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3年春季戰局,決定拿破崙帝國走勢的關鍵一年

1813年春季戰局,決定拿破崙帝國走勢的關鍵一年

俄法戰爭

1812年12月初,拿破崙兵敗莫斯科城下,61萬大軍幾乎損失殆盡,喪失了所有騎兵和幾乎全部炮兵,曾經風光無限的法蘭西第一帝國皇帝將“大軍團”餘部(3.2萬人及6000傷兵)的指揮權交給繆拉元帥,自己則攜若干親信星夜趕回巴黎。

對戰役前景失望透頂的繆拉元帥在帶領法軍殘部向西離開斯莫爾戈尼後不久就便丟下了部隊,指揮權落到了拿破崙的繼子歐仁·德·博阿爾內的手上(歐仁親王)。途經華沙,拿破崙對德·普拉特說出了那句著名的話:“由崇高跨過一步就變成可笑。”以此話形容俄國戰役再適合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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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經14天,2300公里的跋涉,拿破崙最終於12月18日抵達杜伊勒裡宮。皇帝的歸來使2個月前被馬萊政變攪得人心惶惶的巴黎穩住心神。儘管俄國慘敗的消息業已在巴黎的大街小巷中傳開,但他們依舊聚集在皇帝的鷹旗之下,為法蘭西作出自己的貢獻。

羅斯這樣寫道:“但拿破崙的名字幾乎在整個法國本土都仍然是一道萬靈的符咒。”

勒菲弗爾對此卻有不同看法:“如果說法國人依然忠實於拿破崙的話,他們追隨他已全無熱情,彷彿拿破崙的戰爭已經不再是他們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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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歐仁的軍隊在中歐節節退後之時,新“大軍團”的組建工作正在緊鑼密鼓的進行著。法蘭西的國家機器全速運轉,拿破崙以他異於常人的充沛精力動員與集中部隊。除已在訓練中的1813年適齡新兵外,他還提前徵召1814年適齡新兵。正在西班牙作戰的部分老兵也被抽調回國,岸防部隊、國民自衛軍、衛戍部隊甚至是警察被改編入伍。

不足5個月,帝國的盾牌大軍涅槃重生,20多萬法軍整裝待發。但這支大軍有兩個致命缺點:1.缺少騎兵,在喪失波蘭及北德意志的優秀馬場之後,在俄國所遭受的戰馬損失難以短時間彌補。2.軍隊裡充斥著大量剛入伍的新兵,他們嚴重缺乏戰鬥經驗。儘管如此,就如利芬所言:“即使俄軍和普軍擁有相當多的老兵,但法軍還有拿破崙,這足以抵消聯軍的老兵優勢。”

縱觀大局,形勢不容樂觀,俄軍在將拿破崙逐出國土後一路追擊幷包圍沿途法軍各要塞,將歐仁逼至易北河防線。中歐與波蘭的資源紛紛落入聯軍之手。3月17日,被俄軍從法國人手中解放出來的普魯士對法宣戰,他們仿效法國實行義務兵役制,全面擴軍備戰(1807年提爾希特合約規定普軍規模不得超過4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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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另一個大國,奧地利則保持了一種古怪的中立態度,作為所謂的“武裝調停者”來往於交戰雙方。1809年戰敗後,奧地利不僅要支付高額的戰爭賠款,軍備供應也異常短缺,甚至在1811年遭遇了國家破產,急需時間恢復元氣,且將維護歐洲勢力均衡奉為信條的梅特涅(奧地利外交大臣)並不希望俄國擊敗拿破崙而成為新的霸主。這多少可以解釋哈布斯堡王朝的中立態度。

而普魯士的奮起也激起了德意志同胞的響應,梅克倫堡—什未林公國成為了第一個拋棄拿破崙的萊茵邦聯國家,漢堡和呂貝克掀起了反抗法軍的群眾性暴動,仍受拿破崙控制的一些德意志邦國則因新一輪的徵兵而積怨頗深。法國的老冤家英國則一如既往地資助反法各國,併成功拉攏瑞典加入反法聯盟。而在西班牙戰場獲得主動權的英西葡聯軍正在虎視眈眈。

