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案回放:湖北荊門02年特大謀殺碎屍案偵破紀實

這是一起典型的謀殺案,兩名案犯密謀將自己的“同夥”殺人滅口後,佈下了層層疑陣。面對撲朔迷離的案情,荊門刑警用自己的智慧、辛勞和汗水撥開雲霧,縛惡降妖,與案犯鬥智鬥勇,最終為荊門這起罕見的盜賣股票、殺人碎屍案中案劃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大案回放:湖北荊門02年特大謀殺碎屍案偵破紀實

大案回放:湖北荊門02年特大謀殺碎屍案偵破紀實

(一)

自從做完那件事後,郭顯華便在晚上做起惡夢來,夢中總出現一個冷豔的女人,身邊的哥兒們聽了都譏笑他,稱他那個事做多了,精血虛脫,產生幻覺。郭顯華對此心頭另有一番滋味。

剛睡下,一個熟悉的聲音又在耳際響起:王哥,我來呢。朦朦朧朧中見一個身著白色套裙的美豔少婦飄然至床前。郭顯華欲起床細看,那女子一閃出了門。

郭顯華像著了魔似在後面追趕,恍恍惚惚中,他與那女人仿似相近又很遠,怎麼也牽不著手。

天穹中,半點星光也沒有,周圍是黑沉沉的夜幕,亂墳中一忽一閃的星光像無數個鬼魅在遊弋。郭顯華鬼使神差地來到郊外這片亂墳冢地。

四周靜得出奇,忽然,女人的人影不見了。郭顯華獨個在亂墳中胡竄著,腳下的沙沙風哨聲鬧得他心驚肉跳。“撲楞”,一隻受驚嚇的小麻雀從冢子背後驀地竄出,郭顯華嚇得全身驚蟄,頓覺魂飛魄散,霎時,身上泛起了一個個雞皮疙瘩。這片亂冢地周圍迷散著厚重的詭譎,陰氣沉沉,太可怕了,還是快走!郭顯華失魂落魄地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外逃。

就在這時,那個妖豔的女子又出現了。“王哥,你往哪裡走?”哀怨的話音剛落,那個女人像風一樣地飄落在他面前,身姿婀娜,神態嫵媚。郭顯華來不及反映,女人已投入他懷裡,極盡之能事。

郭顯華雙眼微閉,縱情地享受這飛來的豔福。

突然,他感到女人掐住了他的脖子。

“你在幹什麼?”郭顯華大驚失色。

“王哥,你不認識我了,我是你的阿娥,我來要你的命的,哈哈,哈哈----” 一個更加熟悉的聲音傳入耳際,一種巨大的恐懼感向郭顯華全身襲來,女子剛才的百般嫵媚蕩然無存,站在眼前的分明是一個披頭散髮、青面獠牙、鮮血淋淋的女鬼。那女鬼將郭顯華的脖子越掐越緊,郭顯華頓覺眼前金星亂墜,胸腔有千鈞般的壓力,一種巨大的死亡恐懼向他逼來。在一片渾沌中,郭顯華氣若游絲,五魂六魄好似游出體腔外,一個空蕩蕩的軀殼,向萬丈深淵陰間地府墜去,墜去-----一種失重的痛楚襲遍了全身。

啊!救命啊!郭顯華終於從惡夢中驚醒,發現自己在床上亂蹬亂叫著,驚魂稍定後,他發現自己又在做惡夢,身上的內衣早已汗涔涔的,再定睛一看,牆上的鬧鐘還只是指向凌晨3時。

郭顯華知道,那個叫阿娥的女人陰魂不散,到夢中奪命來了。

睡意早已被惡夢驚散了,郭顯華拿起手機給住在鄉下的獄友羅茂華打了一個電話:“羅蒙,那個死婊子這幾天老纏著我,過來陪我幾天吧。”兩人還在一起蹲監獄時,郭顯華就不再叫羅茂華本名了,而給他取了一個帶藝術的名字:羅蒙。

“大哥,這幾天我還有些事做呢。”半夜被吵醒的羅茂華極不情願,欲藉故推脫。其實,自從和大哥做那事後,他至今仍心有餘悸。

“你明天必須過來。”郭顯華語氣明顯地不耐煩。

第二天,羅茂華硬著頭皮趕到了荊門城。“大哥,既然那個女人陰魂不散,何不找個女人沖沖身上的邪氣呢。”有點好色的羅茂華積極建議。當天晚上,兩人各找了一個妓女在某賓館各開一間房,廝混起來。一番雲雨後,有些疲乏的郭顯華開始入睡,剛進入夢鄉,披頭散髮的阿娥又出現了。這回不僅嚇著了自己,而且將那個同床異夢的妓女嚇得個半死。郭顯華在惡夢中的鬼哭狼嚎,亂咬亂抓,嚇得那個妓女連陪睡的小費也沒有要,抓起衣服落荒而逃。

次日,被惡夢折騰了半夜的郭顯華一臉疲倦,而羅茂華倒是風流快活了一夜。郭顯華決定去宜昌三峽散散心。旖旎的風光倒沒有激起他們的興趣,他們在一旁愁眉苦臉低聲嘰咕著。

“大哥,我們沒有必要把她做掉。”

“她知道我們的東西太多了,不做掉不行。”

