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文\胡楊樹
1.3.牛軛河鄉黨委書記書記張振河一上任就遇到了一件特別棘手的事：牛軛河村的村民們把牛軛河橋頭給堵了。剛剛開工的煉油廠的工人們、正在興建的石化公司建築工地的人員和車輛，央央兩千多人都被堵在橋頭。一年前省裡要在這入海口、牛軛湖北側的荒地上建一個大型企業煉油廠和石化公司。地雖然是鹽鹼荒地，只長密密麻麻的黃蓿、堅硬耐折砍都砍不斷的碩大鹼蓬、和缺乏營養髮育不全矮小幹黃的蘆葦，但並不等於說這些地沒主兒。閒著是閒著，但被用來建石化公司，那就得有個說法，就必須以糧田對待。因為海邊的糧田都是從鹽鹼地開墾出來的，雖然要歷經上百年甚至幾百年。從牛軛河村西窪南端，到牛軛湖北大堤五千多畝荒地屬於牛軛河村，他們覺得有責任保護他們未來的耕地。一年前石化公司先期工程煉油廠開工建設時並沒有人站出來阻止或要賠償，而張振河一上任就有民眾來提要求，而且還採用了這種圍堵的激烈方式。這讓石化公司總經理江丙楚首先懷疑是這個賊眉鼠眼跟水缸一樣身材的鄉黨委書記張振河，在背後搗的鬼。此前這個張振河先後三次到他的辦公室提出請求援助牛軛河鄉的事。先是請求再是哀求最後是要求。價碼不降反升。他給了些磚瓦木材讓他們去修校舍和鄉政府，算磨磨面子應付過去。現在看來這個張振河是鐵了心要蒯石化公司的油。好吧，既然你來橫的，我就要你點顏色看看。一個小小的鄉黨委書記，盡然敢發動群眾鬧事，你真是不想幹了！
懷疑張振河是江丙楚心裡的直覺猜測，這種事情也只能猜測懷疑，因為不可能找出什麼證據，當事人更是不可能承認。直覺是判斷世間好多事的第一感知，尤其是人與人之間的事。
後面還有三個“證據”印證了江丙楚的直覺。一是牛軛河村十小隊隊長葛起家在經過三天三夜艱苦談判的最後，提出的佔地要賠償、要招一部分農民當工人、給牛軛河村通電的要求，都是張振河此前到他辦公室提出的請求哀求和要求。內容相似佐證葛起家受張振河暗中指使。二是圍堵橋頭事件之後，當他在找縣裡負責協調石化公司建設的縣委辦副主任劉長波協調根本沒用，而縣委書記縣長又適時去省城開會神奇地找不到人、和地委省委領導彙報又會暴露自己無能，這點小事還要麻煩領導？關鍵是還要開會研究不知拖到哪一天！縣公安局又以此事歸牛軛河鄉派出所管，而派出所說事情太大應該由縣公安局管，來回推諉都不派警察的情況下，在保證煉油廠正常運轉——煉油車間不能停轉——其它化工廠滌綸廠排水廠工期進度要保證的內部壓力下——那是從縣城通往石化工地唯一一條路——他不得不讓為此事焦頭爛額的副經理韓樹文和經理辦主任王文義到鄉政府去談判。他不能親自去，那畢竟只是個小小的鄉鎮，級別不夠，辦公的平房到了雨天還在漏雨。更不能和村裡談，剛剛解散的大隊和生產小隊，已經完全喪失了對群眾的管束能力。尤其是這個十小隊的隊長、這次鬧事的頭兒葛起家，簡直是個油鹽不進胡攪蠻纏的混兒混兒。當年他跟隨父母因戰火逃亡，爹媽和妹妹都在路上被日本戰機炸死。他成了孤兒，靠著牛軛河大戶耿老太爺收留而保住了性命。耿老太爺彌留之際聽說門外石獅子旁有個孩子已經飢寒交迫奄奄一息，他為積陰德多活幾天決定收留這個孩子。耿老爺子死了以後，他的兒子又給他房子娶媳婦。他和耿家大少爺是同齡，兩人是玩伴而且一天結的婚。當然，大少爺娶的是大小姐，而他娶的是老太爺生前的丫鬟五娥。當天地反轉，葛起家作為受盡剝削和壓迫的貧下中農，把他玩伴的爹耿家老爺子批鬥致死，後在生產隊當隊長作威作福欺男霸女，在別人都吃不上飯的時候他卻每天都有酒喝。而且在掃盲班識字後每天讀報，練就了理論和口才。那是理論和實踐相結合的口才。與這樣一個一直處在戰鬥一線的傢伙談判失敗是必然的，甚至是一種凌辱。圍堵橋頭的三天裡，副經理韓樹文、經理辦主任王文義簡直吃夠了苦頭。最可氣的是這個葛起家想搭理你就跟你說兩句，不想搭理你就裝傻充愣取笑打哈哈。一會兒上綱上線套話連篇，一會兒鄉村俚語狷爹罵娘。嬉笑怒罵皆成文章。
和葛起家密切配合的還有一個長著很大的三角眼的婦女。她的眼像梆子劇裡奸詐之徒化妝的藍本。此人是解放前牛軛湖最大的土匪張二桿子三姨太的二丫頭張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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