟哥哥可怎麼辦?爹都出去一個多月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要是大姐一直睡下去,她跟哥哥肯定會餓死的,還有那個大伯孃,會不會再來?李冬梅越想越害怕,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一半不停滴落。
李海棠睜開眼看到的景象就是一個身子瘦小,臉上乾巴巴沒肉,頭上頂著枯黃的跟野草一般的頭髮的小蘿蔔頭,在傷心的掉眼淚。這小蘿蔔頭不會是非洲難民吧?唉,不就喝了一口酒醉過去了麼,怎麼睜開眼都上非洲了?該不會該死的臭老頭又惡整自己?那酒老頭金貴著呢,據說是不知到哪個皇帝的陵墓中挖出來的,不過味道還真好啊!死老頭,臭老頭,你要是把我扔非洲了,等我回去了,就把你的藏酒都喝乾淨!李海棠心裡咒罵著!
喝醉酒的感覺真是不好,這會兒宿醉的後遺症頭疼發作的正厲害呢,口乾舌燥的,真想喝點兒礦泉水潤潤嗓子。
“大姐,你醒了……”李冬梅笑著哭著撲到炕邊上,不過身子太過弱小,腦袋堪堪跟炕沿齊平,“冬梅還以為大姐要一直睡下去呢!”
說的是中國話,感情不是非洲啊,她就說麼,臭老頭雖然平日裡沒有少整自己,但是也不至於因為一口酒就把自己扔到非洲去吧!這小蘿蔔頭,估計是臭老頭撿回來的吧,這小身板,一看就是長期營養不良造成的,可比自己當年還要慘呢。
“冬梅?姐姐這兒很渴,你給姐姐弄點兒水來行嗎?”李海棠笑著問道。
李冬梅點點頭,兩條小短腿支撐瘦小的上身,一溜煙兒的跑了出去。不是自己指使小蘿蔔頭幹活,剛才可是試了試,渾身都疼的厲害,壓根兒起不來,這酒勁兒都蔓延都全身了。
趁著冬梅跑出去的空檔,李海棠四處打量了一下自己身處的環境,身上蓋著有陣陣味道的蓋滿了補丁的這是被子?這東西,就是丟給街上乞討的乞丐人都不見得能看一眼的,臭老頭哪兒弄得這寶貝?還有,這牆居然是黃土胚子的,還露著根根麥秸杆子,這東西,李海棠小的時候就不多見了!窗戶居然是木頭條子釘的,這一縷一縷的是糊窗紙?門,這能叫門嗎?幾塊木板胡亂的拼接在一起,從屋裡面就能清楚的看到外面的情況!還有,自己身下躺著的突然是土炕!真是難為臭老頭了,居然能找到這樣的地方,唉,看來他是很生氣啊,不然的話,以自己是他唯一傳人的身份,臭老頭能這樣對自己嗎?
李海棠正在猶豫,一會兒見了臭老頭要不要跟他道個歉啥的,不過,這念頭就是一閃而過,那臭老頭就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軟硬不吃的,自己就算道歉也沒有什麼用處的!還是省點兒口水吧!
“大姐,水……”李冬梅乾巴黑瘦的小手端著一個大海碗,小心翼翼的從外面邁了進來,可能是因為水裝的有點兒多,邁門檻的時候,碗裡的水還溢了點兒出來。這碗仿的可真逼真啊,要是真的,還不得賣個幾十萬塊?
李冬梅使勁兒的把碗舉起來,讓李海棠能端著。看著碗裡清澈的水,李海棠又覺得喉嚨一陣冒煙,努力坐起身子,伸出乾巴巴的雙手就準備接過水來。
停……等等!這乾巴巴的又黑又瘦的小手是誰的?
