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提高百合作品的大眾吸引力,這是擺在類型發展面前的一大難題。當然,百合小眾的事實不可能從根本上改變,許多真百合控也並不希望這個圈子過度膨脹,但動畫、漫畫、小說的創作既然是一種商業行為,那麼完全將其與市場割裂顯然並不可取。想要做到這一點,前一篇文章中提到過,不外乎兩條路:外部融合與內部革新。對於內部革新來說,把握一個“度”是至關重要的,否則很容易使得作品流於狗血。而外部融合同樣存在類似的問題——怎樣平衡劇情與百合度的關係。百合度低了,就變成了“有百合元素的XX類型動畫”,百合度太高又會壓榨敘事空間,造成劇情空洞蒼白。《神無月的巫女》作為三神作之一,可以說是這種融合嘗試的先驅了,百合之外融入了當年熱門的機戰元素,但正是因為百合度很高佔據大量篇幅,所以反派刻畫、劇情推進都比較侷促,在一些同好眼中反倒有了畫蛇添足之嫌。
敘事講究虛實結合張弛有度,但這一定是建立在大篇幅與相對詳盡的基礎上,想三言兩語講好一個故事非常困難。而寫情卻不是這樣,詩歌能以區區數十字寫盡五味雜陳,令人常讀常新,回味悠長,就是得其“言外之意”、“景外之情”,所以在情感的刻畫上並不一定要追求事無鉅細,有時一個眼神,一個小動作就足以道盡心語。
這篇文章要說的《天才麻將少女》,就是這樣一部著重敘事與人物塑造,又能通過巧妙的小橋段最大限度突出百合情的融合型百合佳作。如果說萌系輕百是明麗炫彩的電腦CG,清水百合是優雅夢幻的淡彩繪本,那麼天麻的百合就像是一幅水墨畫卷了,以留白造意境,於靜寂中見華音。
作為百合五組GONZO時期的雙壁之一,《天才麻將少女》與《強襲魔女》其實有很多相似的地方——群像劇模式,為數眾多的角色與cp;熱血與百合結合,戰鬥與競技同根同源……更重要的是,這兩部作品在兼顧了相對複雜的設定與不錯的劇情、人物塑造之後,都能在有限空間把百合度提高到極致,《天麻》在這一點上比《強襲魔女》做的還要更好。
從咲和組溫馨甜蜜攜手相伴的依戀與曖昧,到雙部組“相愛相殺”惺惺相惜之後的敬重與默契,再到龍憐的患難與共靈魂交融(膝枕大法好!),以及照老闆隱匿的寵溺(這個傲嬌死妹控!)與咲的仰慕追逐……天麻中有著各式各樣的cp,甚至敵對陣營、解說、登場不多的路人都能夠找出cp。這些cp相處方式不同,百合度也是高低各異,但即便是路人cp,也都有著非凡的相性與甜度,更不必說主角組了,尤其難能可貴的是,這一切的塑造都是在極其逼仄的空間內完成的,更多的篇幅留給了對局與劇情進展。這裡除了原作者小林立的巧妙安排之外,五組優秀的改編與製作也是功不可沒,不僅把發糖細節穿插在了對局中,分鏡、演出等更是把氣氛渲染得淋漓盡致,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安心的表情與羞澀的紅暈……甚至都不需要對白與肢體接觸,僅僅幾秒的視線交匯中就能構造出少女之間那種穩固的羈絆與依戀,更不必說完整的發糖橋段了。除此之外,緊張激烈的麻將(chao neng li)對局也格外能凸顯出這些甜蜜柔情,於反差中不停地撞擊著你的味蕾。
值得一提的是,《天才麻將少女》第一季的百合度要比後來的阿知賀篇、全國篇都要高,我當初是一口氣補完三季的,百合方面直觀感覺越來越“意猶未盡”,本以為是製作組變更導致百合度下降(雖然都是五組,不過第一季時期五組還沒有獨立),沒想到在特意對照了漫畫原作後才發現,阿知賀與全國篇反倒更加尊重原作,第一季製作組稍加改編後加入了不少原創百合橋段,比如列車上咲和相依入眠的一幕,星空下十指相扣等等……有這樣一個重度百合控的製作組,也算是漫改百合動畫的一樁趣事了。
百合之外的部分《天麻》系列同樣建樹不凡。評價融合型作品的劇情如何,很重要的一點就是拋開百合、人設方面的影響,事實上即便沒有百合內容,天麻毫無疑問也是一部非常有吸引力的作品。運動競技類作品,或者再往下細分,棋牌類競技作品,我們多數人都不會感到陌生,日漫有《棋魂》、國漫童年記憶的《圍棋少年》,乃至港片《賭神》等等,即便沒看過這些,至少麻將也是日常生活中喜聞樂見的一種娛樂方式,這本身就會帶來一種親切感。雖說年輕人中會玩麻將的人不算多,《天麻》中的日麻規則更加繁複,但與大多數競技類作品一樣,《天麻》中的麻將並不寫實,反而還引入了諸多近乎魔幻的“特技”,如咲魔王的嶺上開花,照老闆的鑑魔鏡登天梯,天江衣的海底撈月等,更有憐的未來視這種直白的超能力存在……所以說,比起麻將競技,《天麻》中的比賽更像是神仙打架一樣,性格各異的選手與光怪陸離的技能,再加點特技……比起一般的奇幻戰鬥番也都不會遜色了,“超能力麻將”這個別稱還是實至名歸的。
其他的像是大魔王婊人啦,後發先至扮豬吃虎啦,也都是非常戳爽點燃點的套路,而阿知賀篇中在照老闆魔物威壓的絕對統治力下,憐為了龍華,為了夥伴,為了榮譽與尊嚴,不惜以燃燒生命為代價強開未來視天眼第三巡,與其他兩校聯手對戰照老闆,堪稱《天麻》系列最燃瞬間,如果換一個背景與設定,就已經有了一些英雄史詩般的悲壯了。將超能戰鬥與激燃爽快融合於少女麻將競技中,同時又與百合琴瑟相諧,這樣的劇情怎會不吸引人呢?
可以這樣說,即便是在以融合型百合作品聞名的五組中,《天才麻將少女》也是一部獨一無二,又具有獨特前瞻性的作品。天麻不僅做到了完美平衡百合與劇情,更探討了一種全新的情感刻畫方式,有別於傳統百合作品的細緻深入千頭萬緒,運用含蓄卻又精準的留白,把糖果子彈狙擊進每一位觀眾的心,雖然不如甜蜜轟炸那樣簡單粗暴,但同樣能通過正中靶心的暴擊使得百合度達到相當的高度,不可謂不巧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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