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一睡不醒，千年似一夜那般短暫，該有多好。你對我說。
在午後微涼的秋風中，你震盪的大腦還在眩暈中，天花板休憩一新，樓下的花色換了一季，那貓和狗流連在去春的氣息裡，雨下在過去的夢裡，道路溼滑，街道空曠，人群安靜而祥和。
這難得的寂寥、舒適的安靜時刻，音樂從手機裡發聲，繚繞在陽臺之外的綠野，雲層之上，高穹之巔。沙發的溫度暖和了發涼的雙腳，溫暖自被窩深處傳來。
女兒在視頻裡歡快的笑著，扶著床沿，快速的來回移動，妻子在一旁看護，母親在樓下，順著敞開的簾子，那熟悉的煙火氣息，撲面而來。
父親板著臉，面向黃土，和機械的重複勞作，很少怨言。他是沉默的，也是內斂的，只有在酒精的宣導下，才會打開話匣子，對你訴說衷腸，和生命的苦悶。我看著你，你看看我，家宴很快結束了，而時間的馬蹄還在不斷奔向遠方。
你也苦悶，當生命遭遇挫折，困難和難以對人言說的孤獨感。寄情山水，在自然的世界裡徜徉，排解人生連綿不絕的自我懷疑和否定。生活是瑣碎的，柴米油鹽，日常開銷，都需要錢，你也還有物質的享受本能，和情慾的煎熬，等等，不一而足。
而我是幸運的，在遵循自我的道路上，時刻傾聽內心所思所想，依照生命本來的規劃和意義，走向與天地同呼吸共命運的大道。“山中何所有，嶺上多白雲。只可自怡悅，不堪持贈君。”想起魏晉的陶弘景，竹林七賢，王導謝安的風流，家國的離亂，生命的短暫，讓他們開始不斷反思人生意義何在，天地意義何在，於是乎，他們走向了大自然，走向了竹林深處，走向自我解脫的佛法，一心向道，鼎盛了燦爛的中華文明。
如果能提前預知好生命的結局，寫好遺囑，給子女以自由，人生便可無憾。我痴痴的問你。
在世俗的眼中那是不合時宜的讖語，是不吉利的說辭，是不負責任的率性之為。你總是會反駁我，適時的潑冷水，即便如此，對自己的人生負責，不留遺憾的離開，難道不是更好的理性的選擇？
你沉默了，轉身看向窗外，積雨雲在遠處山崗徘徊，樹影搖曳，池塘乾涸，太平洋日復一日的拍打著漫長的海岸線，沙灘，陽光，美女，風景如畫，一時無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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