李海棠有些不相信的把目光移在這雙讓人能想起非洲難民的小手,目不轉睛的盯著小手,大腦傳達掐自己一下的指令,想著看看自己是不是醉的眼花的時候,只見那黑瘦的小手就放在了跟柴火棍有得一拼的胳膊上……
媽呀!真疼……
尼瑪,臭老頭,你要不要來給我解釋一下,這是什麼狀況?不就是喝了一口酒嗎?要不要這麼整我?怎麼就變成短胳膊短腿兒的小屁孩兒了?一激動,李海棠這孱弱的小身子受不了了,腦袋一歪,剛坐起的身子就撲通倒了下去……
李冬梅見狀急了,大姐這剛醒了,水都還沒有喝一口,怎麼就又睡回去了?她拼命的抓著李海棠的胳膊,使勁兒搖著,希望能把大姐搖醒了過來。
李海棠雖然一激動,腦袋發昏,但是並沒有真的再昏死過去。不過這會兒,腦袋劇烈的疼痛讓她恨不得昏死過去。很多混亂的又莫名其妙的記憶跟針扎一般拼命的往腦袋裡擠著。水滿則溢,更何況是記憶!李滿堂只覺得腦袋上不停的有汗珠子滾落,腦袋生疼,可是那些記憶還是瘋狂得往他的腦袋裡湧。
不知道過了多久,疼痛才慢慢減緩,沒有疼痛刺激的李海棠現在卻巴不得自己痛死。有這麼狗血,這麼坑人的嗎?不就是喝了一口酒嗎?不就是醉過去了嗎?可是為什麼只不過是醉了而已,醒過來就變成了另一個人!
李海棠剛才還在感慨臭老頭用不用這麼敬業,搞的這地方如此貧窮,那個詞叫什麼來著?家徒四壁,一貧如洗!卻原來這兒不過是本來面貌!是自己想多了!雖然自己不怎麼看網文,但是根據腦袋裡莫名湧出的記憶,李海棠也知道自己這是趕了一把潮流,穿越了!
同一時間,另一個時空的中國,一條廣播解釋了李海棠穿越的原因:最新消息,國內新銳釀酒師李海棠小姐,品嚐兩千七百年前出土的美酒,醉酒身亡……
小蘿蔔頭正搖著李海棠的胳膊哭的傷心,嘴裡還喊著:“大姐,你莫要睡了,你再睡下去,冬梅跟哥哥就要餓死了。”
這身體的原主也叫李海棠,年方九歲,老爹外出打短工,她獨自一人帶著弟妹,偶爾喝點兒好心鄰居送的稀的可以照人的苞谷茬子粥,多數時候去山上弄些野菜回來放水裡煮著吃,生活過的那叫一個清貧啊,不過這原主也是個堅強的,這樣的生活帶著弟妹過的也是有滋有味兒的,若不是前兒個,原主的大伯孃趁他爹外出打短工想要把一對雙胞胎弟妹賣給鎮上富戶人家當牛做馬,原主也不會以死相逼,一頭撞了南牆,嚇住了李氏,這雙胞胎姐弟早就被賣成死契了。
不過,這原主也因為這一撞,去了大半條命,後來抬回去了,又因為身體虛弱,被李海棠這個因酒醉死的外來者佔據了身體繼續活了下來。
李海棠仔細的把腦袋裡大量的記憶整理了一遍,知道事情已經成了定局,自己是真的穿越了,也不能怨天尤人了,既然讓她代替原主活了下來,那怎麼著也得負擔起原主的責任的,護著這一雙幼小的弟妹,都五歲了,身子不過就是現代兩三歲孩子大小,顯而易見,這日子過的是有多苦了!
還好,前世的李海棠也是孤兒出身,貧窮苦頓的生活對她來講還不是什麼問題。更何況,好歹這一世自己不是孤兒了,雖然沒有孃親,但是還有一雙可……愛的雙胞胎弟妹,另外加一個便宜老爹,也不算太虧吧。而且,兩個小蘿蔔頭又特別乖巧,特別敬重她這個當大姐的。大姐不能白當啊,為了這倆小蘿蔔頭,她也得奮鬥啊!
