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時的林殊與蕭景琰是如何跟言豫津和蕭景睿這些小孩兒相處的呢

年輕時的林殊與蕭景琰是如何跟言豫津和蕭景睿這些小孩兒相處的呢

謝玉倒臺之後緊接著便是太皇太后病逝,三十日的孝禮,梅長蘇是在自己房中盡的。晏大夫雖知這樣對他身體傷害極大,但若不讓他寄表哀思,只怕積鬱在心,更加不好,所以也只能細心在旁調理。因他只肯食白粥,黎綱和吉嬸更是費盡了心思瞞著他在粥中加些滋補藥材,還要小心不要被他察覺出來。 好在梅長蘇悲傷恍惚,倒是根本沒有留意。

由於大人物們都被圈進了宮裡,整個皇城日罷市、夜宵禁,各處更是戒備禁嚴,生怕在服喪期出點兒什麼淫盜兇案,這三十日竟過得安靜無比,沒有發生任何意外事件,黎綱與近期趕到京城的甄平主內,十三先生主外,局面仍是控制得穩穩的,力圖不讓守孝的宗主操一點兒心。 守靈期滿,全儀出大殯,這位歷經四朝,已近百歲,深得臣民子孫愛戴的高齡太后被送入衛陵,與先她而去四十多年的丈夫合葬。靈柩儀駕自宮城朱雀大道出,一路哀樂高奏,紙錢紛飛。與主道隔了一個街坊的蘇宅內也可清楚地聽到那高昂哀婉的樂音,梅長蘇跪於廊下行禮,眼睛紅紅的,但卻沒有落淚。

出殯日後,皇帝復朝。但因為大家都被折騰得力盡神危,所以只是走了走過場,便散了回家見親眷,好好洗個澡吃一頓睡一覺。而梅長蘇經此一月熬煎,未免病發。好在晏大夫一直在旁護持著,不象前幾次那樣兇險,有些少量喀血、發燒咳嗽、盜汗和昏暈的症狀,發作時服一劑藥,也可勉強調壓下去。昏睡了一下午後,梅長蘇入夜反而清醒,擁被坐在床頭,看飛流摺紙人。視線轉處,瞥見案上一封白帖,是霓凰郡主自雲南由專使飛騎遙寄來的,昨日方到,上面只寫了“請兄保重”四個字,當時看了仍是傷心,便擱在一旁,想來黎綱等人不敢隨意處置,因此一直放在書案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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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流,把帖子拿過來。”

少年身形一飄,快速地完成了這項任務。梅長蘇展開帖面,盯著那四個清秀中隱藏狂狷的字,出了半日神,又叫飛流移燈過來,取下紗罩,將帖子湊在燈焰上點燃,看著它慢慢化為灰燼。

“燒了?”飛流眨眨眼睛,有些驚奇。

“沒關係,”梅長蘇淡淡一笑,“有些字,可以刻在心裡的。”少年偏著頭,似乎聽不明白,但他不是會為這個煩惱的人,很快又坐在他的小凳上繼續折起紙人來,大概因為紙人的頭一直折不好,他不耐煩地發起脾氣,丟在地上狠踩了兩腳,大聲道:“討厭!”

梅長蘇招手,示意他拿張新紙過來坐在床邊,然後慢慢地折摺疊疊,折出一個漂亮的紙人來,有頭有四肢,拉這隻手,另一隻還會跟著一起動,飛流十分歡喜,臉上扯了一個笑容出來,突然道:“騙我!”

這兩個字實在沒頭沒腦,不過梅長蘇卻聽得懂,責怪地看了他一眼,道:“藺晨哥哥教你的摺紙方法是對的,沒有騙你,是飛流自己沒有學會,不可以隨便冤枉人!”

飛流委屈地看著手中的紙人,小聲道:“不一樣!”

“摺紙人的方法,本來就有很多種啊。

我會的這種,是我太奶奶教給我的……小時候,她常常給我摺紙人、紙鶴什麼的,可我當時還覺得不喜歡,總想要從她身邊溜走,跑出去騎馬……”

“小時候?”少年十分困惑,大概是想象不出蘇哥哥也有小時候,嘴巴微微張著。

“是比我們飛流現在,還要小很多的時候……”

“哇?!”飛流驚歎。

“再拿張紙來,蘇哥哥給你折個孔雀。”

飛流非常高興,專門挑了一張他最喜歡的米黃色的紙來,眼睛眨也不眨,十分認真地看著梅長蘇的每一個動作。

等孔雀尾巴漸漸成型的時候,飛流突然轉了轉頭,叫道:“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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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長蘇一怔,手上動作停了下來,吩咐道:“飛流去接大叔進來。”

“孔雀!”

“等大叔走了,蘇哥哥再繼續給你折。”

由於心愛的摺紙活動被粗暴打斷,飛流對罪魁禍首蒙摯十分的不滿,帶他進來時那張俊秀的臉龐沉得象被墨染過一樣,全身的寒氣幾乎可以下好幾場冰雹,倒讓蒙摯摸不著頭腦,不知自己哪裡又惹到這個小傢伙了。

“蒙大哥坐。”梅長蘇將孔雀半成品交給飛流,讓他到一邊玩耍,自己欠身,又坐起來了些,蒙摯趕緊過來扶他。

“蒙大哥勞累了一個月,好容易換班,宮城裡只怕還忙亂,若是有空,怎麼不回府休息?”

