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伐打的順風順水;而劉裕也離著皇位就差一擡腳的距離了;改朝換代

「連載」閒話兩晉之五胡亂華——北伐、北伐(2)

後秦動員還得一會兒,再說前線。

在中路王鎮惡、檀道濟和沈林子、劉遵考之軍順利攻陷許昌、石門一線的同時,從彭城出發的王仲德率領的晉軍也順著挖開的鉅野澤的水道,進入了黃河,他們沿著黃河西上,拿下了北魏在黃河以南的控制的區東郡涼城(今河南滑縣東北)。

此時劉裕北伐第一階段的佈局基本完成——

王鎮惡、檀道濟前出,瞄著洛陽;沈林子駐紮在石門,既可以協同許昌晉軍,還可以配合王仲德所部。此時如果鮮卑騎兵敢跟晉軍叫板,阻撓晉軍西上的話,沈林子之軍可以揮師東下,與王仲德的部隊合擊黃河南岸的魏軍,打開通往洛陽的水路。

北伐打的順風順水;而劉裕也離著皇位就差一抬腳的距離了;改朝換代

面對浩浩蕩蕩的晉軍,北魏方面什麼反應呢?

北魏朝廷上此時正為境內一大攤子破事兒撓頭,反應還有一會兒,前線的鮮卑騎兵一看晉軍大軍勢不可擋,其最南面的兗州刺史尉建立即棄守滑臺(河南省滑縣),率眾退回黃河北岸的黎陽。晉軍不戰而入滑臺。

佔領滑臺以後,前鋒總指揮王仲德擔心會引起與魏方不必要的衝突;於是對外宣稱,我們本來是打算付買路錢的(七萬匹布帛),從你這兒過一下,你看這事兒鬧的,你們太客氣了,連錢都不要就讓我們過了,太不好意思了。

此時北魏皇帝拓跋嗣也覺得不好意思,怎麼能不戰而退呢?他立即下詔命令正在山西平叛的叔孫建、公孫表等將從河內東進看看晉軍到底啥意思。

叔孫建、公孫表等人接到拓跋嗣的命令,不敢怠慢,晝夜兼程從河內郡(河南省沁陽縣)向東而來,駐軍枋頭(河南省浚縣西南八十里淇門渡),觀察晉軍下一步的動向。

北魏突然增兵,這讓劉裕很是緊張了一下,劉裕沒有馬上命令王仲德這支軍隊繼續西上,而是讓其率軍在滑臺停留了下來。

雙方就這樣隔著黃河對峙了一個多月。

這一個多月中,兩軍戒備森嚴,將領們高度緊張,甚至一度差點兒擦槍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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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劉裕、王仲德很清楚此時最大的敵人是後秦,儘量放低姿態,反覆保證絕無入侵北魏的意思,只是借道而已。鮮卑騎兵這才稍稍有所緩和。

北伐軍高層像劉裕、王仲德這些人跟北魏方面虛與委蛇,晉魏兩軍相互不斷試探之時,攻陷許昌、石門一線的晉軍先頭部隊卻並沒有停下進軍的步伐。

王鎮惡、檀道濟率領的前鋒已經推進到了成皋(河南省汜水縣西虎牢關)。

一旦晉軍突破成皋一線,將直逼洛陽城下,後秦洛陽守將、徵南將軍、陳留公姚洸是秦主姚泓的四弟,他趕緊派人向姚泓求救。

得知洛陽危急的消息,姚泓立即命令越騎校尉閻生率領三千騎兵、武衛將軍姚益男率領一萬步兵火速東下增援,又命令二弟幷州牧姚懿從蒲阪(山西省永濟)率軍南下,駐屯陝津,作為聲援。

