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在線房產資源平臺 Redfin 最近發佈了一組令人有些不安的數字。
這家公司根據該平臺上的搜索趨勢發現：2018 年第一季度，在舊金山、紐約和洛杉磯，有超過 15% 的 Redfin 用戶正在搜尋這些城市以外的住處。其中，紐約和舊金山的比例達到 33.9% 和 20.7%。
無獨有偶，金融科技公司 Smart Asset 在今年 6 月發佈的數據顯示，在最受「千禧一代」歡迎的 10 座城市裡，紐約、舊金山、洛杉磯、芝加哥、華盛頓均不見蹤影，除了排名第一的西雅圖外，其餘九座城市均為美國的二三線城市，例如科羅拉多州的丹佛、加州的薩克拉門託、弗吉尼亞州的弗吉尼亞海灘城。千禧一代，大致相當於我們常說80後和90後。
本文標題所言及的「小城市」，是相對於城市規模排名靠前的一線、準一線城市而言的，嚴格來說，應該叫「中小型城市」。
一些擔憂的聲音認為，大城市對年輕人口消逝的吸引力是它們不再活力蓬勃的先兆，後來居上的中小城市很有可能成為未來幾十年裡最具發展潛力的新新之地。
這樣的觀點雖不無道理，但未免草率。
事實是，雖然來自四面八方的聲音都在訴說年輕人口不再青睞大城市的故事，但在2013 至 2017 年間，紐約、舊金山和洛杉磯的人口還是分別經歷 2%、5% 和 3% 的增長。到 2020 年，紐約的人口預計將突破 900 萬，創下歷史新高。
縱觀全球，無論是紐約、倫敦還是東京、巴黎，這些城市各自歷經千翻百轉的沉浮，但時至今日仍憑藉強大的產業基礎、卓越的公共資源和成熟高效的商業體系，屹立世界最強城市之列。
與中小城市相比，大城市擁有充沛的資源和經驗，這使得它們在任何困境後，都能夠以快速、強健的自我修復能力迴歸常態。
那麼，未來20年，世界範圍內，到底該繼續看好大城市，還是青睞中小城市？未來的全球發展引擎會在哪裡？未來的超級投資機會在哪裡？
是時候讓它們亮出各自的獠牙，較一較優劣短長了。
中小城市壓寶年輕人，豪賭未來
大城市雖然底子厚，但有一點的確值得警惕：大城市與中小城市之間的差距正在不可逆轉地縮小。
其中的主要原因在於城市競爭力的關鍵點發生了轉移。
受惠於工業革命的國家和城市，無一不具備了得天獨厚的自然條件。海岸給港口以生命力，礦山給鋼鐵以可能性，城市人口的聚集基於工業發展對勞動力規模的需求——有了讓工業發展的自然基礎，其後有了龐大的工人群體，進而為城市繁榮奠定基礎。
進入信息社會後，城市之間的競爭力愈發取決於技術與基礎設施建設的發展。曾經讓某些城市屹立於得天獨厚之位的自然資源，雖然仍然充當著重要的角色，但已不再是城市發展的焦點。
正因這種變化，城市的可能性被無限量地打開——哪怕地理位置差一些，只要一座城市肯花血本投資新興產業與先進技術，它就有崛起和後來居上的可能性。這是美國無數中小型城市面臨的機遇，也是擺在中國諸多二三線城市面前的機會。
這也進一步解釋了，為什麼當亞馬遜宣佈要在北美設立第二個全球總部時，全美超過 200 個城市傾盡全力出動，紛紛主動向亞馬遜伸出橄欖枝，並給出令人難以拒絕的商業和稅收優惠政策。
在這種背景下，年輕人的選擇也變得寬泛——當中小城市發展本身不再受制於地理與產業發展限制，年輕就業人口也不再需要像其父母輩或祖父母輩那樣被禁錮在某幾個職業資源最集中的地方。
而在這場人口爭奪賽中，中小型城市就具備了超越紐約、舊金山和洛杉磯等傳統大城市的優勢：非常友好的生活成本。
根據美國在線租房服務提供商 RENTCafe 的數據，紐約曼哈頓、舊金山與洛杉磯的平均月租（包括各種房型取平均）分別為 4068、3441 與 2251 美元。相比之下，本文開頭所列舉被「千禧一代」青睞的丹佛、薩克拉門託與弗吉尼亞海灘城三地的平均月租則分別為：1320，1695 與 1450 美元。
你可能質疑，城市間房租水平差異之大，與它們的收入水平正相關。可是，根據美國統計局的數據，紐約曼哈頓、洛杉磯的平均家庭收入中位數分別為 6.6 萬美元和 5.3 萬美元，丹佛與薩克拉門託則分別為 5.6 萬美元和 5.2 萬美元——房租的差距是成倍的，而城市間收入水平的差距並不大。
不僅如此，中小型城市還在紛紛向年輕人投送利好政策，以吸引他們入駐——
作為底特律振興經濟的一部分，這座城市的一些企業為其員工提供至多 2 萬美金的免息貸款；內布拉斯加州的北普拉特向宜居那裡工作的年輕人提供至多 1 萬美金的獎勵；俄亥俄州人口 6.2 萬的城市漢密爾頓為年輕畢業生提供至多 5000 美金的貸款減輕政策。
