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時喪父,村人說我是克星趕我出村,20年後我歸來改變全村命運

出生時喪父,村人說我是剋星趕我出村,20年後我歸來改變全村命運

二川駕著他那艘破漁船,在湖上踅摸了一整天,也沒有找到漁窩。

東湖的魚越來越難捕了,漁民的日子也愈發難過。看著日頭西垂,僅餘丈高,他打算撒最後一網,無論是否有魚,都收船回家。

卯足了全身力氣,他發洩似的把旋網拋了出去,旋網像大圓盤一樣倒扣水中,網鉛遇水,拽著旋網霎時間沉入了水底。

這次似乎扣到了漁窩,他感到手中的網繩忽地扥了一下。

1

明河由西向東穿寧城而過,過城十里處,因有山阻隔,河水轉向繞行,在此形成了一個依山的湖泊,喚作東湖,湖岸有村,是湖沿村。

午夜,湖岸上燈火通明,人聲嘈雜,湖沿村的百姓們都聚在湖邊,看著村裡幾個水性好的年輕人,在湍急的水中鑽進鑽出。

二川媳婦正癱坐在岸邊嚎哭。

同村的幾個婦女不停地寬慰她,說也許二川沒有遇到意外,把船扔下出去辦事了也說不準。別的婦女附和著,說是啊,大家都知道二川這人靠譜,出河打漁從沒出過岔子,為人處世又老實本分,吉人自有天相,不會出事的。

二川媳婦聽不進去,上氣不接下氣地只是哭。

二川是湖沿村的漁民。幾個小時前,二川媳婦做好晚飯,等二川打漁歸來。往常,他肯定會在落日前回家,可今天,太陽落山了還不見人,電話打過去,接不通,問了其他漁民,都說魚難捕,二川開船到了深水區,可能要再等一會兒才能回來。

一個時辰後,二川媳婦愈發心感不安,便去找了村長馬超英。馬超英六十多歲,做了三十多年的村長,一直是全村人的主心骨,聽說二川還沒回來,估摸著要出事,他馬上集合村裡的一群年輕人,到湖邊去找。

很快,大家就發現了二川的漁船,漁船離岸很遠,已經出了湖面範圍,到了明河下游。破舊的漁船漂在夜晚的明河裡,像幽靈一樣。幾個年輕人駕船緩緩靠近,登了船,發現上面空蕩蕩的,只有一盤旋網亂糟糟地扔在船板上。

網在,人不見了。村長連忙叫人圍著船,潛水找人。

找了一個時辰,沒見人。村長又叫來了村裡的撈屍隊。撈屍隊拿來網鉤,準備遍湖撒網,把屍體勾上來。網鉤撈人,會把屍體破壞,大家問二川媳婦,能不能用網鉤?二川媳婦哭得昏天暗地,顧不上說話,孃家爹便做主了:“能,咋不能,只要能找到人,不管死活。”

撈屍隊折騰到下半夜,上下游都找遍了,二川還是毫無蹤跡。

圍觀的人,有的打著哈欠回去睡了,有的還在看熱鬧。

有的說:“奇了怪了,還能跑哪去?再看看,沒準兒一會能撈到。”

有的說:“這會兒還沒撈到,怕夠嗆了,該不是讓湖妖吃了吧?”

山有山怪,湖有湖妖。

東湖很早就有湖妖的傳說,但湖妖是什麼,誰也說不上來。有的說是一條大魚,百十米長;有的說是海猴子,專門抓小孩吃;更有人煞有介事地說自己見過湖妖,那妖怪蛇頭象身,呼風喚雨。

傳說很多,但大家知道,所謂湖妖,都是百姓們茶餘飯後的消遣,哪個湖裡還沒有稀奇古怪的傳說呢?

聽見有人嘀咕,一旁的村長喝了一聲:“狗日的,人都沒了,還在這傳瞎話,不怕報應?都給我滾!”