局勢不容樂觀,但與許多人的自以為所不同的是,1813年春季戰局,拿破崙在實戰中佔足了兵力優勢,普軍大部仍在編訓之中,俄軍則分散在德意志各地修整,許多部隊經過漫長的追擊,減員嚴重,而增援部隊正從遙遠的本土趕來,而“近水樓臺先得月”的法國無疑在輸送援軍上更勝一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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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比錫戰役

4月15日拿破崙離開巴黎與美因茨的部隊會和。29日,大軍渡過薩勒河。由於戰前計劃被哥薩克騎兵的神速進軍及普魯士的反抗所打亂,他不得不採用第二套方案:從兩翼包圍萊比錫,各軍以梯隊推進,如遇敵軍攻擊,可互相支援,一旦拿下萊比錫,全軍集中南下,把聯軍逼向波西米亞、聚而奸之。5月1日,法軍在朝萊比錫行軍途中遭遇聯軍前衛部隊,擊退敵軍後,拿破崙將內伊元帥的部隊佈署在呂岑,派歐仁進攻萊比錫。

2日午間,呂岑戰役打響,內伊在人數劣勢的情況下堅守陣地,拿破崙命令貝特朗、馬爾蒙、麥克唐納分別從右翼、中路、左翼支援內伊,戰鬥異常膠著。傍晚6點,拿破崙親自領導最後一次攻擊,近衛軍以及內伊殘部一舉摧毀聯軍陣線,迫使其後撤。是役法軍傷亡2.2萬人,聯軍傷亡則為1.15萬人。聯軍的騎兵優勢有利地阻攔了法軍追擊,一次決定性的勝利就這樣從拿破崙手中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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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敗的聯軍向東撤退,萊比錫、馬格德堡、德累斯頓等重要城市紛紛落入法軍之手。得益於米羅拉多維奇出色的後衛戰指揮與法軍的騎兵缺陷,5月12日聯軍安然撤退至薩克森東部的包岑。約9萬聯軍以此地的丘陵、高地為依託,計劃打一場防禦戰。

20日,拿破崙親率11萬法軍前來,欲以正面強攻牽制聯軍同時命令原本進軍柏林的內伊率8萬人援軍火速趕往戰場並對敵軍右翼進行迂迴,將其殲滅。

中午12時,烏迪諾強攻聯軍左翼,麥克唐納和馬爾蒙則在中路展開攻勢,戰鬥一直持續到夜間10時。

次日清晨5時,法軍在左翼捲土重來,沙皇亞歷山大被迫將預備隊投入左翼,延緩法軍的推進,此舉正中拿破崙下懷。

上午9時許,內伊抵達戰場。指揮聯軍右翼的巴克萊發現自己面前出現了擁有壓倒性兵力優勢的敵軍,

下午3點,普萊蒂茨村被洛里斯東的第5軍攻陷,聯軍的撤退道路徹底暴露在內伊麵前,若是法軍繼續向東南推進,聯軍退路將被切斷,拿破崙便可得到一場奧斯特里茨式的輝煌勝利。然而,由於第5軍皆為國民自衛軍改編且缺少騎兵,內伊認為他們並不能完成斷絕聯軍後路的任務,因此將其派往西南方向阻擊布呂歇爾所率的普軍。

下午4時,聯軍敗局已定。俄國近衛軍和重騎兵奉命掩護撤退。兩天的戰鬥使法軍損失了2.5萬人,卻只對聯軍造成了1萬多人的傷亡,巨大的代價換來的不過是一場戰術勝利。若是內伊能堅決地實施拿破崙的計劃,在右翼實施大膽地迂迴作戰,聯軍生死存亡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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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岑戰後,聯軍向東撤退至西里西亞,米羅拉多維奇與符騰堡的歐根親王再次展示了獨步全歐的後衛戰水平,聯軍“梯隊撤退”的戰術大大減緩了法軍的追擊速度。26日普軍騎兵在海瑙突襲法軍前衛,為自己的戰友贏得了足夠的撤退時間。拿破崙親自追擊卻一無所獲,法軍經歷了長時間的急行軍與作戰早已疲憊不堪,軍中患病者多達3萬人,急需修整。

