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起一根大聖歸來，一口一口默默抽完，最後一口菸屁股有些燙嘴，就像曾經你電話中教我做的營養粥。滿滿一盆，用勺子慢慢從上層開始刮，這樣吃起來才不會很燙。即使這樣，舌頭還是燙起了幾個小水泡，味道是好，但急不得，飯還是一口一口吃才好。就像當年我們的愛情，年輕的我總是急於表達愛之深、情之切，卻往往傷了自己，錯過了你。
誰沒有些愛情往事呢！誰沒有些痛苦的愛情經歷呢！沒有誰的愛情自始至終都是甜蜜的，相戀多年最終走到一起的人也屈指可數。而那些歷經磨難終成眷屬的，你們值得為此慶幸一輩子。話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其實這只是以一顆圍城之心看待婚姻，沒有婚姻，愛情將死無葬身之地。
這麼多年過去了，依然無法真正放下，你的一顰一笑，時常在夢裡出現，我伸出手試圖擁抱你，卻總是摸到一片冰涼，難以剋制枕邊沒有你的驚慌，驚醒之後，不知所措。我知道，有些事一錯一世，有些人一別一生。
如果當初我能不要臉一些……
那夜的大雨滂沱，你把衣服一件一件塞進自己的行李箱，長長的馬尾辮甚至夾到了箱子裡，我假裝無動於衷，潮溼的空氣如同煙霧，瀰漫在我們之間。你要走，我卻沒挽留。你拉開門，在門口停頓的那一秒鐘，我剋制著自己衝過去的衝動，只等著你隨便說句什麼，哪怕說句再見，我都會不要臉的奪下你的手機和身份證，折碎，扔出窗外，讓你哪都去不了。可惜什麼都沒發生，嘭地一聲，你摔門而出。心裡頓時安靜，如同我們曾經誤闖的墳地般死寂。
那年你坐火車路過我的城市，我去火車站見你，買了站臺票上火車，你拉著你的手，淚眼朦朧，卻一言不發，我終於知道我在你心中的為位置。我捨不得就這麼匆匆而別，沒下火車，陪你坐了十個小時的臥鋪，你沒睡我也沒睡，還好那個列車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攆我走。到了邢臺，對，就是那個再次讓我錯過你的邢臺。我說我要走了，你低頭不語，我說你送送我，你只是默默地搖頭，拉著我手攥得更緊了，你的膝蓋和雙腳因為顫抖而緊緊合攏。我應該不要臉的扛起你的行李，牽著你直接出站轉車回到我工作的城市，告訴你，那裡是你的家，你不需要再漂泊，我養得起你。我還是下了車，站在冷清的站臺，盼望著你臉在窗戶出現，只需一個眼神，我會義無反顧撲向你。火車漸漸挪動，帶著我的摯愛，孤獨的駛向北京，你瘦弱的肩膀如何扛起迷茫的未來。
那次去北京出差，深夜無眠，拉開窗戶，外面一片混沌，寒冷的霧霾竟然親切可人，因為我們呼吸著同樣空氣。嘗試著給你發個短信，你愛過我嗎？過了幾分鐘，手機上顯示那個熟悉的號碼，你不娶我，愛又如何。短短八個字，道盡我們愛情故事的悲涼與坎坷。是啊，不能娶你，愛又如何。相愛的人不能在一起，愛越深，傷越深。到底我還是個聽話的大男孩，不能因為自己的任性而傷害父母，那就讓我自己承受吧，我想。那個時候還年輕，沒有什麼捨不得的，天下女人千千萬，我就不信我找不到一個如你這般的女子。幾年下來，交往的女人不少，可是你卻在我心底生根發芽，讓我幾乎不敢聽到你的名字。不知誰說的，忘記一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另起一段感情，事實證明，此法對我無效，我差點成功把自己改造成一名傑出的渣男。錯已鑄成，無法回頭。當年我應該死不要臉的大聲告訴父母，我非她不娶，你們愛咋咋地。如今你躺在別人的懷抱，我卻心心念念你是否愛我，我是多麼的無恥。
一年後，聽說你要結婚了，我夜夜喝酒，天天失眠。我安慰自己，你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我該為你祝福，你的幸福不就是我最大的理想嗎。我說服了自己，驅車八百公里，來到你的城市，只為送上最後的擁抱。
你們舉行婚禮的酒店隔壁，是個古老的教堂，你曾說你的理想是在教堂舉行一個簡單的婚禮，聆聽神父的教誨，向上帝許下愛的誓言，然後和我遠走高飛。這座教堂並沒有我想象中高大寬闊的大門，只是個矮矮的小門從一側打開，跨進門檻，光線明顯暗了許多，似乎不忍心把這裡的幽暗寧靜暴露給世人。左右十幾排長凳夾著中間狹小的走廊，如果挽著你，你潔白的婚紗一定會蹭到旁邊的長凳上。這種佈置不合理，我要建議神父把中間的過道盡量弄大些。你我款款而進，參加我們婚禮的人不多，我們的父母和親戚肯定不會來的，只有幾個摯友，坐在第一排，他們拎著鮮花，喧鬧的衝過來，七嘴八舌，“我去，才子佳人啊。”“聽你說了這麼多年，總算見到廬山真面目。”“操，丫金屋藏嬌愛哎。”我趕緊示意這幫中二青年保持肅靜，不然非得教堂直接鬧洞房不可。牧師氣定神閒，帶著我們朗誦愛的誓言。我拿著鑽戒，她伸出右手，纖纖玉指，溫潤可人……
隔壁酒店的鞭炮聲將我拉回現實，我扶著長椅站起來，轉身的瞬間，竟不知先邁左腿還是先邁右腿，渾渾噩噩走出教堂，似乎撞倒了一排長椅。刺眼的陽光從頭頂射下，照的大地一片慘白，他們一定很相愛，連老天都這麼給力，我從沒見過如此耀眼的太陽。撐在酒店門口的花壇邊，我穩穩地站著，婚車已經停到了人群中，傳來陣陣喝彩。那個手捧鮮花的男人，穿著一身價格不菲的西裝，神采奕奕，格外引人注目。有人拉開了車門，那個男人熟練地牽起新娘的手，下車走上紅毯，他們之間配合的那麼默契，就像曾經的我們，心有靈犀般懂得對方的欲言又止。我就這麼看著他們款款走進酒店大門，我很想不要臉你的衝上去告訴他，這個女人愛的是我。可是我就像被人施了魔法，釘在地上動彈不得。他們消失在我視線中之前，我明明看到那個美麗的新娘回頭張望許久，似乎在找什麼東西，她眼神中的失落沒有逃過我的眼睛。可是她沒有看到我，她的手攥在被人的手裡，多麼希望，他能對我回眸一笑，哪怕在我身上一掃而過，也能讓我堅定的認清這個事實，愛逝情忘。
哆哆索索掏出打火機，抽了幾根菸，清新了許多，一部分靈魂回到身體，而靈魂一部分，我知道永遠也回不來了。就像這支菸，當你點燃他，抽到心裡的只是一部分，另一部分，從此消散，再無蹤影。
親愛的人兒，願你的愛人如我這般愛你，卻不要如我這般面對命運無能為力。你們會有幸福的家庭，可愛的孩子，忘了過去忘了我，珍惜當下，不負芳華。
閱讀更多 西同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