村長一怒,大夥兒都不吭聲了,倒有個在湖邊寡居的老丁頭兒,勸村長道:“水面這麼大,水流又急,撈屍隊都出動了,還找不到,不行就找阿醜幫幫忙吧。”

村長略顯為難,“找那怪物幫忙?這……合適嗎?”

“試試吧,總不能看著二川就這麼讓湖收了,連屍骨都沒留下。再說,除了阿醜,還有誰有這本事?”

2

老丁頭兒所說的阿醜,是村後山上的一個怪人,因為相貌古怪,被村民叫作怪物。

阿醜本是湖沿村的人。當年,阿醜娘剛查出害喜時,阿醜爹正在城裡做瓦工。有人給阿醜爹捎信,說你要當爹了。阿醜爹正在蓋樓,一聽自己老來得子,興奮得跟什麼似的,不小心腳一滑,從三樓的樓頂摔了下來,按說三層樓摔下來不至於喪命,可他卻不偏不倚砸到一個豎著的鋼筋上,鋼筋從肚子扎進去,從頭頂鑽了出來。

有人說阿醜克爹。

這個說法一直流傳到阿醜出生,村裡人才驚愕地發現,阿醜也許不僅克爹,很可能是全村人的災難。

因為他太醜了,把接生婆嚇得半死。沒多久,全村人便都知道,阿醜娘生了個怪胎。這怪胎皮膚黝黑,滿身褶子,上身頎長,腿極短,活像一個剝了皮的死猩猩。他天生一個大腦袋,狼鼻虎耳,鷹目鳶肩,三瓣嘴,尖獠牙,笑起來嘴岔子咧到耳邊,怎麼看都不像人,反倒像是個怪物。

阿醜的出生,在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的湖沿村,引起了軒然大波,以致於村委會商量了好幾次,最終決議,讓阿醜娘把怪胎扔掉。扔到湖裡或者村邊、林子邊,反正有的是地方扔,至於讓野狼吃了,野豬啃了,野狗叼了,那就全看造化。如果實在不捨得,就帶孩子去火車站坐火車,把孩子扔車廂裡,等好心人撿。

阿醜娘死活不肯。村委會再決議,不扔也可以,必須離開湖沿村,他若不離開,全村人都要受他牽連。

在吐沫星子和流言蜚語中掙扎得精疲力盡的阿醜娘,帶著阿醜,決絕地離開了村子。可是,孤兒寡母能到哪裡去呢?阿醜的模樣,在哪裡都會受人嫌棄、遭人鄙夷。無奈之下,阿醜娘在村後的山上,搭了個窩棚,居住了下來。

老天爺餓不死瞎家雀。一對孤兒寡母,竟也在大荒林裡活了下來。誰知,過了五六年,阿醜的母親竟一場重病,一命嗚呼。相依為命的娘死了,阿醜悲痛欲絕,把娘葬在了窩棚旁,趴在墳上,哭了兩天兩夜。

娘死後,大家都以為阿醜必死無疑。就算不餓死,荒山野嶺的,也得被狼蟲虎豹叼走。沒想到,幾年之後,村民們再見到阿丑時,他已經長大了。不僅如此,人們還驚奇地發現,阿醜有超常的本事,無論是上山打獵,還是下河捕魚,都極具天賦。別的漁民打漁,總是一無所獲,他每次下水,都是魚蝦滿倉。

別人都說,這是阿醜死去的娘,傳給阿醜活命的本事。

更多的人則說,這怪物要成精了。

3

阿醜出現在湖邊時,肩上蹲著一隻老鷹。這是他在山裡救的一隻受傷的鷹,他給這鷹起名字,就叫傷鷹。傷鷹很有靈性,方圓數十里,能感應到陰陽氣。

此時下河尋人的年輕人,都已經體力不支,只能把二川的漁船拖到岸邊,在岸上乾等著。有的人開始懷疑,說二川根本沒在湖裡。畢竟東湖再大,範圍也有限,湖沿村人世代靠湖謀生,以漁為業,跟這湖太熟悉了,湖水哪深哪淺,湖裡有幾種魚,他們都一清二楚。

