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養的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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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養的深度!

▲劉茁 Jennifer美國新聞速遞創始人美國凱捷傳媒集團董事長

什麼樣的人,才算是有教養?

曾經以為,有良好的家教、受過學院教育、三觀正確,應該算是有教養的人。

可是,走的路多了,遇的人多了,經歷的歲月多了,才發現,教養,真是深不可測,人類或許難以觸到它的海底。

| 01 |

來美國多年,我盡力入鄉隨俗,在公眾場合小心地維持一個有教養的形象:不亂丟垃圾、不高聲喧譁、買東西排隊、對陌生人微笑… 一直以為教養是一個標尺,我們似乎已經基本達到。

直到有一天,有些小事,突然點亮了我的夜空,才意識到,教養是一個有深度的東西,每一次經歷與思考,都讓我感覺到自己的膚淺。

在費城的時候,我常帶孩子們在社區公園玩。那裡草地青青,優美安靜。我總是留心不亂扔垃圾,保持公園清潔。

有一個黃昏,我遇到散步的鄰居老太太,她指著草地上的陽光說,“你看這一切多美啊,我在這住三十年了。” 我點頭,然後對她說,“你看,不知什麼人丟的汽水瓶,可真沒有公德心!” 我抱怨一番,然後推著孩子回家,扭頭看到老太太正撿起地上的汽水瓶、塑料袋等,默默丟進垃圾筒中。

後來我才注意到,她每天散步時,都戴了手套,總是隨手在清撿地上的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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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 |

有一次我在一間超市買東西,又在用餐區幫孩子們買了一些零食。我手上抱著小女兒,示意三歲的兒子到旁邊的桌上先坐下。

可是等我走到了,發現兒子已拿起別人剩在桌上的半筒冰琪淋吃上了,我即時大怒,上前搶過那半筒冰琪淋,扔在一邊,一邊罵兒子:“你知道這有多髒嗎?全是細菌!”

兒子不知所措地看著狂怒的我。

這時,一位老太太走過來,遞給兒子一塊紙巾,一邊輕聲對我說:“請不要這樣說他,他並不知道做錯了什麼。”

我一聽,馬上對老太太說:“是誰這麼缺德,將垃圾放在桌上?!”

我拉起兒子的手,憤憤地準備離開,卻看見老太太撿起我扔在桌上的那半筒冰琪淋,丟進垃圾箱內。

這兩位普通的白人老太太,讓我看到了教養的深度。

我的教養是不去犯錯。可她們的教養卻是不但不犯錯,而且願意為別人的錯誤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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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 |

美國的小學生,有加入童子軍的傳統。

有一天女兒的童軍小組在超市外義賣餅乾,我和另一位媽媽在旁邊幫忙。正在大家有說有笑的時候,突然一輛車子停在離超市大門不遠的路邊,一位胖胖的女人下了車,脫下褲子,就蹲在路邊方便。

光天化日之下發生這樣的事,孩子們看到了,都指著驚叫起來。我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譴責這個人。甚至還想拿出手機拍下來。

孩子們也指給另一位幫忙的媽媽看,她本能地用手捂住嘴笑一下,但立即恢復正色地對孩子說:“不要往那邊看了,這個人一定是因為有精神或者身體上的疾病,沒有辦法,才會這麼做。”

大家於是回去賣餅乾,再沒人提起這事,人來人往的停車場依舊風平浪靜。

可是就在不久前,在華人聚居的城市,有一位華裔老太太在街邊方便被拍下來,並且還是系列多圖,各種細節都被傳到網上,一時之間評論滿天飛,紛紛指責華人素質多麼低或者如何丟了華人的臉等等,非要人肉出當事人不可,似乎還有記者採訪了市議員等等。

兩件事情一對比,我突然明白,類似事情發生,因為旁觀者教養的不同,完全可以有兩種不同的解讀。

那位童子軍的媽媽,一下子打破了我的思維定勢,讓我知道事物的美與醜,對與錯,並非關乎事物本身,而是關乎教養的深度。

這樣的事情經歷得多了,我教養的尺度總是被改動,才漸漸明白,教養是無法丈量的,它深不見底。

過去的我,總認為教養是一個可以達到的標尺,只是因為心靈與眼睛被一些東西蒙蔽了。現在回頭再看,才發現,在我們的生命中,其實早有一些厚重與深沉的積累,只是當時沒有看清,或者沒有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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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 |

我的奶奶出生在1900年,一生飽經離亂滄桑。

我小時候,七十年代,鎮上常有一些傻瓜、瘋子游蕩。那時候人們生活物質匱乏,更沒人顧及這些弱勢群體。

他們經常被人恣意嘲笑與欺侮。

可是,奶奶卻常拿吃的送給他們。奶奶常說,以後條件好了,骨肉得以團聚,她要擺一桌大宴,專門請這些瘸子、傻子們當座上客。有一次,奶奶將一個叫“李常貴家的”瘋子領回家,讓她趴在門臺上,幫她縫褲子。

