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一個和鴨子結仇的城市

南京:一個和鴨子結仇的城市

清末民初的徐珂為《辭源》編輯者之一,除了編輯工作以外,還是一位著述頗豐的高產作家,他從野史和當時報刊中選取了有清一代的朝野軼聞,編撰了一部卷帙浩繁的《清稗類鈔》,分為時令、地理、文學、外交、飲食等92類,約一萬三千五百餘條,蔚為大觀。中華書局2010年版,一共洋洋十三冊,足有六千多萬字,其中記載了當時中國的四大小吃,它們是南京夫子廟秦淮小吃、蘇州玄妙觀小吃、上海城隍廟小吃和長沙火宮殿小吃。這四大小吃的前三種均始於明代,長沙火宮殿小吃則始於清代。這些小吃至今歷久不衰,每天迎來無數八方來客,滿足他們的味蕾和好奇,其中歷史最悠久的當屬夫子廟秦淮小吃,南京小吃發軔於六朝時期,全盛於明洪武年間,從得名到今天,已經綿延六百多年曆史,至今依舊是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為遊客必到之地。

南京:一個和鴨子結仇的城市

燒鴨

說起南京,似乎沒有哪一個城市像她一樣與鴨子結下了不解的仇怨,據說,南京人一年要吃掉一億多隻鴨子,一隻鴨子除去鴨毛和排洩物以外,其餘的東西都難逃南京人張開的大嘴,乃至於有人說,沒有一隻鴨子能夠活著離開這座城市,由此,六朝古都便有了一個不太雅觀的別號:鴨都。入鄉隨俗,前不久,我有南京一行,當然,每餐必有鴨子。

金陵人吃鴨子歷史悠久,聞名中外的北京烤鴨也要稱南京烤鴨為祖宗。明太祖朱元璋嗜食鴨子,每天必須要吃一隻用當地盛產的湖鴨烹製的燒炙鴨子,於是,南京燒鴨便風靡一時。公元1421年,朱元璋的四兒子明成祖、永樂皇帝朱棣把首都從南京遷至北京,鴨子也一路施施然隨駕而行,在北京城安營紮寨。鴨子孤身一隻離開金陵一路北上,隊伍也不斷壯大:到了徐州,這裡地近山東,那裡的人愛吃餅,於是燒鴨身邊增加了薄餅。隊伍到了山東地面,山東人愛吃大蔥,於是燒鴨身邊增加了大蔥。一路北行到了京津地區,這裡的人們愛吃醬,於是燒鴨便有甜麵醬為其親密伴侶。至此,現代意義的北京烤鴨要素皆備,只剩下便宜坊的臨門一腳,將一隻悶爐燒鴨子片成108片,把薄餅攤開,放入大蔥段、黃瓜條、甜麵醬,當然,帶皮的鴨片是必須的,至此,燒鴨子華麗轉身,成為京城名吃:北京烤鴨。南北二京的燒鴨子也從此更名為烤鴨。當然,我說的是個段子,連野史都不算,一笑而已。

南京:一個和鴨子結仇的城市

鹽水鴨

南京人吃鴨子一般來說有紅白兩種,所謂紅,就是燻烤,即南京燒鴨。所謂白,就是鹽漬,即大名鼎鼎的鹽水鴨。在南京的民國往事餐廳,我們兩人點了半隻南京烤鴨和兩款菜品,這是著名的南京佳餚,端上桌來,帶骨切塊的鴨身上澆上烤鴨時鴨腹內灌入的滷水,烤鴨皮酥肉嫩,肥瘦相宜,滷汁為小糖醋口,鹹鮮適口,與北京烤鴨可謂各領擅場。而鹽水鴨則是各家餐館必備之物,吃起來比在北京超市裡買來的鹽水鴨要香醇許多。

除去烤鴨鹽水鴨以外,南京還有一款鴨子叫做板鴨,因其形似琵琶,故又名為“琵琶鴨”,此為醃臘食品,今天,它的風頭已不如上述兩種那般強勁,不提也罷。

南京:一個和鴨子結仇的城市

鴨子一身都是寶。鴨頭、鴨脖是女士最愛,珍寶坊的秘製醬鴨頭、醬鴨脖賣的比鴨肉還要貴許多,女孩子見到此物便會兩眼發光,不再顧及淑女與否,啃得不亦樂乎。鴨舌、鴨腸做成燒烤,一根烤鴨舌、一截烤鴨腸就賣兩塊錢,簡直就是搶錢!至於鹽水鴨肝、滷鴨雜更是佐酒佳物,隨便進入一家小店,都可以一解饞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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鴨血粉絲湯

說起食鴨,不能不提及鴨血粉絲湯,而今,此物已經是南京小吃的標誌性代表。在寧一週時間,每天的早餐從未在酒店吃過,滿大街尋找老店、小鋪,甚至颱風“溫迪雅”帶來的疾風暴雨也沒有攔住我覓食的腳步,為的就是喝一碗鴨血粉絲湯。南京人把鴨血叫做鴨衁(huang)子,北京人習慣叫做鴨血豆腐。此物和其他食材相配,成為南京時下最為流行的小吃,鴨血、紅薯粉絲、鴨腸、鴨肝、鴨胗、豆腐果(泡)榨菜丁等放進鴨骨架熬製的高湯裡燉煮片刻,一碗香噴噴、熱騰騰的美味湯品大功告成,吃之前撒入香菜,點兩滴辣椒油,小小一碗湯,卻包羅了無限美味。再配上雞汁灌湯包、蟹黃灌湯包,午飯都省了。我以為,與鴨血粉絲湯最相搭配的,莫過於剛出鍋的鴨油燒餅,入口香酥,餘味經久。咬一口燒餅,啜一口鴨湯,媽的,給個省長都不換!說來也怪,時下北京城裡南京大排檔也有幾家,店面很是恢宏,他們賣的鴨血粉絲湯卻遠遠不如南京城裡任意一家小店的好吃。莫非是橘過淮水則為枳?

寫畢此文,恰逢處暑時節,江蘇人會在這一天吃鴨子,並且有民謠曰:處暑食鴨,無病各家。天氣已涼,南京也不再是悶熱難耐。高鐵迅捷,三四個小時即可抵達金陵,為了鴨子,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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