想到這裡,李海棠嘴角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既來之則安之,既然回不去了,那麼怎麼著也得在這裡闖出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吧?!
憑著從臭老頭那兒學來的出神入化的釀酒技藝,還有為了討好臭老頭自己學得一手好廚藝怎麼也不能在這個時空浪費啊!
李海棠掙扎著起身,抬起手摸了摸李冬梅佈滿淚痕的笑臉,笑笑:“冬梅不哭,大姐沒事兒,就是剛才頭有點兒暈。你把水給大姐,大姐喝了就好了。”
李冬梅止住哭聲,懵懂的望望李海棠,聽話的把剛才端的一碗涼水遞給大姐,抽噎著道:“大姐你快喝,不夠冬梅還去舀。”
略帶甜味的井水順著喉嚨而下,剛才乾澀喉嚨舒服了一點兒,這古代的水沒有汙染,這井水都如此甘甜,若是山上的泉眼,那品質豈不是更好?水質越好,釀出的美酒就越香醇。
李海棠抬起袖子抹了抹沾在嘴角的水珠,袖口層層疊疊的補丁讓她忍不住嘆了口氣,心裡暗道,這也忒窮了吧!兄妹三人身上穿的衣裳都是層層疊疊的補丁,根本看不出原本的布料了。看來自己得加快腳步,起碼把衣食解決了吧!
“冬梅,冬生呢?”李海棠望了望院子裡也沒有李冬生的身影,問道。
“大姐,哥哥說出去給冬梅找吃的了。”李冬梅怯怯的回答,她記得大姐說了,沒有大姐陪著,他們都不準出門的,哥哥要不是因為自己太餓了,肯定也不會出去的。
李海棠皺眉,這原主為啥去了她可是清楚的記得,不就是那個壞了良心的大伯孃想著把弟妹賣掉她以死反抗才小小年紀就沒了。這會兒李冬生自己出去了,她沒來由的就有點兒擔心。
掀起身上硬梆梆的被子,李海棠就從炕上跳了下來,在炕洞裡找出自己的鞋子,穿好。剛一直起身子,一陣眩暈襲來,李海棠的身子晃得厲害,自己完全控制不住。眼看著就要摔倒了,一雙有力的手扶住了她。
略帶焦急的聲音響起:“海棠,你怎麼下炕了,看你臉白的,沒點兒血絲,還不老實躺著!”
說話的小姑娘叫趙小花,平日跟李海棠關係很好,兩個又年齡相當,所以走的很近。
“小花,你怎麼來了?”李海棠藉著趙小花手上的力氣穩住了身子,問道。
“還說呢,你都昏睡了這麼久了,我……我就怕你,再也醒不了了!”趙小花眼圈紅紅,眼看著就掉眼淚了。
李海棠急忙開口:“你看,我這不是醒了麼,我這賤命,閻羅王收了又得管我吃又得管我住的,閻羅王可沒那麼傻,所以我就醒了!你……你可別哭啊!”
最是受不住別人的眼淚了,從醒過來見著的兩個人都說哭就哭,完全都不用醞釀的,雖然知道她們是因為擔心自己才這樣的,但是李海棠還是受不住啊。
趙小花眼裡還帶著淚,聽了李海棠的話,又咧著嘴笑:“嗯,不哭,你都醒了,我再哭多晦氣。”趙小花從懷裡掏出兩個雞蛋,塞進李海棠手裡:“你拿著,回頭跟冬梅冬生打個蛋花湯吃,補補身子。”
雞蛋在這時候雖然不是什麼稀罕東西,但是農家人也基本沒有吃雞蛋的習慣。這雞蛋要麼攢起來,去鎮上賣酒樓裡,兩個大錢一個賣了,得了錢換點兒鹽巴、油回來;要麼就撿了給母雞孵小雞。
閱讀更多 小痕跡說1 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