見阿醜來了,大家遠遠的圍著,只有村長和老丁頭兒湊上前去。阿醜和老丁頭兒打了聲招呼,便跳上了二川的漁船,扯開船上的旋網,裡外翻著看了,又問了剛剛下水的年輕人水下的情況,之後略略皺著眉頭,對村長道:“二川可能死了,早做準備吧。”

他說的準備,是準備後事。

雖然大家心裡都明鏡似的,知道二川凶多吉少,但阿醜這麼一說,二川的家人還是難以接受。二川媳婦一聽,哇地又哭開了,二川的老丈人正一肚子氣沒處撒,見阿醜這般兇悍醜陋模樣,當場就罵:“這是哪來的醜八怪,胡說八道!”

阿醜不言語,轉頭對傷鷹嘰嘰咕咕說了幾句話。

傷鷹得到主人命令,翅膀一忽閃,嗖地衝向湖水上空。盤旋了一顆煙功夫,傷鷹好像發現了獵物,從天空俯衝了下來,眼看著要衝進水裡,翅膀用力一扇,兩支利爪點了點水,又飛了起來,衝著阿醜嘎嘎地叫。

阿醜見狀,一個健步就竄了出去,噌地鑽進了水裡便沒了蹤影。

他水性極好,會閉氣。常常從湖的這岸鑽進去,再從對岸鑽出來,數里遊程,中途不換氣。當然,村裡人覺得,這是怪物才有的本領。

但每個人心裡都清楚,阿醜是最後的希望了,要是他也撈不上來人,就可以宣告二川失蹤了。前段時間幾個學生溺亡,一個學生遺體不見了,城裡都來了打撈隊,用儀器探測,還是沒找到。最後,還是阿醜鑽到湖底,把孩子從泥裡挖出來的。

大家焦急地等著,誰也不言語,耳邊只聽得滔滔江水嘩嘩作響,二川媳婦淒厲的哭聲斷斷續續,還有傷鷹時不時地叫一聲。足足有半個時辰,忽然有人叫到:“出來了,出來了!”

在上游一里處,阿醜露出了腦袋。

岸上眾人都不禁吸了一口氣。阿醜出水的地方,是東湖最深的地方,深不見底,水涼刺骨。平時捕魚,很少有人去那裡,水性再好的人,也不敢往那裡遊。

阿醜在水中露著腦袋,猶如平地行走,只是緩慢了許多,隨著漸漸靠岸,他的身體逐漸從水裡露出來,大家才發現,他雙手抱著一個人。

不用推測,是二川。兩個年輕人連忙跑過去接應,將人抬到岸上,輕放到地上。

二川已經變成了一具滿身烏青的屍體。

二川媳婦尖叫一聲就衝了過去,撲在丈夫身上嚎啕,圍觀的人也都心痛不已,唉聲嘆氣。

村長怕是命案,馬上給派出所報警,又叫人去請出黑先生(陰陽先生)安排殯葬——萬一不是命案,只是意外死亡,就得儘快下葬。

三伏天,屍身放不住。

4

派出所查看了二川的死狀,定論為:溺亡。

事實是,派出所找不出更合理的死亡理由,譬如說被害,或者自殺,都無從查起。更主要的是,湖裡溺死人,再正常不過了。

明河是寧城的母親河,滋養著寧城,也吸吮著寧城的養分。每年都有不少人,無端葬送在河裡。每年汛期一到,河水暴漲,山洪暴發,總會從上游衝下來不少屍體。去年,有幾個城裡來的遊客,乘漁船體驗風光,船到中途,遇到大風,翻了,一船人,一個都沒剩下。前些日子,四名學生到湖裡游泳,一個溺水了,另外三個手拉手去救,又都讓河吞了。

