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強的秦安(01)-母親的電話

倔強的秦安(01)-母親的電話


初夏。

天氣開始變得炎熱。

晃眼一過,秦安來到帝都已經5年。獨自一人,在這座城市。5年的時光,從25歲到30歲,女人一生中最明媚的時光。

秦安的家在離帝都很遙遠的一個小鎮上,父母辛苦勞作供著秦安和哥哥上了大學。母親希望秦安畢業後能回去,但是秦安不願意,最終秦安的父母妥協了。

但是想要真正的留下來並不容易,在這裡生活這麼久,秦安知道自己並沒有真正融入到這座城市。

好在她找了一個跟自己專業對口的工作,室內設計師。設計師的工作常常需要加班,但薪酬還算不錯,秦安很喜歡這份工作,美中不足的就是她好久都不能睡上一場美容覺。

好不容易週末不用加班,秦安的生理鍾還是到點就醒,只是意識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她在床上翻滾著,然後緊緊地抱住枕頭的另一端,又把面頰貼上去,然而她突然掙扎著從灰藍色的被子中坐起來,寬鬆的真絲睡衣斜披在身,一側的肩帶滑落到了肩膀上。

秦安睜開了惺忪的眼睛,一線陽光從半開的厚厚的窗簾一側透了進來。

一居室內,只有一張雙人床,一個簡易書桌,一張薑黃色的懶人沙發。在沙發旁邊靠近牆角的位置,有一排實木書架,書架上整齊地擺放著各種小說。青綠色的封面、寶藍色的封面、沙土黃色的封面、還有各種藝術字體的封面……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格外奪目。

看到外面陽光明媚,秦安有著片刻的愣神,不一會耷拉著的眼皮又閉了起來,身體又倒回床上。

時間滴滴答答地流逝,外面陽光依舊耀眼,卻沒能吵醒秦安。最終秦安是被自己的肚子餓醒了,從昨晚到現在,一口乾糧沒吃,一滴水也沒喝。秦安拖著還沒有徹底醒過來的身體,晃晃悠悠地打開冰箱,裡面只有一袋快要過期的酸奶。

秦安含著酸奶,又躺到床上。酸奶下肚,秦安的胃徹底醒了,人卻再也睡不著。她那一雙迷離的眼睛四處張望著,晃了晃腦袋,理了理蓬鬆的頭髮,拖拉著粉色豬豬的室內拖鞋,一路伸著懶腰來到水池旁。旁邊的架子上堆滿了護膚品,各種大牌的面膜、精華、面霜錯亂有序地排列著。

刷完牙,洗完臉。秦安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因睡眠不足臉色顯得有些難看,一頭齊肩直髮,髮尾處有些分叉。皮膚白皙,臉上沒有皺紋,但是黑眼圈卻非常明顯。一口牙整齊白淨。

懶得再貼個面膜,秦安簡單地塗了個隔離,畫了眉毛,套了件運動衫出門,到了門口又折回來,對著鏡子補了唇彩,抿了抿嘴,才再又鎖門上,出門覓食。

小區不遠處有一家麵館,老闆是一個40多歲的胖大漢,熱情好客,老闆的老婆話不多,人卻和善,經常會用溫情的目光偷瞄著自己老公的身影。他們還有一個5歲女兒,在附近幼兒園上學。秦安工作忙或者是懶得做飯的時候,便會來這裡,點上一份牛肉麵。她喜歡吃這裡的牛肉麵,喜歡聽到老闆一家人的歡聲笑語。

老闆正在輕聲細語地哄著懷中一臉委屈的小女兒,見秦安過來,立馬笑呵呵地對著廚房喊道:“一碗牛肉麵。”

秦安衝老闆笑著點了點頭,找了個門口的位置坐下來。小姑娘跟在秦安的身後,兩個耳朵旁的麻花辮子一搖一晃的,鼻頭因哭過有些微紅,睜著一雙無害的大眼睛,定定地看著她。秦安摸了摸小姑娘的頭,沒等她開口說什麼,小姑娘便害羞地逃開。

五分鐘不到,老闆便將一碗熱氣騰騰的面放在了秦安的面前,“姑娘,你今天沒加班?這個點還沒有吃肯定餓壞了,我給你放了好多牛肉,你趕快吃,不然一會面坨了就不好吃了。”

秦安放下手機,客氣道:“謝謝老闆。”

老闆習慣了秦安話不多,擺了擺手,笑嘻嘻地走開了。不一會就傳出了父女倆嘻嘻逗笑的聲音。

熱湯入胃,秦安才覺得自己真的是餓壞了,面勁道有嚼勁,牛肉厚實爽嫩。雖然肚子一直在叫,但是秦安並沒有加快吃麵的速度。她的胃很矯情,吃得太快,胃反而會更不舒服。

吃完麵,作為飯後消食,秦安去買了杯奶茶,加椰果,熱的,三分甜。然後慢步地走進一家商場。

一小時後,秦安買了件襯衫。經過一樓黃金櫃臺的時候,秦安的腳步慢了下來,正準備走近挑選的時候,兜裡的手機響了,掏出一看,是母親的電話。

秦安避開人群,深深地呼了一口氣,才按下通話鍵,“媽?”