聯軍的狀況同樣不容樂觀,普魯士人並未在西里西亞囤積足夠的糧草,大軍面臨捱餓的窘境。大失所望的的沙皇在撤退途中下令巴克萊代替維特根施坦擔任聯軍總司令,為了確保奧地利的支持,聯軍冒險停留在西里西亞與波西米亞邊境。

法軍雖然損失巨大,但仍然保有數量上的優勢,普魯士的後備軍需要相當長的時間才能投入戰鬥,奧地利軍隊則需要更多時間。新任聯軍總司令巴克萊·德·託利面對手下部隊的慘狀,決定率軍撤回波蘭以期重整旗鼓。若從俄軍角度考量,此計劃有利於縮短本土援軍與野戰部隊的行軍距離,且波蘭能夠滿足大軍的補給需求,但這對普魯士人而言,則是徹頭徹尾的災難,俄軍撤回波蘭,這意味著尚未完全動員完畢的普軍將單獨面對科西嘉食人魔,柏林可能再次遭遇淪陷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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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31日,當包岑會戰的消息傳到維也納後,掀起了軒然大波,奧地利對聯軍的信心日益削弱。事實上,梅特涅早在幾個月前就在交戰雙方陣營來回奔走,他派遣布勃納伯爵前往拿破崙所在地,同時派出施塔迪翁伯爵前去聯軍總部。在與雙方長達3個月的談判之後,梅特涅深知:只要拿破崙仍握有戰勝的資本,持久和平幾乎不可能達成。但此時正是促使雙方停火的最佳時機。在梅特涅調停之下,雙方於6月2日同意停火36小時,4日停戰協議在普萊施維茨簽訂,和平將持續到7月20日(隨後延至8月16日)。

奧地利外交大臣向聯軍許諾,若在停火期內未能與波拿巴達成和平協定,奧地利便會對法宣戰。奧地利的參戰將會改變戰爭雙方的實力對比,使得聯軍獲得絕對兵力優勢。在與沙皇單方面展開談判被拒後,拿破崙受科蘭古與貝爾蒂埃的勸說,同意與聯軍停火,後來他寫道,這是他一生中做出的最糟糕的決定之一。菲利普·德懷爾則如此描述道:“他幾乎立刻就後悔做出這樣的決定。”法軍固然需要補員重整,補充急需的騎兵部隊,但停戰顯然對聯軍更加有利。當然,如此事後諸葛亮般地批評古人是不公正的,事實上,由於情報限制,拿破崙並不知道他的敵人是如此虛弱,而奧地利又是如此準備不足。若拿破崙繼續向波蘭推進、追擊俄普聯軍,重新確定法國在中歐的霸權並非痴人說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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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得知拿破崙同意停戰之後,聯軍司令部沉浸在一片歡樂情緒中,朗熱隆回憶道:“前往巴克萊德總部,他(巴克萊)則用一陣大笑來歡迎我:對巴克萊而言,這種幸福感的迸發極不尋常……我們倆一起嘲笑拿破崙。”從這段回憶中,我們多少可以管窺聯軍在停火協議達成之前所面臨的危急狀況。

經歷了一個忙碌的夏日之後,44萬重整旗鼓的法軍將在中歐面臨51萬強大且配合逐漸嫻熟的反法聯軍,在第二線上,法國的敵人所能動員的後備兵已遠遠超過拿破崙,巨大的戰爭潛力不是法國以及其隨時準備叛變的盟友可以比擬的。

但是對拿破崙來說,此時他的手中依然握有勝算,反法聯軍並非一個強大的聯盟,共同的目標使他們短暫得勾結在一起,對於這個數次解體又數次組建的聯盟,拿破崙心中十分清楚,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自己需要喘息時間,對方同樣需要,人數、裝備物資佔優並不代表就可以所向無敵。

歐洲的命運將在1813年秋季揭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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