水養人,也吃人,村民們已經見怪不怪了。

派出所見二川的屍體上,沒有傷口,也沒有搏鬥的痕跡,死亡症狀是明顯的溺亡,推測可能是漁網被湖底雜物掛住了,二川下水拉網,腿抽筋了,一慌,嗆水了。當然,具體死因,還得解剖屍體,深入調查,再做定論。

是否需要立案調查,派出所徵求了二川家人的意見。儘管村長堅持認為,二川一定是被人害死的,但二川家人討論來討論去,認為立案調查沒個一年半載出不來結果,出來的結果大都是不了了之,因此還是認了吧。

喪事一定,湖沿村的父老鄉親,就湧入了二川家,有的是來幫忙的,不管平常關係處得好賴,鄉里鄉親的,陽間相逢一回,怎麼也要送最後一路,日後陰府再見,也不尷尬。有的純粹是看熱鬧,聽說二川死得慘,丟下的媳婦還很年輕,哭哭啼啼的惹人憐惜,便都過來,看看死人,也瞄瞄活人。

村長前後張羅著,安排人定棺木,買壽衣,做孝服,又譴人去請出黑先生薑保營。姜保營是附近比較有名的先生,做事穩妥,人又和善,口碑極佳,誰家有白事都請他來,一條香菸,三尺白布,再多多少少賞點車馬費,姜保營準保能給死者看好日子,選好陰宅,主持好殯葬。

瞭解了二川死亡情況後,姜先生趕緊安排報廟。

報廟就是人死後,近親把逝者的靈魂領到土地廟裡,給地府報個消息,上個戶口。由於二川是橫死,因此要儘早報廟,以免死者冤魂四處遊蕩,成了惡鬼。

老丁頭兒無兒無女,孤身一人,不怕報廟晦氣,因此在村裡總是擔當報廟任務。姜先生安排妥當了,老丁頭兒便拎著白紙燈籠和漿水飯,領著一隊逝者的親戚,扛著引魂幡,到村外西南方的土地廟報廟去了。

湖沿村的土地廟歷史悠久,幾百年前就有,後來幾經搗毀,又幾經重建,最終成了如今的模樣。廟不大,一間紅磚青瓦房,一個拱形門連通內外,門洞兩側書寫“廟小乾坤大 天高日月長”對聯,廟裡供奉著當地的土地公和土地婆兩個牌位,是附近幾個村子公用的土地廟。

來到廟前,老丁頭兒點香焚紙,唸了報廟詞和二川的生辰八字,把漿水飯倒掉。隨後,一個七八歲的孩子站在凳子上,拿著扁擔面向西南,連喊了三聲,“爹,走西南大路!”

這是二川的兒子,邊哭邊給死去的爹指路。

老丁頭兒嗔怒,“別哭了,你爹見到眼淚,就捨不得走了!”

孩子憋了回去,抽泣了幾聲。指完路,儀式完畢,老丁頭兒收起各類用具,準備帶著隊伍返回,午後再來二次報廟。

報廟要經過三次,第一次是登記,第二次是開地府門,第三次是靈魂送入鬼門關,過黃泉路。

三次禮成,遺體才可以下葬。

就在老丁頭兒收拾好用具,起身準備離開時,忽然看到,剛剛他點燃的三根報廟香,齊刷刷地從中折斷了。

5

二川的屍體從水中撈出後,大家都忘了阿醜。

阿醜也沒多說話,帶著傷鷹,徑自回家了。

他的家在村後的山裡。到家時,媳婦翠萍已經做好早飯。

阿醜有媳婦這件事,村裡人都知道。當年,湖沿村裡有一個傻子,傻子有一個啞巴閨女,喚作翠萍,翠萍從小跟著傻爹,受盡旁人的鄙視和欺負,長大後爹死了,她無依無靠,又整日裡被村裡不正經的人騷擾,於是也不顧鄉里鄉親阻止,嫁給了阿醜,好歹湊成了一個家。

