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書上市 小說集《物質時代的愛情》江蘇先鋒作家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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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岸:原名石紹中,江蘇泗洪人。當代先鋒作家。國內新散文運動踐行者之一。早年寫詩,現今寫小說,兼寫散文和文學評論。1989年開始發表作品。已有一百餘萬字作品散見《文藝報》《時代文學》《安徽文學》《山東文學》《朔方》《飛天》《青海湖》《散文》《滿族文學》等。多篇作品獲獎並被評介或收入各種年鑑和選本,其中短篇小說《物質時代的愛情》被美國紐約《世界日報》“小說世界”專版推介。2013年出版散文集《春風掠過一個人的眼睛》等。

內容簡介

本書精心編選了小說家石岸近年來所創作的20餘部短篇小說。該書能夠較為全面地展示作者極具現代意識的小說敘事風格。他的作品總是遊走於歷史與現實、形而上與形而下之間,並最大可能地拓展了小說的敘事空間。他的小說中的各類人物,在時代劇烈的變革中跌宕、沉浮。在許多小說主人公身上所發生的故事,大多都源自作者本人真實的人生經歷。在本書中,作家始終將他的筆墨聚焦於人性、人的命運以及人世間普遍存在的愛恨情仇。這也是一部有關一個人的心靈嬗變和生命成長的小說。寬闊的視野,繁密而又舒緩的敘事策略,以及對人性和時代較為深刻的理性思考,也許就是這部小說最為顯著的審美特徵。

作品選讀:

殺手生涯

石岸

我是一名殺手。

我叫兔子。我沒有自已的名字。當我的殺手生涯開始的時候,我就沒有自已的名字了。我和灰狼開始為伍的那一天,他就對我說,你就叫兔子吧。從現在起,你必須忘掉自已的名字。灰狼的語氣狠狠的,又好像是語重心長的。正如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叫灰狼一樣,他把這個名字送給我,我多少有些感到莫名其妙。我想告訴你的是,在我的嘴唇上,有一道隱約可見的疤痕。那是我小時候意外摔傷時留下的。現在它被我有意隱藏在濃密的胡茬子裡。若是不留意,那是絕對看不出來的。那天灰狼兩隻賊眼死勁兒盯著我,盯得我心裡直發毛。事後我想,一是我這個人面相還算溫和,二是灰狼肯定以為我嘴唇上的那個疤痕,是小時候做兔唇手術時留下的。

那天晚上,我總有些心神不寧。人遇事前,是不是都有某種預感?原來我不信,現在我卻是相信了,正如有人很虔誠地相信上帝一樣。晚上九點多鐘的時候,阿梅連續三次給我發來短信,她說她非常想我。阿梅是從安徽來的姑娘,小學都沒有唸完,她居然在那短信裡引用了兩句唐詩。什麼“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阿梅是個婊子。她說她想我,那還不是衝著我身上的鈔票來著?本來嘛,這是一場公平交易。這些年來,當我手上沾滿的鮮血愈來愈多時,我對愛情這兩個字連想都不願去想了。那天晚上,我沒有回覆她。當她第三次發來短信時,我索性關了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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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壁櫥上的鏡子裡看,我的面孔又憔悴又猙獰。我已經預感到了自已要出事,三天前我就有了這種預感。那天,我和灰狼突然中斷了聯繫。這種情況過去也有過,但是持續的時間並不長。他總會在隨後不久打來的電話裡,罵罵咧咧地對我說,兔子,你他媽的真不自覺。你找老子幹什麼?你儘想攪老子的好事是不是?我一下就明白了。剛和他接觸時,他常常教導我說,幹咱們這行的,不能太好色,那是要誤事的。有一天,我看到他摟抱著一個女子,從一家酒樓裡走出來。第二天我用譏諷的語氣對他說,綠衣坊酒樓裡那個小姐的手段好厲害呀,她竟然把一個不近女色的人搞到了手。灰狼斜睨了我一眼說,你都看到了,嗯?他的神情怪怪的。

半個月前,一個叫做大臉貓的人,向我和灰狼發出指令,伺機除掉一個在某縣當局長的人。此人叫孫長水。據說此人工作作風武斷,性情粗暴,和許多人都結下了怨恨。還聽說他的政敵,對局長那個位子早就垂涎已久了。這是灰狼非常粗略地把情況告訴我的。作為一名職業殺手,我本是不該問得那麼多的。這是規矩。你只要把你該乾的“活”幹好就行了。通過幾天的周密準備,我和灰狼很快地就把那個人幹掉了。然後我們迅速撒離現場,各奔東西。

為安全起見,我和灰狼平時很少見面。我只知道他在A市,我在J市。至於倆人住在什麼地方,彼此都不清楚。我和灰狼通電話也並不多。如有必要,那當然全都使用暗語。關於大臉貓,我對他知之甚少。直到如今,他長得是啥模樣,我都不太清楚。嚴格來說,灰狼是我的上司,而灰狼的上司,就是大臉貓了。在我的想像裡,大臉貓一定是一個陰險奸詐、手段毒辣之人。事情是明擺著的,自我當上殺手那天起,我的小命就被他們緊緊地攥在手心裡了。