閻生、姚益男的援軍雖然豁出老命往洛陽趕,可那年頭兒,行軍全靠兩條腿,尤其是姚益男的一萬步兵;趕到洛陽還需要時間。

在這個過程中,守在洛陽的姚洸月光光,心慌慌。這人其實沒什麼大本事,也就是因為當初站隊站對了,跟了太子姚泓,所以撈了這麼個差事。

援軍未至,姚洸心頭可就長了草了;他把手下將領趙玄叫來,商量該怎麼辦。

趙玄是後秦老將了,自姚萇時代便跟著老主子南征北戰,他倒是很淡定,說您別慌,洛陽城高池深,只要咱們憑城固守,短時間內晉軍拿咱們沒辦法;待晉軍攻城師老兵疲之際,咱們的援軍也到了,內外夾擊,必可大獲全勝。趙玄還堅定姚洸的信心,說,您這會兒可千萬別自亂陣腳,只要咱們跟洛陽hold住了,晉軍就不敢再往西打,給主上爭取點兒時間,您立的可就是頭功了。

這才是久經戰陣的老將,一眼就看破了局勢。

趙玄的主意出的不錯,可惜,姚洸不是那種意志堅定的人。

姚洸的司馬名叫姚禹,此時已經跟晉軍前鋒大將檀道濟聯繫上了,就打算晉軍一到便獻城投降;姚禹還有兩個朋友,是姚洸的主簿,一個叫閻恢,另一個叫楊虔。

這三個人一聽,這不行。姚洸要是採納了趙玄的主意,那晉軍何時能拿下洛陽?乾脆,我們給姚洸灌點迷糊湯吧。

三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殿下英武過人,智慧超群,獨擋一面。假如躲在城中不戰,將示弱於敵,豈能不被朝廷責備!

這碗湯灌下去,姚洸小胸脯一拔,是啊,我這英明神武的,豈能龜縮城中,那個誰,趙玄,你領兵出城,前往柏谷塢(河南省偃師市東南)駐守,廣武將軍石無諱,你率軍駐守鞏城(河南省鞏義市)。晉軍來時,與之決戰。

趙玄說殿下不行啊!眼下晉軍士氣正盛,若貿然出戰,必敗無疑啊!

姚洸斜著眼瞅瞅他,怎麼著,你怕死啊?

趙玄說我是三世老臣了,跟著你爺爺你爹打了多少仗,什麼時候怕死過?今日之計,我死不要緊,就怕你為身邊奸臣所誤啊。

趙玄說到動情處,潸然淚下。

姚洸一擺手,廢話少說,你領命就是了。

趙玄無語,只得跟石無諱一道出戰。

二將領兵向前,想著在晉軍來到之前,先趕到虎牢關,也好利用險要地勢阻擋一陣,誰知走到半路,消息傳來,虎牢關一帶軍民人等全部投降!

石無諱就問趙玄,咱還走不走了?

趙玄嘆口氣,走吧,走到哪兒算哪兒吧。

二人繼續向前,沒多久石無諱就碰上了檀道濟,這哥們兒二話不說,掉頭就跑回了洛陽,美其名曰保存實力。

而趙玄則遭遇晉軍悍將毛德祖部,一場大戰,趙玄軍寡不敵眾,全軍覆沒,趙玄本人身中十餘處槍傷,力戰不屈,最後被蜂擁而上的晉軍斬殺。

北伐打的順風順水;而劉裕也離著皇位就差一抬腳的距離了;改朝換代

柏谷塢陷落以後,姚禹就偷偷翻越洛陽城牆,投降了晉軍;檀道濟、王鎮惡等部一起進抵洛陽城下。

此時,偌大一個洛陽城內後秦所剩軍民不過四千餘人,如何能夠抵抗?姚洸無奈率眾投降。拿下洛陽,有人建議檀道濟將這四千被俘的秦人全部斬殺,構築起一座骷髏臺,以誇耀戰功。檀道濟沒同意,他說:“我正義之師正要弔民伐罪,豈能如此!”;於是下令將俘虜全部予以釋放。聽到這個消息,周邊的各族百姓非常高興,也十分感動,於是紛紛向晉軍投降。

洛陽被晉軍攻陷時,後秦援軍閻生率領的三千騎兵剛剛走到新安(河南省澠池縣東),而武衛將軍姚益男率領的一萬步兵也才進抵湖城(河南省靈寶縣境內、三門峽水庫淹沒區),當他們聽說晉軍已經攻陷洛陽,都停了下來,不敢再繼續東進。

此時,劉裕策劃的北伐第二階段,圓滿完成;晉軍收復了大片國土,戰果輝煌。

劉裕下令,部隊暫停西進,原地休整;哦,對了,順手把西晉的皇陵裝修一下。

晉軍積蓄力量,收復關中,指日可待。

前方的晉軍所向披靡,一鼓作氣拿下洛陽,攻勢暫時告一段落;不過此時仍留在彭城的晉軍統帥劉裕卻一刻也沒有休息。

劉裕忙啥?

