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有一天,我們成爲了自己曾經痛恨的那種人

終有一天,我們成為了自己曾經痛恨的那種人

1、

昊又跟小女友分手了。

三個月前,昊正經宣佈自己脫單了,很不客氣地在兄弟群裡曬照秀恩愛。相片裡的女孩看著二十歲上下,長髮白裙青春可人。偏偏對昊一往情深。大夥只能無奈吐槽老天眼瞎。

昊是我們之中最能玩的,長得秀氣俊朗,家境也優越。他舉止略顯輕佻,骨子裡滿是桀驁不馴。這些特質對小女生有著毫無疑問的殺傷力。

我問他,這次又是為什麼?

昊思考半晌回答:其實我也不知道,也許只是膩了。

後來女孩對他割捨不下,天天粘著昊試圖跟他複合。昊不厭其煩,便會帶她去賓館交流人生哲學。一來二往,這樣畸形的關係竟持續了下來。

“少了個女友,多了個炮友。這樣也好?”

昊不無自嘲地說。

哥幾個罵他無恥。一笑置之。

彷彿這只是一件和我們毫無關係的軼事。

終有一天,我們成為了自己曾經痛恨的那種人

2、

我並不喜歡深圳。

每當我凝視這個鋼鐵都市試圖看透這個世界的本質時,它展現給我的只有虛妄混亂的萬花筒鏡像。這像是一種來自上位者的蔑視。

我一直認為,在這裡世界並不存在真實。

後來我遇到了柔柔。

本是一個百無聊賴的下午,我在網上神遊,碰巧遇到在網絡上諮詢找工作事宜的柔柔。她與家人吵架離家出走,像無頭蒼蠅般毫無準備地跑到深圳來找工作,最終把自己陷入了進退兩難地步。想到自己也曾那般難堪,我主動與她聊了許久,分享了一些過往的經驗。

她一直在說謝謝。

第二天,柔柔給我發來私信。她小心翼翼問,能收留她一宿嗎?

呵呵,騙到老子頭上來了。我這麼想著。卻鬼使神差地說了句,好。

初見柔柔,她揹著一個小布包,衛衣短褲,顯得有些風塵僕僕。事實上,柔柔長得並不怎麼溫柔,相反她眉眼分明的臉上寫著莫名的成熟和堅韌。眼神裡,還多了些好奇又無畏的神氣。

我壓低嗓音問她,如果我是鬍子拉碴凶神惡煞的壯漢,你是不是準備掉頭就跑。

她很認真點頭:我又不傻,我已經準備好隨時跑路了。不過我相信自己的直覺。

“還好我沒跑。”她說。

我為之語塞。

於是稀裡糊塗收留了這個剛認識一天的網友。

終有一天,我們成為了自己曾經痛恨的那種人

3、

剛到公寓,柔柔漲紅的臉出賣了她心中的緊張。

她一本正經地跟我攤牌,我不是隨便的女人,今天實屬情非得已。你要是。。。。。。,打起來我可是誰都不怕的。。。。。。

這般色厲內荏的宣言反而讓人忍俊不禁。

我板著臉警告她,現在後悔還來得及,這個世界有很多事不是你想象的那麼簡單。

她開始沉默,黑黝的眼睛認真盯著我看,似乎想要從表象中找到能認證她判斷的證據。

柔柔並沒有多漂亮,於我而言,不過是旅途中的一個偶然,是“基於再壞也不能比現在更壞了”的境況做出的一個決定。我無心發生什麼。為了打消她的疑慮,我跟她聊工作聊人生聊電影聊社會,用我在社會大學裡的學識侃的她不知天南地北。

然,好消息是,我的床很大。壞消息是,我只有一張床。

出於紳士風度,我給她鋪了一個很不錯的地鋪。

夜半,柔柔在黑暗中問,你為什麼翻來覆去。我說,沒有。

幾分鐘後,柔柔問,你為什麼在喘氣啊。我說,真沒有。

後來她偷偷靠過近,又想問什麼,我沒有回答。

潘多拉魔盒已經打開。一切可控的都失控。

我們假以浪漫的名義,進行了一場灰色的情色交易。

終有一天,我們成為了自己曾經痛恨的那種人

終有一天,我們成為了自己曾經痛恨的那種人

4、

沒過幾天,柔柔在附近找到了工作,有了安居之所。她開始在我所有的時間和空間裡出現。

大多數時候,她臉上總是洋溢著毫不掩飾的笑意。

我問她笑什麼。她只是搖頭。

有時她又會莫名地憂鬱,會悄聲問我,事情發展是不是太快了,你會不會看不起我。

我也只是搖頭。

柔柔不懂我的意思,她也不想懂,她為自己做了個決定,她要做一個稱職的小女友。

她會來幫忙收拾房間,會早早準備早餐,會像個小女生在上班前索要一個親吻。我送她離開。但過不了多久,她開始彙報自己在公司裡的一切——認識了幾個新同事,工作有沒有趣,午飯吃什麼,昨天一起看的電影怎麼樣怎麼樣。

可怕的佔有慾在蔓延。而我努力應和著,維護著氛圍裡的和睦。

她問,你有沒有那麼一小會在想我?

