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和索羅斯在一起的日子

那些和索羅斯在一起的日子

小米在香港IPO,索羅斯以61億美元參與認購。眾人看見索羅斯還是會立馬豎起汗毛:“又要做空?”

提起索羅斯,褒貶不一。有人說他冷漠虛偽,有人說他是真牛人。他一邊打敗了蘇格蘭銀行,掃蕩了東南亞,狙擊了英鎊,在金融市場上興風作浪;一邊又高舉和平旗幟,在30年裡捐贈80多億美元資金來促進民主、培育言論自由、改善教育和消滅全球範圍內的貧窮現象。風一樣的男子,從未停止腳步,但人們永遠無法預料到他下一步又會幹什麼。

筆者有幸近距離與索羅斯共事一段時間,在我眼中,索羅斯是一個強勢而又善變的人,在他內心到底住著一個怎樣真實的自己呢?

狩獵讓我興奮,勝利的滋味更是驚豔

在還未見過索羅斯的時候,我就詳細地研究過這個人。起初是源於他曾寫過的一篇哲學論文,叫《良知的負擔》,由內刊部門發行。我想知道這樣一個,打起金融戰爭看黎民蒼生流離失所也毫不留情面的人,真的會有良知的負擔嗎?

有的人說,他做慈善就是一種“贖罪”,源於對這些無家可歸者的愧疚和同情。有的人說,他無非就是在意自己的口碑,但又愛財,因此不得不一邊殘忍地賺錢一邊做慈善挽回名聲。

“當年,您狙擊泰銖,那一仗打得很…‘漂亮’”,我用了這樣一個詞“我知道您熱愛冒險,嚮往自由,喜歡挑戰,更喜歡賺錢。但是您有想過,您的這一場進攻,會為整個東南亞帶來什麼嗎?大批的企業家流離失所,家破人亡。您有資本、也有精力去進攻,可他們根本沒有資本去對抗,更不願意接受您的進攻。您總是一邊追求利益,又一邊樂善好施。可您為什麼不能把放棄進攻賺取利益,換他們平安健康當作是一種慈善呢?”說完這一大段話的時候,我是錯愕的。毫無疑問,作為閒談,這樣的問題顯得冒失。那刻的自己,更像是一個站在道德制高點對他進行指責的人。

而令我更驚訝的是,他挑挑眉,抿了下嘴巴,很從容地回答了這個問題。他說:“我從未想讓他們任何人家破人亡,我只是想要賺錢而已。這個過程,我用了很長的時間籌劃,用了很多精力操作。我計劃中所進攻的,是一個‘龐然大物’。”我猜他口中的“龐然大物”,可能是指泰國整個金融市場,也可能是指泰國政府。畢竟換匯這種事,還是由政府說了算。

我還在思考這句話的時候,索羅斯笑了笑繼續說:“我做這種放棄利益的慈善,那些當地人並不會感激我。與其如此,倒不如讓他們記住這次進攻,記住我,也記住教訓”。他回答得很坦誠,但口吻中彷彿還帶著一絲勝利者的戲謔,聽上去沒有絲毫愧疚感。

最快樂的時光是二戰

國外的月亮沒比較圓,很多時候我更想回家喝媽媽熬的小米粥,印象中覺得最快樂的時光,是那些媽媽講過的睡前故事堆砌起來的。而索羅斯覺得目前為止,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也是他的童年,但這種快樂居然是源於二戰。

索羅斯告訴我說,1944年是他人生中感覺最快樂的時光。這一年是猶太人遭受屠殺的一年,而他就是猶太人。我想不明白,為什麼在那個有大量同胞被屠殺的年代,成了他難忘的快樂。

他回答我說,即使是同胞被屠殺,在大家眼裡外界環境那麼恐怖,然而他卻完全沒有感受到納粹的威脅。“為什麼要因為別的猶太人被殺,我就放棄承認那一年是我最快樂的時光呢?”索羅斯問得我一時語塞,“They are nothing,what an exciting year”。時至今日,這句話我仍然記得十分清楚。

其實那年,歸根究底也沒有什麼真正快樂的事。他最快樂的事,就是在眼睜睜看著近在咫尺的同族被屠殺的時候,自己輕而易舉地躲過了此劫。這和“勝利的滋味”異曲同工,都是一種自我滿足感,覺得自己比別人強。

能輕易躲過劫難,正是歸功於索羅斯的父親。日常中和索羅斯一些無意識的閒談,經常能透漏出他對父親的尊敬和崇拜。索羅斯的父親精通世界語,頭腦十分聰明,一站期間戰敗被俘還經過自身策劃逃離成功。可以說,父親的價值觀甚至直接影響了他後來的投資風格。他一直說,對他人生影響最大的是他的父親和恩師波普爾。

但到了這兒有個矛盾:索羅斯說他進攻泰銖只是想賺錢,那麼就此而言,索羅斯是愛錢的。但索羅斯的父親其實是一個非常不愛財的人,他曾說:“錢是負擔,有了錢,人變得軟弱”。索羅斯為什麼會崇拜“與自己價值觀完全不同”的父親?

實則並非愛財之人

這個問題,可以通過兩點進行分析。

第一點是通過母親。在索羅斯向我表達過他的父親以及恩師的重要之後,我也曾試圖問一些母親的信息。我當時冒昧並略帶試探地問他:“您的母親呢?他對您也很重要吧,畢竟您的學業和一開始的12萬美元都是她支持的。”

話題到這他就不說話了,沉默半晌他只說:“我一直很感激她。”很顯然,索羅斯對母親頂多也只是一種感激之情,與向我提及父親時的神采奕奕迥然不同。這證明,他對父親其實是由衷的欣賞,而對母親的認同感並不高。作為一個金融從業者,既然如此欣賞父親,並且說父親對自己的投資起到了重要影響,想必很大程度上索羅斯是贊同父親的價值觀的。也就是說,其實他也沒有表現得那樣愛財。

第二點,他提過,除了父親之外,還有一個對他影響很大的人——卡爾·波普爾。波普爾是一位哲學家,也批判理性主義的創始人。索羅斯曾提過,其實自己不希望成為什麼名門望族,富甲一方。他希望自己的真正身份是一個哲學家。說到這其實也能明白,為什麼索羅斯會欣賞父親了。因為他的本質上其實對精神世界崇高的人有著更深的嚮往,而在索羅斯眼裡,父親便是這樣的人。

索羅斯曾寫道:“說實話,我從小就有很強烈的救世主的幻想”。《金融鍊金術》中,有這樣一段話:“當我承認我心裡一直有過分誇大自我重要性的想法,相信人們不會感到驚訝。坦率地說,我曾經幻想自己是某種神靈,或者是像凱恩斯那樣的經濟改革家,甚至是像愛因斯坦那樣的科學家。”

是的,索羅斯是一個“個人主義者”,終其一生他最在意的是“自我”,自我認同感、自我價值感、自我滿足感。對待猶太同胞人的幸災樂禍也好,狙擊泰銖享受勝利者的喜悅也好。我問他:“您會覺得自己自私嗎?”

“所以我一直在做慈善”。

所以,是贖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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