因為恐懼,我對這個“李常貴家的”印象非常深刻,她一頭花白亂髮,褲襠大大裂開,露出爛棉絮,臭氣熏天。奶奶縫一針,“李常貴家的”罵一句,奶奶就這樣堅持幫她縫上了褲襠。

後來伯母說:“娘,你可別再領家來了,咱孩子害怕。她男人都不管她,你管呢!” 記得奶奶說:“雖然瘋了,可畢竟是個女人,她這樣在大街上跑,丟臉的是大家啊。”

這鎮上的人,曾經欺負奶奶孤兒寡母,掠奪她的財產,讓她做苦工、跪小黑屋。可她卻這樣回報這個小鎮。“世界以痛吻我,要我報之以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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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 |

父親曾是那個小城醫院最早的科班畢業生。後來有一陣子,醫院派系爭權,父親因不參加派系,非常受排擠。

雖然年幼,父母從不和我們提及任何事情,但我也能從氣氛中感覺到時事艱難。排擠父親的主要是同在外科的一個姓王的醫生,他大概是什麼頭頭,當時王醫生的孩子們“子憑父貴”,在醫院中耀武揚威很“撐勁”。

有一次王醫生的大女兒無緣無故地在背後踢我,還罵我。因為她大我5、6歲,我不敢還嘴。但這件事我一直記恨著,總想等自己長大了,有力氣,好好還擊。

後來,時過境遷,那些得罪人太多的頭頭,都調到其他地方去了,包括這個王醫生。

許多年後,在另一個城市,我與父母及姐姐在大街上走,突然姐姐低聲說:“看,王XX,別理他! ” 父親聽說,卻親切地叫著王的小名,快步迎上前去,雙手握住王XX,熱情寒暄起來。王夫婦倆顯然有些錯愕,但也馬上熱情地與父母攀談起來。我和姐姐在一旁目瞪口呆。

有人說,“原諒別人,不是因為他配得上你的原諒,而是因為你配得上內心的平和。” 父親常對我說:“豁達大度,慷慨助人,我總不及你奶奶。” 現在想來,寬容博愛,忍辱負重,我又不及我父親。

許多年來,我一直銘記著祖母與父親的教導,學習著他們的克己復禮,早早學會背誦“朱子家訓”,但是,因為幼稚、因為恐懼或者因為仇恨與剛強,我只得到皮毛,卻遲遲沒有看到父輩們教養的深度與本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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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 |

中國的文人當中,我獨對豐子愷懷有莫名的親切感,主要來自他文字中敦厚寬容的處世之道,是一種文人情懷,更是教養的深處。

豐子愷在戰亂逃難中曾經遭遇船家勒索,雖然令人氣憤,可是他卻說,看到船家的棉衣露出破絮,這時,他“不見諸惡,但見眾苦”。

隱約記得《辛德勒的名單》中一句話,大意是:“真正的權力,是在可以殺戮的時候赦免。”

人們總是要在經歷過血腥的戰爭之後,才開始體悟到,生命的真義高於一切知識、財富與權力。洛杉磯有一間著名的猶太人紀念館。主要是保存了二戰時期猶太人的血淚歷史。但是博物館的名字叫“容忍博物館”。

銘記仇恨是一種本能,讓仇恨化成容忍,才具有超越種族與國界的力量。

如今這個世界上充滿著好勇鬥狠,以惡制惡,以牙還牙的戾氣,可是這些解決不了問題。

人們一定要傷到深處,才能情到深處。

教養不是心靈雞湯,與財富和學歷沒關係,與精英和領袖也沒關係,它來自更深的海底,來自整個人類的涓涓細流,關乎生命。雖然教養不是法律,也不是宗教,它不強迫你,但卻能夠波瀾不興地改變著世界。

從矇昧到透澈,是一個成長的過程,但是可遇不可求,你必要在這條路上不斷地思考與內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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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養越深,內心越寧靜。

一個人今生是否可以達成這種寧靜,是非常自我的一件事,是一個人對內心的終極交待。古人說,“朝聞道,夕死可矣!”人生如果或早或晚,能夠有所頓悟,能夠做到寬容與放手,那就是最大的幸事。

世相紛繁,前路漫漫,唯願眾人同路,抵達平靜的深海,笑看風輕雲淡。

—— 2018/7/15 寫於聖迪瑪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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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茁 Jennifer美國新聞速遞創始人美國凱捷傳媒集團董事長

▲劉茁 Jennifer

美國新聞速遞創始人

美國凱捷傳媒集團董事長

美籍華人居美20年

中美國際文化交流大使

女性卓越成長高效管理者

中美家庭教育親子關係研究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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