我說,別胡思亂想。

“嗯,我相信我們一定會好好在一起的。因為這是命運安排的!”

柔柔這樣說道,語氣中帶著不由分說的堅定的虔誠。

這份虔誠讓我從心底生出一絲恐懼。

我在群裡問兄弟們,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大家聽了,都突然快活起來,紛紛安慰我:

"就當是多了一個免費的炮友唄!"

我也跟著笑起來。

終有一天,我們成為了自己曾經痛恨的那種人

5、

昊從那天以後就再也沒有說過他跟女孩之間發生的事。他堅持每天讀書、健身,努力的樣子就像是回到了簡單純粹的學生時代。

現在想來,我已經不記得自己當初走出校門的樣子。心裡那些理想的、浪漫的、執著的、愛憎分明的東西,早就統統丟了個乾淨。

我對他人行為的無動於衷,更是對自己行為淪落的寬容。

於是我最終成為了自己曾經痛恨的那種人。

我想要糾正。

我對柔柔說,結束吧,不正確的開始,不可能有一個正確的未來。

柔柔沒有表現出驚訝,只是瞪著明亮的大眼睛問,我哪裡不好嗎?

我很疑惑,我從那眼神裡看到的不是悲傷,更多的是堅定。

我說,你很好,只是不合適。我不想耽誤你。

柔柔出乎意料的冷靜,她轉身離開。

她說,我們會在一起的。

終有一天,我們成為了自己曾經痛恨的那種人

6、

深圳的六月有些悶熱,空氣中瀰漫著讓人燥熱的氣息,黏膩地足以讓任何人撕扯下風度的外表。我厭惡這種赤裸裸的壓迫感。

特別是晚上要赴約見一個朋友。她叫秋,是初中時的同學。

我記不清學生時代關於她的一切。但他鄉遇故知,總歸是值得開心的事。

尤其是,相片裡的她,笑的如此陽光可愛。

我覺得自己急切需要走出過去的漩渦,開始新的生活。我相信美好的人和事,能幫助自己找回簡單的初心。

到了約定的公園,秋沒有出現。

半個小時。

一個小時。

我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候,我聽到身後有人輕輕說。

“我們會在一起的。”

後意識到,在事不關己時,我對於浩的行為居然是寬容的,並未覺不妥甚至無動於衷旁觀著。

雖說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但抱著佔便宜的心態去欺騙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女生的情感,這種行為本是無恥之尤。

如把女孩置換成自己親近的人,自己又會對此事作出怎樣的結論和反應呢?

惶恐的是,我不經意間竟已冷漠至此。

在社會摸爬滾打兩年。確很多人說我變了。前些日子遇了一年未見的表姐夫。他驚訝於我的變化,好奇我經歷了什麼。

我當是客套話,沒有在意。

現在想來,我亦不記得自己走出校門的樣子了。心裡那些理想的,浪漫的,執著的東西,已統統丟了個乾淨。

我的思維漸漸變得務實化,利益化,享樂化,自我化。也變得更善於欺騙和偽裝。

這樣的我,又還剩多少悲天憫人憤世嫉俗的情懷呢?

前些時候和老同學衛秋聯繫上,她說見面聊。我潛意識下選擇了推辭。

因為,回憶裡的人是見不得的,見了人,回憶就沒了。

有幾個人有勇氣直面曾經的自己。

對於大多數自己出來打拼的人來說,這個世界呈現給他的總是殘酷多於溫柔。它是如此小氣,容不得太多的理想和情懷。為了得一立錐之地,我們都不得不隱藏自我戴上假面生活。久而久之,我們漸漸習慣了用冷漠對抗來自世界的敵意,漸漸的我們終於以為那就是自己。

曾經我們是肆意指點戲裡人生的觀眾。今天我們都不一而足成了需要被點評的角色。

心安理得接受這種變化的我們,多可悲,又多怯弱。

昏昏然,人們其實一直都穿著皇帝的新衣歡騰在千千世界。

總有一天,會有孩子童言稚語問我們:穿著虛無的衣服赤裸裸奔走,你不害羞麼?

屆時,我們又該怎麼回答呢?

我是冷暖,每天與您分享生活中的情感小故事,一起在冷漠喧囂的世界裡擁抱溫暖。有故事分享的朋友們,歡迎您的關注和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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