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到『房子依然很貴』的時候我開始抽泣了」《中國新說唱》冠軍艾熱帶著希望的酸甜苦辣

“录到‘房子依然很贵’的时候我开始抽泣了”《中国新说唱》冠军艾热带着希望的酸甜苦辣

艾熱(東方IC/圖)

“我曾經參加過各種大大小小的比賽,給自己設定一個目標——我一定要拿冠軍。這個信念一直重複給自己的時候,反而效果沒有那麼理想。”說唱歌手艾熱在《中國新說唱》中改變了心態,“能通過60秒並且讓很多人認識了我,我已經很開心了。”這次他拿到了冠軍。

艾熱出生於1993年,頭一次“對嘻哈產生衝動”是小學時聽到潘瑋柏的《快樂崇拜》。2002年左右,身在新疆喀什的艾熱聽到北京本土說唱,如隱藏樂隊、爽子、邪惡少年,才真正“入坑”。他高一開始創作,後來見到隱藏樂隊時罕見地“腿都軟了”。

憑藉20多元的簡易設備,舅舅贈送的耳機,艾熱和幾個志同道合的朋友在地下室建立了他們第一間工作室。“做出了很多demo和好作品,我在二層閣樓上看著朋友們拿我們做出的專輯放在CD機裡,給街上年輕人們試聽並售賣,15塊錢一張的專輯,還真賣出去幾張。” 艾熱回憶道。

在烏魯木齊上大學時,艾熱加入新疆音樂廠牌“身無分文”,負責製作,幫大家混音,出了“幾張像樣的專輯”。他認為自己此前的作品大多是實驗性的,並不成熟。

“放平心態”不代表沒有求勝欲,艾熱形容自己“佛系中求生存”。按照節目賽制,“9進6”環節才能solo(注:獨唱),“唱自己想唱的歌”。獻給母親的《巨人》是他堅持比賽的動力。他正值新婚,又認為有機會把寫給愛人的《烏雲中》唱出來“就更幸福了”。無疑,他都如願以償了。

艾熱一度遭到淘汰,忙著準備婚禮,經過慎重思慮才披著熱烈的紅色戰袍參加復活賽。拿下冠軍後,他認為自己要擔起更多責任。

“我想讓歌迷從音樂裡體會到希望,音樂可能傳達酸甜苦辣不同的味道,但結論一定是帶著希望的。”2018年9月28日,艾熱在南方週末的專訪中說道。

“個性沒有收斂的話是會傷害人的”

南方週末:在你看來,什麼樣的說唱作品是有價值的?

艾熱:起初我想法很單純,只想創作出聽起來像嘻哈的音樂。2014、2015這兩年可能是我最“嘻哈”的時期,創作了一些很“real talk”(注:大意為真心話、肺腑之言)的作品。後來我去北京跟帕爾哈提老師一起工作,他給我很深的影響。他常說:“音樂是藝術,藝術可以展現個性,個性是好事,但個性沒有收斂的話是會傷害人的,也是可以誘導人的。”那時我開始思考,我到底想傳達什麼。

我想讓歌迷從音樂裡體會到希望,音樂可能傳達酸甜苦辣不同的味道,但結論一定是帶著希望的。比如《烏雲中》,錄到“房子依然很貴”的時候我開始抽泣了,就必須停下來,洗把臉整理一下情緒。真的有感情傾注在作品裡,聽眾是可以體會我的感受的。我現階段的想法是,擁有幾十萬粉絲,責任感真的很重要,所以我想在音樂裡傳達一些積極的東西。

南方週末:那你認為說唱的核心精神是什麼?

艾熱:Do what I do,say what I say(注:大意為做我所做,言我所言)。隨心隨性,追尋自由。我們都清楚沒有絕對的自由,但還是要追尋它,無論心靈還是意識上。展示獨特是每個rapper(注:說唱歌手)的願望。溝通從語言開始,而說唱是地球上最自由,語言最直白的音樂風格,我們想要通過它找到自己在地球上的位置。

南方週末:你和其他rapper對說唱文化傳播做了哪些努力?

艾熱:

太多了。馬俊自掏腰包把Iron Mic(注:鋼鐵麥克說唱大賽)辦到新疆;隱藏樂隊奠定了北京嘻哈音樂的基礎,為北京帶來純正的嘻哈音樂;竹遊人、黑棒等樂隊為上海做了很大貢獻;廣州有精氣神等社團推動發展。湖南的C-BLOCK,西安的派克特、亂戰門、紅花會以及川渝的CDC、Gosh等廠牌,每個地區都有領軍人物推廣說唱文化,百花齊放,都有出類拔萃的人才。我們最初沒想過要代表哪個地區,只是有一天發現原來我們是可以的。說唱跟搖滾樂一樣很有底蘊,特別值得傳承。馬俊第一個衝出新疆走上全國舞臺。除了年輕人,今年我也收穫了許多父親那一代的粉絲。

做音樂是這輩子最開心的事情

南方週末:在你看來,一個rapper最基本的硬性條件是什麼?

