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劇《絕命後衛師》是中共中央宣傳部確定的紀念紅軍長征勝利八十週年的重點創作電視劇項目，小說由同名電視劇改寫而成。小說《絕命後衛師》獲得浙江省第十三屆精神文明建設“五個一工程”優秀作品獎、第二十六屆浙江樹人出版獎·圖書類提名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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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突破信豐河
1
就在紅34 師接到集結命令踏上征途的同一天，湘軍27 軍也正按著衡陽剿總司令何鍵的命令整裝待發。李雲傑部的行動計劃也是“鐵桶計劃”的一部分。
李雲傑在軍部召開的團以上指揮官參加的軍事會議一直持續到凌晨3 點多，但此時李雲傑依然激情澎湃、毫無倦意。在參謀長李明仁講了長時間的作戰要求及各師各團的兵力部署後，李雲傑發表了最後的訓示：
“將士們，軍人之天職，就是為黨國盡天職、對領袖盡忠心！此役委座大手筆精心佈局，集黨國百萬之雄兵，以雷霆萬鈞之強勢，以鐵桶圍殲之戰術，撒下天羅之網，決不容共匪首腦一人漏網，以求徹底敉平赤禍內亂。委座嚴命要畢其功於此役，一個月內決戰告捷！在座各位都務必要認清此役戰機之
難得、意義之重大，全軍上下有貽誤戰機者，殺無赦！”
李雲傑最後那幾句擲地有聲的話還在師長團長們的耳朵裡鳴響著，部隊就已經在地動山搖的車輪滾滾中出發了。
一身戎裝的李雲傑快步走入後房，看見妻子也是一身出門裝束地站在窗前。按照命令，李雲傑部的行軍路線正好路過嘉禾縣城，那就是李雲傑的老家。李雲傑就想順道把妻子冰嫻帶到嘉禾老家小住，等他凱旋後再一起返回長沙。
傅冰嫻自從和姑媽分別之後，一直心神不寧，但她又不想和丈夫討論這件事。其實她心裡根本就沒好好想過自己為什麼要去嘉禾，只是丈夫一再要求，她覺得與其在這個軍營裡住著，還不如到嘉禾那個小縣城去透透空氣，於是就答應了。但當她坐上了小轎車，和同時出發的一輛輛拉著大炮的軍車同行的時候，她開始後悔當初的決定了，可她知道此時反悔已經晚了，也就決定走到哪兒算哪兒吧。
車行在路上時，傅冰嫻感覺兩人之間沒有任何能引起她興趣的話題，所以大多數時間在後座假寐。所以，夫妻倆雖然並排坐著，一路上卻很少說話。
“冰嫻，”快到嘉禾的時候，李雲傑想和妻子多說說話了，“我把你送到嘉禾老家，會安排好照顧你一應衣食起居的人，你安心在家養身體吧。”
“雲傑，跟你說實話，我心裡放不下我姑媽。”
其實妻子的這些心事李雲傑早看出來了，但作為黨國軍人，他感覺不便過多和妻子討論這件事，因為這件事的討論無法避開國共交戰這個事實，他知道因為陳樹湘的原因，他無法和妻子在這個問題上說到一個點上，所以他也和妻子一樣一直在迴避談這件事。妻子剛才直截了當地說出了自己的心事，他無論怎麼說都不可能給妻子帶來多大安慰，就採取了避重就輕的方法，他說：“哎，我也有責任，我當時就不應該幫她們去蘇區。你看，這事。”
“你知道前方現在的情況嗎？”傅冰嫻也知道這句話問了也是白問，但她還是問了一句。
果然，李雲傑很婉轉地迴避了妻子提出的這個問題：“啊？哦，你看，我這不還在去前方的路上嗎？”
車突然停了。
停車是因為路邊停著另一輛黑色小轎車，27 軍參謀長李明仁笑眯眯地站在路邊。
軍座的車停下後，副駕駛座上的李仝開門想問參謀長什麼事。李明仁說：“李副官，來，咱倆換個車。”
李仝下了車，走向前面的那輛小車。李明仁上了軍座的車，坐在了副駕駛座上，轉過身來先向後座的傅冰嫻打了個招呼：“夫人，一路上累了吧？”
傅冰嫻笑了笑。
李雲傑問：“什麼事？”
“接到衡陽剿總髮來的緊急電令。”李明仁說著將一份電報遞給李雲傑。
李雲傑接過一看，一臉疑惑：“怎麼可能？”
李明仁說：“我開始也以為是委座催促各部加速前進、收縮包圍圈的命令，誰知是何總司令命令我部停止前進，就地宿營待命。也巧，部隊剛路過我們
27 軍的老家，正好……”
