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靜了院寬了 打開院門像「時光倒流」

街静了院宽了 打开院门像“时光倒流”

10月1日,陟山門街居民杜昌基站在自家院門口,講述這些年的變化。 新京報記者 王飛 攝

今年國慶節,家住西城區陟山門街一號的杜昌基過得格外舒暢。

10月2日中午,杜昌基夫婦攜家裡老少三代,圍坐在院子裡吃了一頓團圓飯。

這頓在院子裡、香椿樹下吃的團圓飯,彷彿時光倒流,衚衕裡迴盪著女兒們和玩伴們的歡聲笑語,院子裡佈滿外孫女和外孫蹣跚學步的足跡。

陟山門是北海公園東門。陟山門街從這裡連通景山公園西門,長約300米。杜昌基的家就在街東頭北側第一家,門楣上兩個藍底金字:“如意”。

向東上景山,向西逛北海,在明清時期,陟山門街就是連接兩大皇家苑囿的御道。一號院的南邊,是明清皇家道廟古建築大高玄殿,一號院向西還有北京現存最完整的宮廷衙門——清稽查內務府御史衙門,當年楊乃武與小白菜案即在此審理。陟山門街中段北側,有一個雪池衚衕,內有6座皇家冰窖。可以說,陟山門街是一條歷史印記豐富的文化街,它也是北京舊城25片歷史文化保護區之一。

從1958年至今,杜昌基夫婦已經在陟山門街一號住了整整一甲子。他的兩個女兒在此長大、出嫁,外孫女、外孫也於此度過了童年,如今他已離開工作崗位20多年。

二十餘年間,這條街商業味兒日漸濃厚,由寧靜而喧鬧,從簡單至混亂。商鋪林立,食品、炒貨、乾貨、餐館一應俱全,並以“排叉一條街”著稱;私家車、旅遊大巴、三輪車、自行車混行,居民發急病叫的120車進不來,老人出門上個廁所都得加上十二分小心。

近幾年,北京市開展“疏解整治促提升”工作,將陟山門街從商業化的道路上扳了回來。去年,陟山門街上的四十來家小門臉陸續關門,街邊清靜了。在停車方面,景山社區居委會和居民自治停車管理委員會共同約定,禁止出租車、大客車、商戶貨車入街,如此一來,老人出門也安全了。

兩個月前,建在陟山門街一號院內的餐館後廚被徹底拆除,原來被擠佔得僅剩下過道的四合院內,一下子多出來二三十米的空間,院牆也重新粉刷了。

杜昌基說,陟山門街恢復了以往的秩序,院裡也更寬敞了,在院子裡邊乘涼吃上一頓團圓飯不再只是回憶了。而這是他以前不敢想象的。

前些天,社區就這面牆的美化徵求院內3戶居民的意見。杜昌基介紹,老人們很贊同美化,並且提出可以掛同心結,寫福壽康寧,畫梅蘭竹菊等。

■ 同題問答

新京報:今年對你影響最大的事情是什麼?

杜昌基:小院裡拆了違章建築、地面鋪了地磚、牆壁上重新粉刷了,現在乾乾淨淨、寬寬敞敞、心裡很舒坦。就自己家來說,外孫和外孫女都找到了中意的對象,非常高興。

新京報:你現在最大的心願是什麼?

杜昌基:希望我們家庭的每個成員都身體健康。另外我們街道社區的書畫社辦得很好,豐富了我的晚年生活,希望辦得越來越好!

新京報:你對國家有什麼祝福和祝願?

杜昌基:首先盼著咱們國家能國泰民安,早日統一。同時,也祝願北京早日建成國際一流的宜居之都,我們全家都願意出一份力。

■ 對話

環境改善了,我又願意出門遛彎兒了

【人物檔案】

杜昌基

1932年生。山東煙臺人,16歲來北京一大米莊做學徒。新中國成立後在貿易公司、零售公司工作,1953年進入北京市總工會系統工作,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從首旅集團退休。

新京報:陟山門街以前是御道,你是如何住到這裡的?