耳邊傳來母親客氣的聲音:“安安,吃過了麼?”

秦安瞥了瞥嘴,下午三點,母親問的是午飯還是晚飯,但她還是習慣性地回答說:“吃過了。”

母親問道:“吃的什麼?”

秦安回答說:“牛肉麵。”

“你這孩子,怎麼老是吃牛肉麵,外面的東西不乾淨,以後還是不要在外面吃了,你可以去超市買點回來自己煮。看吧,以前讓你學做飯你老不學,這下好了,天天出去吃,等你結婚了看你怎麼辦,你說你不會做飯,到時候不得被婆家嫌棄。”

秦安的廚藝雖不是大師級別,但是家庭小炒還是會那麼幾道的。只是她沒有時間做,或者說是懶得做。關於這一點,她並不想在這裡與母親爭辯。

母親停頓了一下,開口說道:“安安,你今年都多大了,什麼時候帶個女婿回來給媽看看?你呀,也不要要求太高,差不多就行了,哪有那麼十全十美的人家。”

聽到母親又要催她找對象,秦安無奈地回答說:“媽,我知道了。”

像是聽出了秦安的敷衍,母親有些不高興:“我一說你,你就說知道了,光知道了可不行,你還得有行動。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還不好找嗎?帝都那麼多人,媽就不信沒有一個合適的,實在不行不還有你那些同學,肯定有沒結婚的,你去打聽看看,興許就有合適的。”

之前在母親的威脅下,秦安不得已去相了幾次親。中間介紹人說的天花亂墜,見了面才知道對方要麼是矮矬窮,要麼就是有什麼特殊癖好。導致秦安現在一聽到相親,就神經過敏。

幾次相親失敗過後,母親消停了一段時間,可最近又開始頻繁地打電話過來,不敢提相親,但最終的話題總會繞到結婚上面。

秦安有些苦笑道:“媽,找對象那有那麼簡單,這又不是買白菜,不行了還可以退。”
聽到秦安的反駁,母親開始有些不耐煩:“你就這張嘴能行,你這是要氣死我呀……”

秦安連忙安撫道:“好了好了,媽,我知道了,我找,我肯定找。”

聽到秦安服軟,母親的語氣也有了些緩和,但還是不依不饒道:“我知道你肯定是嫌我煩了,你要不馬上領個對象回來,媽就繼續煩你,以後我天天給你打電話,不想接我電話,你就快點找到對象。”

秦安站得有些累了,便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媽,你有空操心我,不如花那時間操心操心我哥,您要真是閒的話,就多陪陪您那寶貝孫子。”

之前秦安每次提到小侄子歡歡的時候,母親都會把話題轉移到歡歡的身上,什麼今天歡歡能翻身了,今天歡歡會喊奶奶了,說著說著就忘記了自己打電話的初衷。

但是這一次,母親並沒有接著說歡歡的事情,反而在那說道:“你哥是你哥,你是你,你倆能一樣嗎?”

秦安連忙點頭附和著:“是是是,誰都沒有你兒子金貴。”語氣平淡,讓人聽不出是喜是惱。

“安安,不是媽媽逼你,你堂妹今年才23,馬上十一就辦婚禮了,還有你那高中同學,二胎馬上就要生出來了。安安,你爸和我都快急死了,你怎麼就一點也不著急。”

秦安也知道自己是大齡女青年,自從哥哥結婚以後,母親便把目光轉向了自己。時不時地旁敲側問下。對於談戀愛結婚這件事,秦安自己倒是有些無所謂,就算是被母親催的煩的時候,也只是把手機撂在一邊,等她老人家嘮叨完了才會插上一兩句。

所以每次秦安都只是嘴上滿口答應著,可是掛掉電話後,還是我行我素的樣子。
“媽,我真的有在找,但您老也要給我時間。”

母親說累了,說不動了,她似乎也清楚這只是自己女兒的說辭,從上學後,她這個女兒便越來越不聽管教,自己氣不過,打罵過幾次,換來的是女兒更叛逆的反抗。但她知道秦安骨子裡是個孝順的孩子,所以每次只要她打出親情牌,秦安基本上都會乖乖聽話。但在結婚這件事情上,她的親情牌好像起不了什麼作用,“不要煩媽嘮叨,希望下次媽打電話的時候,能聽到你的好消息。”

母親終於要掛掉電話,秦安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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