“為什麼？”李雲傑忍不住提高了嗓門。可馬上顧及到身邊的妻子，又緩了緩語氣，“既然是何總司令的命令，那也一定是委座的意思吧？”
副駕駛座上的李明仁扭過身來用一種別有深意的眼神看著李雲傑，然後說：“軍座明察秋毫啊。”明明是弦外有音。
“你話中有話，什麼意思？”李雲傑太知道他們李家軍的這位參謀長的能耐了，人脈極廣，什麼風吹草動都會有人傳到他的耳朵裡去，而他把這些不能說明來源的消息販賣給軍長的時候，總是說這僅僅是小道消息，不可信其無也不可信其有。但他的這些小道消息十有八九最後都被證實為正式消息。所以，李雲傑對這位消息靈通的參謀長剛才那句弦外有音的話就必然要追問一下了。
“沒有沒有。”李明仁這回口風把得很緊，見軍座追問，就連忙避開話題，“哦，軍座，既然這是剿總司令的軍令，那咱們就執行？”
“也好！”李雲傑說著拉過妻子的手，說，“我也正好親自安頓一下夫人。”
李明仁立刻說：“好，停車。”車停下後他說：“我去執行軍座的命令，部隊在嘉禾縣城宿營待命。”說完下了車。
李雲傑的臉上卻畫著一個大大的問號：這個時候讓我部停止前進，委座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呢？
雖然心有疑慮，但李雲傑對委座的指令絕不存半點的懷疑，他把猜不透委座的心思，歸結於自己太過渺小，而委座是他高山仰止的領袖。
2
雨漸漸停了，紅34 師仍在飛速前進。
新兵營的新兵們也漸漸出現跟不上趟的情況。林家老二林金森的哮喘也因為冒雨行軍而突然發作起來。就算老大和老三一左一右挾著也跟不上隊伍了。林金堂說：“二弟，你不行了。來，哥揹你走！”林金森怎麼也不肯上大哥的背，他喘著氣說：“大哥，三弟，我……我又犯喘了……你們別管我了，扔下我吧，你們自己跟隊伍走。”老大聽了這話喉嚨一下子響了起來：“說什麼屁話！只要有氣喘著，咱哥兒三個就不能分開！”說完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強行背起了二弟。
沒多久，隊伍前面響起了軍號聲，蘇達清聽到號聲停下腳步，滿臉不解地問：“怎麼停止前進了？”
軍號聲忽然又改了調。政委彭竹峰說：“師部召開緊急會議。”
蘇達清對身後的隊伍高喊一聲：“停止前進。全體原地待命！”團長的話音一落，戰士們就呼啦啦地倒在了地上，像是永遠也不打算起來了。
蘇達清和彭竹峰趕到時，在一塊稍大的平地上已聚集了團職以上所有指揮員。
陳樹湘一看人到齊了，就說：“兩個小時前，師部接到軍團電令，中革軍委作出決定，黨中央紅星縱隊在25 日搶渡信豐河。前面有我紅1、紅3 和紅8 軍團分左中右三路殺開血路已經取得進展。我紅5 軍團13 師也成功阻擊了追兵。而據偵察報告，粵軍的兩個主力師正向我中央紅星縱隊左後方挺進，企圖在信豐河北岸銜尾夾擊我中央紅星縱隊。”
蘇達清一聽就急了：“要是讓粵軍搶先到達信豐河一線，我紅星縱隊就得遭前後夾擊，還不……”
“所以，軍團首長命令紅34 師作為斷後部隊，必須搶在粵軍到達前，先期趕到信豐河王母渡一線佔領有利地形構築工事，堅決堵截這支直接威脅我紅星縱隊身後安全的兩個師，確保紅星縱隊25 日成功搶渡信豐河！”
100 團團長韓偉立刻說：“明白了。我是先鋒，馬不停蹄，我先走了。”
“等等。”陳樹湘把韓團長叫住，“天亮了，今天白天讓部隊在這小樹林裡休整。”
蘇達清一聽吼了起來：“你這是作的什麼狗屁決定？現在我們是在和敵人搶時間，分秒必爭，怎麼能大白天在這樹林子睡大覺？喘口氣行啦！”
陳樹湘說：“白天行軍很容易成為敵人飛機的轟炸目標，風險太大！”
蘇達清更急了：“怕遭敵機轟炸就躲在林子裡打鳥玩？陳樹湘你是升了官卻沒了膽啦？”
程翠林也說：“這回我支持蘇團長的意見。前方形勢危急，咱決不能因為怕遭到敵人空中轟炸而畏葸不前。不管有多大危險都不能停下前進的腳步！”
陳樹湘堅定地說：“不，我不同意你的意見。我是師長我負全責。”
程翠林：“你負責？如果咱們不能按時趕到王母渡，如果中央縱隊因後防空虛，被敵人尾追夾擊而造成重大損失，你負得了這個責嗎？”
陳樹湘重申：“我再說一遍，我是師長我負全責！”
程翠林也不讓步，他說：“少數服從多數，既然大部分同志意見一致，立刻集合部隊出發！”