說和這門親事的,也是老丁頭兒。當時,大家都說老丁頭兒作孽,把人翠萍這閨女往怪物嘴裡送,這不是害了翠萍麼。老丁頭則說,那也比放在村裡被你們禍害了強。

兩年過去了,翠萍懷上了阿醜的孩子。

昨夜裡,村長譴人把阿醜找走,翠萍就開始擔心。阿醜人耿直又善良,她怕有什麼不測,因此也睡不著了,坐在炕上,守著孩子,看著月亮,等到天明。天一亮,她就趕緊給阿醜做早飯。

見男人回來了,翠萍很是高興,比劃手語,叫他吃飯。

但阿醜好似有什麼心事,沒有和翠萍說話,直接鑽到了屋後的山洞裡,這是阿醜依山挖的一個山洞,裡面是倉庫。

翠萍在外面等了一會兒,阿醜還不出來,她從沒見過男人這樣落寞,便去山洞裡找。一推門,她愣住了。只見阿醜赤裸著上身,黑壯的右手臂上,纏著蛇皮,蛇皮邊緣處,胳膊烏青,而阿醜則專心致志地在磨刀石上,磨一把二尺長的彎月鉤刀。

鋼刀擦著磨刀石,刺啦刺啦的聲音,令翠萍心裡一緊。

這彎月鉤刀是阿醜娘留給阿醜的唯一遺物,如果不是必要,阿醜絕不會用這把刀。

翠萍忙上前比劃:“出什麼事了?你的胳膊怎麼受傷了?”

阿醜繼續磨刀,刀光凜凜,一股殺氣,穿過他的身體,卻轉成了柔聲細語,“不妨事,你和孩子吃飯去吧。”

“是不是村裡有人欺負你?是誰?我找他去!”

阿醜放下刀,看著翠萍焦急地打著手語,微笑道:“在湖裡看到了一條大魚,我去把他抓回來,給你和孩子吃個新鮮。”

阿醜說時,望了眼翠萍挺起來的肚子。

翠萍臉一紅,稍稍平靜了些,便也不再問。她明白,阿醜沒有捉不到的魚,也沒有辦不到的事。嫁給這個醜男人,她心裡很踏實。

磨好了刀,阿醜吃了早飯,便出門了。

他來到了孃的墳前。幾乎每天,他都要來墳上,拔拔草,填填土,再不就是跟娘聊聊天。

但今天,他似乎沒那麼多話要說。怔怔地坐在墳旁的石墩上,看著孃的墳,只說了一句:“娘,我遇到湖妖了。”

6

姜先生做了一輩子出黑先生,從來沒有遇到過引魂幡引不來魂的情況。

老丁頭兒見三根報廟香齊刷刷地折斷,心裡一驚,知道事情有變,擔心引起恐慌,他沒敢張揚,急忙收起報廟工具,帶著隊伍回到二川家中,悄悄把事情給姜先生說了。

姜先生正在給二川的屍體開光,打算開光後入殮。聽老丁頭兒這麼一說,慌忙停了口中的開光詞。

三支報廟香全部折了,這是土地爺發怒,說明報了假廟。也就是說,二川的魂魄沒有跟著引魂幡去廟上。

姜先生拽老丁頭兒到一旁,“你確實看清楚了?不會是做儀式時少了步驟?”

老丁頭兒不忿道:“姜先生,這說的哪裡話!我做了一輩子報廟人,你主持的殯葬,我報的廟也不少,缺斤少兩的事兒,波及死者後代,打死我都不會幹。再說,二川是橫死的,我也想早點讓他入殮,葬了完事,哪能拿這個事開玩笑?”