“孫長水案”過去了好幾天,一直都是風平浪靜的。後來灰狼給我打來電話,說某縣的

案子被破了。我當時一陣心驚肉跳,而灰狼卻在電話裡哈哈大笑起來。他說,鴿子不會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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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太遠的。這當然是一個暗語。意思是說,無論那邊情況如何,事情都不會追到咱們頭上來的。接著他和我開起了很粗俗的玩笑。然而,一連幾天我仍然是心神不寧,夜裡還做起了噩夢。只要哪天夜裡街上有警車呼叫,那一夜我就別想睡覺了。我會一直眼睜睜地捱到天明。

那天天快亮時,我撥通了灰狼的手機。灰狼沒好氣地對我說,你他媽的幹嗎天南地北地找老子?老子又沒有奶餵你。灰狼的嗓子好像有些嘶啞,這已經足夠引起我的懷疑了。他接著又問我現在待在何處?這種情況非比尋常。我一下就意識到灰狼一定出了事,我甚至想像到他正被警察所脅迫,在引誘我出洞哩。於是我立即關掉了手機。

那天,我換掉了手機卡。就是那天上午,我決定到阿梅那裡去消磨一下。這個婊子昨天又給我打電話了,難道不成她真是想我了?其實我真實的動機,是想到她那兒去避一下風頭。那時我意識到我的租住地已經有了危險。然而,我在半路上卻打消了那個念頭,又重新返回原地。那時,我疲憊萬分,好像已是萬念俱滅。我之所以不計後果地這樣做,在潛意識裡,我似乎是有意在等待著那個最後時刻的降臨。我衣服都沒有脫,就在床上躺下了。奇怪的是,已經幾天幾夜都不曾睡安穩的我,竟然倒頭呼呼大睡。當我再次睜開眼睛時,窗外的天色已經完全黑透。四周出奇的安靜,竟然沒有一點響聲。我的腦子有些懵,恍然覺得自已置身於一個洞穴。四周是無窮無盡的黑。我說不出來自已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只覺得心裡生出一絲渴望,那渴望也不是太清晰的,就像瀕死的人模糊的意識。但是後來我還是想清楚了,我是渴望被窗外的那片黑色所包藏,甚至融化於其中。當警察破門而入時,我仍躺在床上沒有動彈。我相信我的目光在那一刻死了,我腦子裡第一個念頭就是:我的殺手生涯已經到此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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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我揹負著一身債務和妹妹滿懷期待的眼神,隻身一人來到了Z市。Z市是南方一座非常發達的城市。那正是許多鄉下人淘金的好去處。那一年我二十四歲,除了一身力氣,我幾乎一無所有。Z市熱氣騰騰的建設場面,著實叫我喜不自禁。那些日子,我風餐宿露,奔走在各個工地上。當我急匆匆地把掙來的錢寄回老家、供養已經在縣城裡讀高中的妹妹時,我竟然興奮得一個人傻傻地笑了起來。可是,一旦想起那高達二萬多元的債務時,我那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真是禍不單行啊。在短短的幾年裡,我的親人一個又一個撒手而去。先是我的父親,那一年他一個人開著手扶拖拉機到城裡去拉化肥。回來時連人帶車翻下了山溝,結果是機毀人亡。接著是我祖父和祖母相繼病故,再接著是我母親不堪生活重負喝下了“毒鼠強”。在醫院裡搶救了七天七夜,結果還是永遠地閉上了眼睛……除了妹妹,我再也沒有別的親人了。記得剛剛埋葬完母親之後,我和她淚眼相看,然後我們抱頭痛哭。剛來Z市的那些日子,我常常在夢中看到她。她穿著我給她買的那件廉價的淺藍色連衣裙,她把也是我給她買的那個牛仔書包舉在頭頂上,歡笑著向我奔跑而來。她身後的背景,就是我家那座已經破舊不堪的茅草屋和門前的草垛。她依偎著我,向我撒嬌,好像還喃喃地向我訴說著什麼。夢中的情景,彷彿就是昨天生活的延續。

兩年前一個冬天的傍晚,我一個人徘徊在Z市的街頭。天雖然有些寒冷,但大街上仍然是一派霓虹閃爍、車水馬龍的景象。人們常說,Z市是富人的天堂,窮人的地獄。望著那些從你身旁穿行而過的紅男綠女,你心中的不平和怨恨,總會油然而生。年關將至,那些工程承包商不是攜款而逃,就是躲了起來,叫你蹤影難覓。一年下來,我兩手空空,幾乎連回家的路費都沒有。那個冬天的傍晚,欲哭無淚的我,精神差不多就要崩潰了。後來我來到了一座大橋上,我在那兒又徘徊了許久。漸濁的江水滾滾東去。一個接一個的漩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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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我產生了幻覺,恍若它們就是魔鬼曖昧的笑臉。妹妹憂鬱的眼神,一再地出現在我的眼