陳樹湘也有點惱火地吼了一句：“我是師長！我不是和你們討論，我的決定就是命令！”
程翠林毫不示弱：“我可是紅34 師政委！我有權撤銷一切錯誤的命令！”
師指揮員們的爭吵聲驚動了在樹林中休息待命的戰士們，他們一個個神色驚惶地朝這邊看著。
陳樹湘強力剋制了一下心頭的怒火，耐下心來向大家作著解釋，他說：“可以預見，咱紅34 師後衛任務的完成，決不只是和敵人死拼一二次刺刀的事，作為全軍後衛，紅34 師必須要保證能持續戰鬥到黨中央安全跳出敵人包圍圈的那一天。”
“我同意你的說法。”程翠林說，“但絕不同意你消極避戰的決定！”
“我作過計算，經過一個白天的休整，部隊天黑後再發起七小時的強行軍，完全能夠搶在粵軍之前三到五小時到達信豐河王母渡一線，構築工事以逸待
勞。並可以避免遭敵人飛機轟炸，有效保存咱們的實力，這是我擇其最優的一個方案。政委要堅持少數服從多數，那麼，就請諸位表決吧。”
陳樹湘這番話一說，顯然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此時大家心裡對陳樹湘的計劃並沒有十足的把握。很長時間沒有人說話。
還是韓偉先打破了沉默，他說：“我覺得樹湘同志的決策是有道理的。信豐河告急，但師長既然作出晝伏夜行的決定，一定是有把握能準時到達戰位的。對我來說最有說服力的話是，作為全軍後衛，咱們必須要持續戰鬥到黨中央跳出敵人包圍圈的那一天。”
101 團團長呂肯中也說：“我也支持師長的意見。在這個節骨眼上，咱們最重要的是統一思想、步調一致！否則，咱們無法完成全軍後衛的使命。”
“蘇團長，你準備改變主意嗎？”政委程翠林問蘇達清。
“你是你我是我，你問自己吧。”蘇達清還真不給面子。
程翠林也不計較，說：“我同意師長的決定。白天部隊在樹林裡休整，天黑後啟程。”
蘇達清轉身就走，被陳樹湘叫住，“蘇團長，”陳樹湘說，“你再抓把泥土聞聞，這是什麼地方？”
蘇達清被提醒：“哦，咱們現在正在越過蘇維埃共和國的邊界線。”
所有指戰員聽了這話都情不自禁地回過身來，眺望著晨光初露的閩西方向。陳樹湘說：“從這兒開始，咱們真正離開了閩西老家，離開了那片蘇維埃
樂土，離開了幾百萬的父母兄弟和姐妹。”
陳樹湘情動於衷，向東方行了個軍禮。所有指揮員都為之動容，齊刷刷地向故鄉敬禮。陳樹湘帶頭哼起了蘇區紅軍戰士們都會唱的一首歌《直到最後一個人》
神聖的土地自由誰人敢侵，
紅色政權哪個敢蹂躪！
鐵拳等著法西斯蒂國民黨，
我們是紅色的戰士，拼！
直到最後一個人！
這首革命歌曲由陳樹湘領頭哼唱，隨後程翠林、韓偉、蘇達清、呂肯中、蔡中等更多的紅軍指戰員加入歌唱。聽到歌聲，許多紅軍老戰士都睏倦頓消，紛紛站起來加入了歌唱，歌聲在那片處於蘇區和白區之間的小樹林裡久久迴盪。
電視劇《絕命後衛師》劇照
《絕命後衛師》
內容簡介
電視劇《絕命後衛師》是中共中央宣傳部確定的紀念紅軍長征勝利八十週年的重點創作電視劇項目，小說由同名電視劇改寫而成。全書以紅軍長征過程中的紅三十四師作為故事的原型，將史料和藝術相互結合，重現紅三十四師廣大指戰員在生死存亡時刻顧全大局、英勇戰鬥的壯烈場面，展示閩西兒女為革命流盡最後一滴血的赤膽忠心，進一步傳承和弘揚長征精神。
錢林森，1955 年出生，筆名伍牧，浙江臨安人。國家一級編劇，中國電視劇編劇工作委員會理事，中國電視藝術家協會會員，浙江省作家協會全委會委員，浙江省電影家協會理事。
戲劇作品《金鳳與銀燕》獲全國曹禺戲劇文學獎、中宣部“五個一工程”獎、浙江省“魯迅文藝獎”；電視劇作品《長沙保衛戰》獲俄羅斯第 16 屆國際電視電影節評委會特別大獎 、中國電視劇編劇工作委員會優秀作品獎；《契丹英後》獲全國飛天一等獎；《李小龍傳奇》獲全國飛天二等獎；電視劇《絕命後衛師》獲國家“五個一工程”獎、“飛天獎”優秀編劇提名獎，同名小說獲浙江省“五個一工程”獎等。
主要作品有《大宋提刑官》（第一部、第二部）《絕命後衛師》《衝出月亮島》《長沙保衛戰》《李小龍傳奇》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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