姜先生有些慌,“既然報廟不成,就抓緊把二川葬了,避免夜長夢多。”

“這恐怕不妥,只把屍身葬了,魂魄不歸陰,早晚成了惡鬼。”

“顧不了那麼多了,鬼魂不肯去地府,怕是有怨氣。在人間遊蕩,很容易再附原身,萬一引起屍變,全村人都會遭大殃。”

出黑先生不是陰陽師,也不是巫婆,主持殯葬都是按照規定程序來。姜先生幫人出殃榜,選陰宅,主持葬禮,安排出殯,向來規規矩矩,穩穩當當,沒出過什麼岔子,這次出現了問題,他一下子慌神了,只想把二川草草葬了了事。

老丁頭兒見姜先生出此下策,心中暗罵他膽小怕事,又怕後患無窮,連忙悄悄把事情給村長說了。

村長是個經過事兒的人,一聽就不幹了,二川慘死了不說,現在連魂魄都丟了,作為一村之長,怎麼能嚥下這口氣?

“姜先生,依你看,二川的鬼魂能去哪裡呢?難不成真成了惡鬼了?”

姜先生忙道:“人即便是橫死,怨氣重,引魂幡也能把魂魄引來。若是引不來魂魄,有一種可能,不過不常見。”姜先生頓了口氣,壓低聲音,神神秘秘道,“也可能魂魄被捉走了,或者是,被怪物吃了。”

怪物吃了?馬超英心裡一咯噔。

“對,有的妖怪修煉,就需要以人的魂魄為食。”

馬超英皺著眉頭,紅著眼睛,思慮了很久,“姜先生,這件事,你不要和別人說,一會兒,還叫老丁頭兒正常去報廟。”

“魂魄沒在,再去報廟,把土地爺惹怒了,全村人都遭災,倒不如趕緊葬了二川。”

“聽我的,你只管報廟。我知道二川的魂魄在哪裡。”

7

阿醜沒想到,他在湖底找二川時,遇到了湖妖。

入水後,阿醜瞪著眼睛,聚精會神地掃視著湖底。游到了最深處,他隱隱約約看到一個黑影,於是迅速吐氣下沉,離近了,視線漸漸清晰,果然,湖底沉著的是二川的屍體。

他趕忙上前,卻突然停住了。

在他對面,距離二川屍體兩米遠處,一張巨大的人臉,也在盯著二川。

阿醜一愣,仔細分辨,才看出這是一個人臉蛇身的怪物,身子是蛇,臉部卻是一個醜陋的女人,齜牙咧嘴,似笑非笑地盯著阿醜。

阿醜心知遇到了妖怪,連忙衝過去,拉起二川屍體就走。

那怪蛇果然咧開嘴,衝著阿醜撲了過來。阿醜揮手一擋,怪蛇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阿醜摸出腰刀,劈刀下去,結結實實砍在了怪蛇身上。可是,雖然用了力氣,但刀砍到蛇鱗後,竟被彈了回來。

他改砍為刺,看準怪蛇的嘴便刺了過去。

怪蛇猛地一合牙,把刀咬在了嘴裡。阿醜趁機,揮拳便砸向怪蛇的頭。怪蛇似乎有忌諱一樣,左右躲閃。阿醜抽刀又刺,這一下刺上了怪蛇的牙,兩顆尖牙被削了下來,蛇口內流出黑血,怪蛇轉身便逃。

阿醜不敢戀戰,避開蛇血,抱著二川屍體鑽出了水面。

彼時大家只顧著二川,沒有人看見阿醜也受傷了。虧得阿醜自幼在深山裡長大,對付蛇毒很有一套,被怪蛇咬了,立即捉了一條新蟒蛇剝皮,以蛇毒汁為藥引子,以毒攻毒,再用蛇皮包紮,恢復傷勢。

阿醜在娘墳前坐了一會兒,沉沉地說道:“娘,保佑我,除掉湖妖。”便帶著傷鷹又來到湖邊。

可是這次,傷鷹在湖上來來回回飛了幾次,始終沒有停下來,似乎感應不到怪蛇的存在。

怪蛇去哪了?鑽洞裡不出來了?阿醜正詫異間,傷鷹忽地從天空俯衝了下來,落在他肩頭,不住地嘶叫。

只有感應到極度危險時,傷鷹才會這麼不安地叫。

“出什麼事了?”(小說名:《土地廟》,作者:為溪。來自:每天讀點故事,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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