忙著給自己邀功。

洛陽,收復了;長安,也快了;自打司馬氏南渡,中原百姓南望王師又一年,今天,我劉裕又打回來了。

他一高興,下面就有人跟著湊趣兒了,您這功業,可謂不朽啊!應該加九錫。

劉裕聽聽,有理,一點手,叫來一人,乃左長史王弘,小王,你替我走一趟,回建康跟劉穆之說,讓他向朝廷建議給我加九錫之禮。

這位王弘說來不是外人,他是東晉創立者之一,王導的曾孫。

王弘家學淵源,當然清楚九錫之禮意味著什麼;聽劉裕這麼說,他嚇一跳。

可是領導發話了,你還敢違拗不成。

刷刷點點,王弘捉刀替劉裕把信寫好,然後揣著這封信,回建康找劉穆之來了。

見到了劉穆之,王弘把信交給劉穆之,後者展信觀瞧,面色大變,手搖腿顫,站立不穩,接著就是發呆發傻發愣,隨後就把信還給了王弘,說你直接去跟朝廷說吧,我心臟病犯了,得回家躺會兒。

接下來歷史記載就出現了兩種觀點——

一種說,王弘之行,讓劉穆之感覺很慚愧,自己作為朝廷實際的主持者,居然沒想到此等大事,還得劉裕從外地千里迢迢的派人來暗示自己,政治敏感性太差了!於是,他又是慚愧,又是恐懼,竟因此得病。

還有一種說,劉穆之如同三國曹操身邊的荀彧,身在曹營心在漢,他之所以輔佐劉裕,目的是要中興東晉,現在他看劉裕次向朝廷索取九錫,這又是一個桓玄啊!因此劉穆之一方面為自己選錯了輔佐對象而懊惱,一方面他也為晉室而擔憂,因此他無比惶恐,不知所措,從此一病不起。

不管哪種說法吧,劉穆之這些年操勞,身體確實不好,據《晉書·張劭傳》記載,在劉裕出師之前,張劭就曾問過劉裕,萬一劉穆之遇到個三長兩短該怎麼辦的話,可見劉穆之身體一直不是很好。

劉穆之回去這一躺就再沒起來,王弘知道劉裕那邊兒還等回話兒呢,他一看劉穆之也沒法兒再給他傳這個話兒,那算了,我自己來吧。他便將劉裕的意思轉奏朝廷。

此時東晉朝廷自從一休哥司馬休之跑了以後,最後的希望也就幻滅了;皇室就是個擺設,別說劉裕要九錫,就是要皇位,也只能乖乖的交出來;因此沒多久朝廷下詔正式任命劉裕為相國、總百揆、揚州牧,封十郡為宋公,備九錫之禮,位在諸侯王之上,兼徵西將軍,司州、豫州、北徐州、雍州刺史如故。

北伐打的順風順水;而劉裕也離著皇位就差一抬腳的距離了;改朝換代

到這一步,劉裕離皇位也就是一抬腳的距離了。

然而,當東晉兼任太尉袁湛(謝玄女婿)、兼任司空範泰領著一大幫子,手捧策文,浩浩蕩蕩來到彭城的時候,劉裕卻顯得十分謙虛,堅決推辭了。

他還在觀察。

劉裕不僅要觀察國內的風向,還要看看北魏,乃至自己的敵人後秦的態度。

北魏的態度很曖昧,後秦顧不上;倒是遠在隴西的西秦、北涼、仇池等小國給了劉裕驚喜;紛紛派來使者向劉裕表示拜服,並表達了願意與晉軍一道收拾後秦。

這一切對於劉裕而言,非常有利;接下來,後秦和北魏國內發生的一系列變故,讓劉裕感到對後秦發動總攻的時機也已成熟——

怎麼呢?

就在晉軍勢如破竹拿下洛陽之後,本來已經風雨飄搖的後秦,連續發生了兩場突如其來的叛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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