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蓮屯那些事兒:幾天緊張的勞作後就是長達三四個月的農閒時光

幾天緊張的勞作後,收割、馱運、碾場、揚場、入倉這些活都被幹完了。今年的收成還不錯,一年的工作也算

劃上了一個完滿的句號,接下來就是長達三四個月的農閒時光。

在這段時間裡,人們一般都會辦好多事情,比如娶親、訂婚、做壽、蓋房等等。因為只有這個時候,人們的糧倉是滿的,也因為只有這個時候,人們才會有更多的時間來操辦這些事情。

一年中積攢下來的大事兒全在這段時間內做完了。

馬蓮屯那些事兒:幾天緊張的勞作後就是長達三四個月的農閒時光

村子裡的大事兒——修學校和修關帝廟的事兒,胡遠科也想在這個時候給定下來。

出乎他意料的是,他組織村委會的幾個人來開會,馬佔武竟然沒有來!

馬佔武打發老二兒子馬玉虎捎話給胡遠科:他要忙著籌備老大兒子馬玉龍的婚事兒,忙得抽不開身。有什麼事兒讓村委會自己解決,要有特殊的事情可以去他家裡詢問。

胡遠科看著馬玉虎離去的背影,氣得臉都青了。關鍵的時候馬佔武居然逃脫了,而且一點都不關心村子裡這麼大的事情!就這麼一句話不來了,他自己連面兒都不露一下。

生氣歸生氣,但這個會還必須得開。不然光靠他一個人的力氣無論如何也是辦不成這兩件事兒的。他挨家把村委會委員馮會計、孫才山、王淑蘭,還有各個生產隊的隊長馬玉福、劉繼東等一些人叫到大隊會議室裡。

大家一聽到胡遠科的介紹,都顯得異常興奮。畢竟這幾年來發生的事情對他們來說都有一種恍若隔世或者重獲新生的感覺,更重要的是,修學校這件事兒對在座的每個人都有好處,因為他們的子女現在還在那個黑乎乎的大殿裡讀書呢,誰看了都心疼;此外,壓抑了這麼長時間,他們也都想每年看看社火,娛樂一下。所以會議室裡的氣氛很活躍,大家都在七嘴八舌地討論著該怎麼辦這兩件事兒。

“十年沒演社火了吧?‘高山嶺嶺上一骨朵蒜,大夥兒打算著吃攪團,婆娘吃了八大碗半呀,男人沒見個碗邊邊’。還真有點想秧歌了。鑼鼓一敲,大家夥兒圍成一圈,嘖嘖,這麼多年了。。。。。。”一隊的隊長黃盛文原來是唱秧歌的好手,一聽說今天開會是討論修學校和修廟,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從廟裡演到麥場上的秧歌來,手舞足蹈地在那邊比劃著,一臉興奮。

“是啊,是啊,會唱秧歌的老人們不知道還能不能唱了。”馬玉福坐在凳子上,看著黃盛文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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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遠德老爺子肚子裡存著幾百首秧歌呢,哪能一時半會兒就給忘了。你看著吧,等到披上羊皮襖,他的嗓子鑽天價亮!”黃盛文似乎不擔心馬玉福的說法,很自信地說道。

“學校也要修了,這事兒真好。我們那丫頭回來老哭鬧,說不願意上學,大殿裡陰沉沉的,下課後不敢一個人呆在裡面,你說這樣的地兒孩子們能學好東西嗎?”劉繼東的女兒今年剛上學,他是舉雙手歡迎重新修建小學的,一看他們老是說社火的事兒,趕緊把話題往這方面引,因為他是切實感受到修建學校的緊迫性了。

“這話兒沒錯,我家建明也跟我說,那大殿裡冬天沒法生爐子,坐裡面唸書就跟到了冰窯一樣冷。那些娃娃再那麼下去還不得都凍出病來?咱們快點修學校吧,這是大事兒呢。”孫才山很贊成劉繼東的話,也在那邊說道。

大家都覺得有道理,都交頭接耳地談論起來,一旦有人引起這個話題來,每個人似乎都有一肚子的話要說。因為在座的每個人幾乎都有子女在那個大殿裡上學。

“我們家玉壽,我們家玉壽。。。。。。”王淑蘭是個在任何場合都不甘落後的,更何況她是小學校長馬玉壽的老婆,在這件事兒上似乎更有發言權,所以敲了敲桌子,想說上兩句。“我們家玉壽說了。。。。。。”村子裡的婦女稱呼自己的丈夫都沒有直叫名字的,或者是“我們狗兒他爹”,或者是“我們家裡的”等等,可她卻顯得與眾不同,不管在任何場合都直呼丈夫的名字,剛開始成了村子裡的一大笑談,可時間一長,大家都習慣了,也沒覺得哪裡不對勁兒,就像她稱呼丈夫是“我們家玉壽”跟“我們娃他爹”一樣了。她看著亂哄哄的各個隊長和村幹部們,不緊不慢地用中指敲著桌子,突然提高了聲間說道:“我們家玉壽說了,就是舊社會,也沒有把孩子扔到廟裡上課學字兒的,咱們解放三十多年了,已經是新社會了,可娃娃們還在那個黑洞洞的廟裡唸書,整天弄得跟小鬼似的,那能學出個好來嗎?”大家一聽她提高了嗓門,都停下來看著她。她看大家專心地聽她說話了,顯得更加有了信心,挺了挺肥胖的上身,把雙手平放在桌子上,繼續說道:“我覺得不應該再這樣了!苦了誰也不能苦了孩子們!我覺得那個廟現在已經沒啥用處了,新社會不搞封建迷信,把那個廟拆了,把那些能用的木頭拿下坑的澇子裡洗一洗,再把拆下來的磚挑一些好的,也能蓋個兩三間瓦房,小學校不就能建成了嗎?”她覺得自己的籌劃挺詳盡,而且物盡其用,即省錢又省力,而且一舉兩得。她甚至有點佩服自己的頭腦了,說完後得意地看著胡遠科,等待他點頭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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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廟?那你不是胡說呢嗎?那廟是你說拆就能拆的?那可是老祖先給咱們留下來的東西。一年風調雨順、五穀豐登就靠著裡面住的老爺保佑著呢。你可不能在這裡亂說話。”向來信奉神靈的孫才山更是火爆脾氣,一聽到這話,他首先就急了。

“把廟拆了可不成,大家還謀劃著怎麼把它翻修好呢,以後過年的社火啥得還得從廟裡出來。你拆了咱村兒就沒根了。”黃盛文也搖了搖頭,看著王淑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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