前,簡直揮之不去。我閉上了眼睛,淚水奪眶而出……正當我攀上橋欄,準備縱身一跳的時候,一雙有力的手從背後抱住了我。這個瘦高個兒男青年就是灰狼。

那天灰狼首先把我帶到了一家飯店裡,擺了滿滿的一桌子菜。除了喝一些水,我差不多已經是兩天粒米未進了。菜還沒上完,我就狼吞虎嚥地大吃起來。這是我平生第一次面對這麼一桌豐盛的美食。有些菜餚我根本就叫不出是啥名字。話說回來,你管它們叫啥呢?你那空蕩蕩的肚皮比你的嘴巴還要急迫百倍呢。灰狼坐在我的對面,叼著一支香菸,時而端起一杯啤酒,很悠閒地呷上一口。那滿桌飄蕩著香氣的菜餚,他簡直視而不見。當時我就覺得他很奇怪。但我實在是餓極了,我哪還有閒心去揣摩他呢?

那房間是一個不太大的包間。四周的牆壁是一種淡淡的奶黃色。在我面對的牆壁上,掛著一幅很抽象的版畫。畫面上是一對男女少年。他們撅著屁股,躬著身子,只有嘴巴是連在一起的。我絕對是第一次走進這樣的場所。我幾乎是風捲殘雲般地把一桌子菜都給掃蕩了。我知道自已的吃相別提有多難看了,肯定是丟盡了祖宗八輩子的臉,但我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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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狼把自已的身體很舒服地陷在椅子裡。灰狼的煙癮真大,他抽了一支又一支。不一會兒,那菸缸裡的菸蒂,就堆成了一個小山包。他抽菸似乎比我享受美食還要愜意呢。當我們四目相對時,他就把眼皮耷拉下來。我知道他在照顧我的面子,他確實不想傷害我那點可憐的自尊心。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男人啊,難道不成我上輩子真是積了德、燒了高香了麼?灰狼看著我的眼神既和善又慈祥,就是我親孃老子也沒有那樣的眼神啊。在這期間,他一句話也沒說,他只是用那種眼神望著我。他似乎在說,吃吧,吃吧,看樣你真是餓壞了。當我把最後一根骨頭啃完時,我的眼淚就刷刷地流了下來。我感到渾身躁熱。我放下筷子並站起身來。灰狼也跟著站了起來。他關切地問,你吃好了嗎?我把腦袋點得就像啄米的雞。嘴裡不住地說,吃好了吃好了。然後,我淚眼婆娑地望著他說,大哥,我下輩子就是做牛做馬,我也要報答你。灰狼笑著說,看你說哪去了。我也是一個在外闖蕩的人。人在江湖,誰用不著誰呢?

那天,灰狼一出手就甩給了我兩千塊錢。天哪,這是真的嗎?我哪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多的錢吶。我在接錢時,兩手禁不住地直哆嗦。他說,拿著吧。以後有什麼難處,只要給兄弟打一個招呼就行了。我兩眼淚汪汪地望著他,後來,我就“撲通”一聲給他跪下了。

那天晚上,他把我安排在一家旅館裡。他走後,我把那沓錢看了又看,數了又數。那錢簇新的,光滑滑的票面讓人覺得手感特別舒服。我再次有了那種陷入夢中的感覺。我對著家鄉的方向喃喃地說,小妹,咱們有救了,你哥今天遇到了一個大菩薩。要不然,這會兒你哥早就到閻王爺那裡報到去了。

第二天,我給灰狼打去電話。昨天晚上,他沒有把名字告訴我。他只說他姓魏。當然,那時我更不知道他被叫做灰狼。電話接通了,那裡面傳來嘟嘟的電流聲,我的心嘭嘭地跳著,好像都快要蹦到了嗓子眼。過去我也打過電話,卻從沒有這種萬分激動的感覺。奇怪的是,那嘟嘟的電流聲響了一會兒,就突然中斷了。那分明是對方故意關了機。到了第四天,灰狼突然出現在我的面前。我問他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他拍著我的肩膀說,對不起啦,一般不熟悉的電話我是不接的。

他告訴我,他們的公司叫星辰機電有限公司。他只是該公司一個部門小小的負責人。

我迫不及待的說,魏大哥,你趕緊給我安排工作吧。我幹啥都行的。灰狼一邊吐著菸圈一邊說,鑑於我們公司的性質,你的工作暫時需要保密。灰狼的話把我的胃口吊起來了。搞機電的,那有啥需要保密的?我在心裡嘀咕著,但沒有說出來。我怕他嫌棄我,我就進一步強調說,我雖沒啥文化,但我這個人不笨,再說,我有的是力氣。灰狼笑而不語。他吐出的菸圈非常好看,一個接一個地向遠處飄去。

我的殺手生涯就是從那天開始的。

選稿、發稿:蘇白傳媒、昆德拉傳媒、未來趨勢文化CEO、策劃總監 鄒劍川

發稿運營:蘇白傳媒控股子公司 昆德拉傳媒 新媒體運營經理 彭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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