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教師節,其實,祝老師們節日快樂還是次要的,不做讓老師為難的熊孩子才是緊要的。在古代,老師們的苦惱跟今天也是一樣一樣的。
唐代:老師要對付一群靈魂作家
老師批評自己姿勢不正,寫字歪斜怎麼辦?
“三界寺學士郎張彥宗”在《開蒙要訓》卷末選擇了正面硬剛:“聞道側書難,側書實是難。側書須側立,還須側立看。”
正著寫字算什麼,我側著寫字才難呢!這“側書”不僅側著站才能寫,而且側著站才能看,你說厲不厲害?
再比如,有一卷《推佔書》後附了四句:“書後有淺紙,不可別將歸。雖然無首筆,低作五言書。”署名“張大慶”。
大概就是說寫完了還有點空白,我又不想浪費紙。雖然文采不好,也勉強寫首五言詩吧。 原來這四句本身就是五言詩,可以說深得解構主義精髓。老師看到這樣的口水話,也不知該笑還是該哭。
最有趣的是新疆阿斯塔那唐墓出土的一卷《論語鄭氏注》,抄寫者卜天壽是“西州高昌縣寧昌鄉厚風裡義學生”,年僅12歲。
這卷論語是當時的課本,小天壽抄完後可憐巴巴地加了四句:“寫書今日了,先生莫咸池(嫌遲),明朝是賈(假)日,早放學生歸。”↓↓
老師看完這些詩十分感動。
然後揍了他們一頓。
宋代:千萬,千萬不要打瞌睡!
不看一下宋代的《村童鬧學圖》,你永遠不知道宋代老師被欺負到有多慘!
話不多說,我們來看細節:
↑ 一個半禿的私塾先生在睡午覺,東坡巾已被偷走。青衣小孩拿著毛筆回頭,旁邊坐著紅衣小孩。雖然他寫了幾個“上大人孔乙己”,但明顯身在曹營心在漢。
↑ 左邊的小孩持書追趕同伴,中間的小孩躺在桌上,像雜技演員一樣蹬著凳子。右邊的小孩正頂著書做鬼臉。
↑ 紫衣小孩蹲在地上,給打瞌睡的老師畫像。另一個小孩畫了鬍子,頂著茶壺,披著草書的長卷,拿著戒尺當笏板,裝模作樣地把老師當成皇帝來拜。可憐這位私塾先生正酣然入睡,卻不知學生們正在大鬧天宮。
這種畫是宋代流行的風俗畫,內容以風俗人事和平民生活為主。
兩宋時期,官學與私學都有長足的發展,但充當私塾先生的主要是落第秀才,甚至是秀才也考不上的童生。這些人有的自己開館,叫“門塾”;有的被富人請去當私教,稱“坐館”;而這幅畫描繪的,是村或族來聘請先生建館,即“村塾”。
這些塾師一般文化水平比較低。宋代有本《道山清話》寫了這麼一件事——
作者當時偶遇一個村學究,“閒與之語,言皆無倫次。”於是無聊翻了翻學生習字本。不翻還好,背面竟然是書法名家蔡襄所寫的《洛神賦》。“已截為兩段,其一塗汙,已不可識。”
一問,原來塾師祖上做官,留下了許多這種“廢紙”,“皆與小兒作書卷及糊窗用了。”
由此可見,這種業務不精的塾師在宋代絕不是個例。
清代:打還是不打?我也很為難!
現代的教育理念已經不提倡體罰了,但古代不是這樣。《尚書》上有句“樸作教刑”,就是說幾千年前就開始鞭打學生了,“古已有之”。
明代以後,體罰更為各私塾所常用。周作人幼時曾熟唱:“大學大學,屁股打得爛落;中庸中庸,屁股打得好種蔥!”
清末吳友如曾用畫記載了一個《樸作教刑》案例:
通州潞河某學究,脾氣比較大。有個學生撒謊請假,過了幾天才被發現。學究勃然大怒,竟然讓幾個學生用鐵索把他捆來,然後讓他跪在臺階下,其他學生排列兩旁,自己像縣太爺一樣煞有介事地審案。
沒想到打了二十大板,學生還是不承認,於是把他鎖在小黑屋裡不給吃喝。後來學生家長知道這件事,驚駭得不得了,把學究給告了。結果學究經歷了一把真正的審案,就像自己對學生那樣。
吳友如評論這個學究是“咎由自取”,可見到了清末,開明人士還是不贊成體罰的。 然而直到1904 年清政府《奏定學堂章程》,才正式規定13歲以上的學生不能打,13歲以下的最好不打。
但回過頭來看,過度的不能體罰又難免矯枉過正,加之社會輿論的誤導,社會上一度有“學生不好管、教師不敢管或不願管”的尷尬局面。明代朱載堉有一首 《教學難》:
“教學難,教學難,好將道義惹仇嫌。出入由人管,飢寒誰可憐。打他就說不讀罷,不打又說師不嚴!”
箇中滋味,大概當老師的人都會懂吧。
在古代,老師和學生除了杏壇講學、程門立雪這麼“正”的關係,其實還有很多被“欺負”的關係。回過頭看這些古代的畫作,更能勾連我們的其實是對童趣和師生情的回憶。老師一直是那個老師,熊孩子卻會慢慢長大。千百年過去,依舊如斯。
作者 | 吳二棒
獨家顧問 | 半在山
主編| 周立文
副主編| 殷燕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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