“我不放心你,”蒙摯在燈光下細細看他,只見越發清瘦,不由心中酸楚,勸道,“你和太皇太后的感情雖然深厚,但她已享遐齡,怎麼都算是喜喪,你還是要保重自己身子要緊。”

梅長蘇垂著眼,慢慢道:“你不用勸,道理我都明白,只是忍不住……上次見太奶奶,她拉著我的手叫小殊,不管她是真的認出來了,還是糊塗著隨口叫的,總之她心裡一定是記掛著小殊,才會喊出那個名字……我一直盼她能夠等我,現在連這個念想也沒有了……”

“你的這份孺慕之情,太皇太后英靈有知,早就感受到了。

從小她就最疼你,一定捨不得你為她這麼傷心。聽說晉陽長公主生你的時候,她老人家等不及你滿月進宮,就親自趕到林府去看你呢。我在宮裡當侍衛時,也常常見到太皇太后帶著一群孩子,可中間最得她偏愛的,一直都是你。 雖然那個時候,你實在淘氣得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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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梅長蘇眼角水光微閃,唇邊卻露出了溫暖的微笑,“我這幾天,也常常想起過去的那些事情……每次闖禍,都是太奶奶來救我,後來爹爹發現只要不打我,太奶奶就不會插手管得太過分,所以就想了些雖然不打,但卻比責打還要讓我受不了的懲罰方法……”

“我知道我知道,”蒙摯也露出懷念的笑容,“有一次,你惹了個什麼事……大概是弄壞先皇一件要緊的東西吧,林帥很生氣,明明是隨駕在獵場,結果他偏偏不讓你跟我去學騎射,反而把一堆孩子塞給你,罰你看管,還不許出紕漏,當時你自己還是個大孩子呢。”

梅長蘇點著頭,顯然對這件事也印象深刻,“那個時候的我,寧願一個人跑去鬥熊,也不想帶一堆吵鬧不休的男孩子。 景睿倒還安靜,可是那個豫津啊,跑來跑去沒有半刻消停……”

“所以你就拿繩子把他拴在樹上?”蒙摯挑了挑眉,“害得好心來陪你的靖王勇背黑鍋,說那是他拴的……”

“但最終罰跪的人還是我,直到太奶奶把我救走……當時覺得十分委屈,心想明明景琰都說了是他乾的為什麼還是罰我……”梅長蘇笑著笑著,又咳嗽了起來,半日方才停歇,微微喘息著繼續道,“這些事回想起來,心裡就象揣了一個被火烤著的冰球,一時暖暖的,一時又是透心的涼寒……”

“小殊……”蒙摯心頭一陣絞痛,欲待要勸,卻又找不出合適的話來,鐵鑄般的漢子,也不免紅了紅眼圈兒。

“你別難過,”梅長蘇反過來安慰他道,“太奶奶現在入土已安,我也過了最傷心的那幾天,現在好多了。

只不過能陪我聊聊過去那些舊事的人,如今唯有蒙大哥你一個,所以難免多說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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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摯長嘆一聲,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實我心裡也甚是矛盾,既想跟你多聊聊過去,讓你記住自己不僅僅是蘇哲,也依然還是林殊,但又怕說得太多,反而引起你傷心。 “你的好意我明白,”梅長蘇抬起雙眼,眸色幽深,“可無論是林殊也好,蘇哲也罷,都不是紙折泥捏的,所以這點熬煎,我還受得住。以後尚有那麼多的事要做,豈可中途就倒了?蒙大哥,我相信自己一定能走到最後一步,你也要相信我才對。”

蒙摯聽到他說“最後一步”時,心頭不由自主地一顫,細想又不知為了什麼,忙強顏笑道:“我當然相信你,以你的才華和心性,何事不成?”

梅長蘇溫和地向他一笑,仰靠在背枕上,又咳了兩聲,催道:“你早些回去吧,要多陪陪嫂夫人才對。

你看我現在還好,沒什麼值得擔心的,歇了這換班的一天,大統領又該忙了。”

蒙摯見時辰確已不早,也怕耽擱梅長蘇休息,便依言起身,站著又叮囑了最後一句:“事有緩急,現在你養病最重要,其他的事都要放在後面,反正也不急在這一時,徐緩圖之才更穩妥啊。”

梅長蘇點頭應承,不許他再多停留,召了飛流來送客,少年急著要折孔雀,對這一指令執行得極有效率,幾乎是連推帶打把蒙摯給趕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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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時已是二更,梅長蘇聽著街上遙遙的梆子聲,撫著身上的孝衣,努力穩住了有些搖曳的心神。既然已邁出了第一步,那麼……就一定要堅持到最後……少年飛撲回來,遞過半隻孔雀。 其實只剩了最後的工序,一折一翻,再拉開扇狀的尾羽,形神便出。 在飛流歡喜的驚歎聲中,梅長蘇緩慢地將掌中的孔雀託高,喃喃地道:“太奶奶,你看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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