城市公共基礎設施的建設也在投年輕人之所好。
2010 至 2015 年間，弗吉尼亞海灘城的「千禧一代」人口同比上漲 16%。該城市所隸屬的商委會主席 Bryan Stephens 在接受《時代》採訪時稱這種變化為「深思熟慮下的結果」。
原來，早在多年以前，這座城市就曾針對當地的「千禧一代」發佈問卷，來了解他們所認為有吸引力的城市的模樣。根據問卷調查結果，弗吉尼亞海灘城在接下來的幾年中重點開發其輕軌系統，並在城市中心興建年輕人喜愛的餐廳和娛樂設施、活力煥發的市中心。
城市在吸引年輕人口方面所作的努力，加之企業對於中小型城市的青睞（參考文章：美國地產界正上演著一出「逃離北上廣」），都讓這些原本不受關注的中小型城市看起來充滿可能性。
大城市規模優勢凸顯，集聚精英
但是，因為這些可能性而貶低大城市的未來也並不明智。
正如本文開頭所述，紐約等大城市的人口仍在上升中。糾其原因，至少有兩方面的可能性。首先，紐約、舊金山和洛杉磯仍然是新移民進入美國的首選地；其次，紐約、舊金山和洛杉磯分別作為全美金融與商業服務、科技與娛樂文化產業的重鎮，匯聚著這些行業的精英。而在三個行業在全美涉及的人口數超過 4000 萬，並仍在持續增長中。
大城市早已不屬於工業巨頭，它們越來越屬於集聚高度智力勞動的高端服務業。精英們聚在一起互相學習成長，交流頂級行業智慧和經驗，只會吸引越來越多的精英向大城市聚攏。
從某種意義上說，雖然美國的城市化進程早於中國 100 多年就已經發生，但現如今其大城市與中小型城市之間既競爭又互補的關係，像極了當今中國北上廣與崛起中的二三線城市之間的關係。
在最新的城市總體規劃中，北京、上海和廣州分別確立了“政治中心、文化中心、國際交往中心、科技創新中心”，“國際經濟、金融、貿易、航運、科技創新中心和文化大都市”，以及“國際綜合交通樞紐、商貿中心、交往中心、科技產業創新中心”的定位。每座城市各司其職，將在推升中國國際地位方面扮演不同的角色。
這些城市也紛紛將人口調控置入政府議程，試圖將部分城市功能分散到周邊城市群。這個過程中出現了很多複雜的現實，包括城市資源愈發集中在更小一群人的手裡，以及城市的生活成本愈發不可負擔。但某種意義上，這也是城市發展到一定階段用以給自身換血、造出發展所必須的新細胞的必經過程。儘管這一過程可能充滿種種爭議與社會公平問題。
美國也是如此。有一種觀點認為，紐約生活成本躥升之快，已經讓它成為一座全面「貴族化」的城市，而不僅僅是局部街區的「貴族化」。關注公眾號並回復「課程」二字，在課程第3節（免費領取）——城市中哪些區域更值得投資，有關於「區域貴族化」的詳細解讀。
《紐約郵報》在 2016 年引用研究機構 WealthInsight 與 Spear's Magazine 的調查發現，居住在紐約千萬富翁的數量在 2015 年超過 3000 名，為全美之最，並且每年都在增長。
《洛杉磯時報》在 2014 年的一篇報道索性命名為，「研究發現，每 25 人之中，就有一個紐約人是百萬富翁」。
在舊金山，人均家庭收入中位數達到 8.7 萬美元，是全美平均水平的 1.35 倍——這還沒有單獨列出硅谷超級富豪的收入。
而且，大城市的未來發展又怎麼可能停滯不前呢？
僅 2018 年，紐約曼哈頓就將有近 140 萬平方米的新商業辦公面積投入使用；2010 年至今，洛杉磯市中心新建了超過 115 個零售、辦公與住宅項目；技術公司 Salesforce 造價 11 億美元的總部大樓今年正式剛剛投入使用，以 296 米的高度重塑了舊金山的天際線，同時也是密西西比河以西的第二高建築。
不同維度生存之爭，你 pick 哪邊
可以看見，發展成熟、家底雄厚的大城市與中小型城市的發展正在步入各自不同的軌道：當中小型城市以更友好的生活成本吸引年輕人口時（這正是大城市在過去二三十年發展中所使用的策略），大城市將以高昂的生活成本作為人口篩選的一道關口，最終守住各行業中的絕對精英。
從這個角度看，對於希冀投資美國房產的人來說，選擇大城市還是中小城市，這個問題本身也就不存在絕對的正確或錯誤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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