艾熱:你要確定是否真喜歡說唱,喜歡就應該去做,做了才知道自己是否能駕馭它。美國有無數rapper,但能嶄露頭角的有限,成功的人都有他們的道理。“勤能補拙”是我的座右銘。說唱是一種有規律但沒規則的藝術,起源於採樣,把別人的音樂加入自己喜歡的鼓點或者貝斯,融合成自己的音樂。堅持就是勝利,最初我就覺得做音樂是這輩子最開心的事情。

南方週末:如何定義一個rapper的水平?

艾熱:首先是他歌詞的文筆好不好,其次獨一無二的腔調很重要。太多人歌詞很好但是腔調很弱,無法給聽眾留下深刻記憶,聽過就忘。兼具歌詞的文學性和腔調之後還得會表演。另外人的個性也很重要,所以就引申到人和作品要合一。有100個rapper喜歡我,可能就有100個不喜歡,我的態度也很平和,沒關係,我知道自己比你強在哪。我有的你沒有,你有的我沒有,不可能你定義這個作品不好它就真不好。這就是說唱所提倡的“keep real”(注:意為保持真實)。

南方週末:從普通人到明星,身份轉換帶給你哪些真正的變化?

艾熱:《星球墜落》播出後,我在大街上會被人認出並要求合影。那時候我開始有這種意識了,我的生活就這樣開始了,以後要低調一些,少去人多的地方。而且我不想讓我的作品被遺忘,希望十年後有人聽到還會被驚豔到。前段時間我跟臺灣的陳秀男老師見了面,他是《大海》《瀟灑走一回》等經典作品的創作者。聊天過程中我覺得沒有任何代溝,他也對我的音樂作品給予了很高評價。我很開心,我的音樂能同時被年輕人和老前輩接納。父母也是我最忠實的粉絲,我媽媽會轉發我的作品。我知道她不是在“恭維”我,而是我的歌真打動了她。我還有很多想法沒有展現出來,希望能一直活躍在說唱領域裡。

“精力有限,我只能顧好音樂這一件事”

南方週末:娛樂圈更新換代很快,可能過一段時間就會有一批新人,你擔心過這個問題嗎?

艾熱:我跟黃旭(注:新疆說唱歌手)聊到了這個問題。他舉了一個很好的例子,我們的音樂好比瓶中水,水很好,但是消費者不會因為這個就花錢買水,需要公司、團隊包裝。我承認這是對的,但心裡也有自己的堅持和固執——水才是最重要的。不好的水永遠是不好的,如果水質清澈,或者是流動的泉水,那它永遠是清澈乾淨的。我願意做流動的泉水,精力有限,我只能顧好音樂這一件事。參加比賽給我很大的信心,以前對作品沒有十足把握,現在確定了我的作品至少是不錯的。我也不會降低標準,只會做更多突破。未來我可能做一些獨立小眾的作品,可能有人說不好聽,但音樂是需要探索的,你要明白你最終想做的是什麼。

南方週末:你平日怎樣令自己的歌詞內容豐富?

艾熱:我喜歡看電影,尤其是漫威的。看過次數最多的電影是《星際穿越》。我是個天文愛好者,會看所有關於太空的電影。我很喜歡天文、玄學,甚至星座等稀奇古怪的東西。我看《讀者》比較多,遇到報刊亭有賣的也會買來看。我喜歡書報的紙墨味。

南方週末:創作者需要很敏感地觀察生活中的細節,但說唱圈中又有許多紛爭,也許會影響創作者的情緒,這兩者矛盾嗎?

艾熱:我覺得不矛盾。嘻哈本身就很包容,rapper在公眾面前要保證積極健康,一些硬漢形象的rapper通過音樂傳達“有愛”的思想就帶來很多驚喜。比如派克特有向科比致敬和呼籲大眾關注留守兒童的歌,這是一種愛的傳達。我也願意做這些事,傳播愛是每個人的責任,我喜歡《星際穿越》也是因為它傳達了“愛可以超越一切”的精神。

南方週末:那吾克熱原來是冠軍大熱選手,又同為新疆選手,你對獲勝作何感想?

艾熱:最近很多人吐槽他,我想說他們看不到那吾的努力和辛苦。他的第一語言是維吾爾語,後來用英語翻唱一些作品,再後來用漢語。他擅長維語說唱,六七年一直做維吾爾語的rap,水平很高。那吾是非常善於表演的rapper,能夠從頭到尾感染到所有制作人,他的歌確實好。每個人都有不一樣的故事,片面否定一個人是不對的。那吾埋頭編曲、做音樂,參加那些實踐夢想的綜藝節目,都是屬於他的摸爬滾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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