杜昌基:我家這個四合院是民國建的,現在歸西城區房管局管理。我是1958年住進來的,當時在北京市總工會財貿工會工作,是工會安排的宿舍。當初一度住過6戶人家,現在住著3戶,都是原來工會的老同事。3戶,一共四口人,都是80多歲的老熟人了。幾十年了,我們相處得一直很融洽,從來沒紅過臉。

新京報:房頂上長了很多草,會不會不安全?

杜昌基:房子是民國時期建的,主體質量不錯。木結構的,冬暖夏涼。就是房頂上長草對瓦不好,清理時得拿刀去割,不能拔,一拔瓦就壞了。

我們家屋子裡花磚地也是民國時鋪的,都是洋式的,花樣沒有重的,我們都很喜歡。大約10年前,東耳房有點漏了,找人來修理屋頂時就在地磚上和水泥,把地磚給糊住了。我們全家老少三代人一起上陣,擦了好多天,把地面都給擦乾淨,完全恢復了原貌。現在我們年歲大了,自己擦不方便了,就定期找小時工來擦。這裡的一磚一瓦,我們一家人都很珍惜。

現在的房子,房管局希望翻建,曾經徵求我們幾位老人的意見,但我們更喜歡這個房子本身:木結構,四米多的層高,住著很舒坦,有小毛病維修一下就得了。

新京報:這些年,你住的院子發生了什麼樣的變化?

杜昌基:這個院子的變化,也是時代的縮影。院子裡面裝了我們家很多珍貴的記憶。院裡最多住過6戶人家,女兒小時候,院裡孩子有十來個,都是一起玩。

80年代,外孫三四歲的時候,我和老伴經常追著他餵飯,整條街的街坊都知道。那時候景山公園和北海公園對我們老街坊也不收錢,我們天天帶著孩子去玩。餐館的廚房拆了之後,我們清理了一下旮旯裡的東西,找到兩大包外孫小時候的玩具,二十多年前的東西了,很多玩具還能玩。外孫現在30多歲了,他也很高興,把一些拿回家了。

院東側曾經被當成餐館的後廚了,佔了很大一部分空間;現在歷史文化街區保護重視起來了,“開牆打洞”回填了,院子又開始逐漸復原。現在小院兒寬敞了,家人親朋團聚又有了一方天地,非常滿足。

新京報:60年裡,陟山門街變化大嗎?

杜昌基:挺大的。跟我們的小院一樣,以前它是文化味比較濃的一條街,後來商業氣息越來越重了,住著也沒最初那麼舒服了。

過去這條街挺幽靜,一抬頭就能看見北海的白塔和景山上的亭子,來回走走特別舒心。80年代以後,做買賣的逐漸多了起來,賣排叉的、賣乾鮮果的、開餐廳的,還形成了早市,甚至停車場,每天停幾十輛車。20米寬的馬路擠成了一米多寬,都是車和人。我和老伴兒出門上個衛生間都得左顧右盼,生怕被車撞著。平時能不出院門就不出院門。因為常年堵車,有的家裡老人病重打急救電話120的車根本開不進來,只能用擔架抬著往外走。這麼一來,少說也要耽誤10分鐘。

隨著商業味兒的減少、車輛的退出,我們這條街上的居民就更舒服了,我也又開始出門逛公園了。

新京報:你現在經常逛公園嗎?

杜昌基:逛。我現在的生活是“上午一二三,下午六七八,寫寫毛筆字,快樂度晚霞”。

具體來說,就是早晨要喝一杯牛奶,去兩個公園,看三份報紙雜誌。這就到中午了,休息一會兒,空閒了就寫毛筆字。到晚上,六點半看北京新聞,七點看新聞聯播,八點半看海峽兩岸。最近幾年,我很關心國家的統一,也很期盼國家能早日統一。毛筆字我從小就喜歡,因為我爺爺核桃大小的行楷寫得很好,我是從退休後開始專心寫毛筆字的,有20多年了。我們社區有書畫社,每週三下午活動,有二十來人,我幾乎每次都去。

本版採寫/新京報記者 沙雪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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