“這次死了人,發現了我們都要掉頭的。”

“你要相信大哥的眼力。隨著工程的完工,它將成為一個永久性的建築,只要我們兩人不透半點風,誰也不會想到地底下有個死人,等過了一、二十年後,再被發現,那時恐怕只剩下了幾根白骨頭了。”

回到荊門城區的當天晚上,兩人又到河邊去看了看,埋屍處上面已經堆了許多土和石頭,施工已近尾聲,他們埋在護堤裡的屍體已被石塊和混凝土砌了起來。這護堤是該市的百年工程。

兩人坐在護堤上,各抽了一根菸後,當晚便分了手。

(二)

這幾天,竹皮河河道里散發出一股怪怪的臭味,弄得河旁邊蔡灣新村的住戶們時常感到不安,幾個有身孕的少婦一聞就翻胃嘔吐。不過,誰也沒有在意,還以為誰家丟棄的死貓死狗腐爛了。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氣味越來越濃,並且奇臭無比,不堪忍受的居民們開始在河道里尋找。找著找著,大家發現這臭味是從河道里那個骯兮兮的編織袋裡散發出的。

“誰家這麼缺德,把死貓死狗丟在河裡。”兩個青壯年罵罵咧咧地走過去,想把編織袋移走。

“滋——”先前的壯年用力一拉,已經有些腐爛的編織帶被扯開了一個大的豁口,一個類似人體的上身屍塊露了出來。

“唉呀!我的媽呀!”壯年突然大驚失色地尖叫起來,手像是被電蜇了似的緊縮了回來,滿臉驚恐。

臭!臭!臭——編織帶被扯開口子後,一股更加濃烈的臭味從編織帶竄出,熱浪般地撲面而來,後面的壯年趕緊捏住了鼻子,一時顧不得搭理。

“人的屍塊!”前面壯年又尖叫了一聲。

“啊,屍體?!”這句話無異於一顆定時炸彈在人群中炸響, 大家像躲避瘟疫似的一鬨而散,紛紛驚惶失措地逃上岸。

準確地說,荊門警方是在2002年12月16日中午11時10分接到市民報案的。

11時15分,正在荊門市委開會的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公安局長李建中丟下案頭工作連忙趕往現場,市公安局主管刑偵工作的副局長黃昌洪已率市局刑偵支隊人員先期到達現場。在短暫的十分鐘內,現場已經雲集了市局、分局兩級公安的刑偵、技術、法醫近百名警力。

刑事技術人員迅速拉起一條警戒線將驚恐、好奇的人群隔離開來。現場一片忙碌,周邊幾百名圍觀群眾低語的嗡嗡聲很嘈雜。編織袋位於河道中央,據在附近施工的民工們回憶,早在11月25日,他們在挖橋墩時,在一窨井旁就挖出了這個袋子。法醫剪開編織袋,一塊無頭人體上身軀幹露了出來,另外還有兩肢被卸下的胳膊,屍塊已成屍臘狀。現場上,法醫初步拿出結論:屍塊為女性,年齡為30至35歲,死亡時間應在一年左右。現場除了屍塊外,還遺留有紅色高領羊毛衫、線褲和黑色超短皮裙等死者衣物,死者生前衣著鮮豔,打扮時髦,特別是黑色超短皮裙和填充海棉的胸罩這一性感打扮特徵,顯得格外刺眼,它似乎在向人們昭示著主人的身份。

謠言傳播的速度遠遠比案件偵破的速度來得快,案件偵查還沒有一個眉目,各種傳聞就像長了翅膀似的四處傳播,這些傳聞至少有四、五個版本。有的說,死者生前水性楊花,亂搞兩性關係,被她的男人所害;有的說,死者被情夫所殺死;更有甚者說,她是被黑幫所殺……

這個城市已有十多年沒有發生這種性質惡劣的碎屍案了,這具無頭碎屍案無異於一枚重磅炸彈,給市民帶來的恐慌衝擊波已經嚴重擾亂了這個城市的安寧。而此時,作為荊門公安第一人的李建中眉宇間擰起了一座小山,心裡頭有一股沉甸甸的壓力:此案不破,何以向市民交待。

副局長黃昌洪已經組織了大批警力在荊門整個城區廣泛地摸排屍源,市局刑偵支隊長劉永成率精銳力量在以拋屍現場為中心,半徑為2公里的重點區域範圍內開展地毯似地摸排。沒日沒夜的偵查工作就在荊門城區近四十萬人口中展開,然而,要在這茫茫人海中尋找一年前作案人的蛛絲馬跡並非易事。一年多了,有關線索早已時過境遷,物是人非了。

時間就在繁重和緊張的偵查工作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查找失蹤女性,查找殺人分屍第一現場,查找這一帶居住、喜歡與女性接觸的單身或離異的男性……偵查員們沒日沒夜地奔波著。十多天過去了,二百多號偵查員幾乎把荊門城區翻了一個底朝天,摸上來的幾百條線索沒有一個有價值的,偵查工作似乎陷入了沼澤之地,異常地艱難。

案情越來越撲朔迷離。

苦於找不到突破口,案子被扯進了新年。

(三)

按照事先的商量,羅茂華進去後,一把將阿娥掀翻在地,整個身子如餓狼般地撲在阿娥的身上,阿娥身子軟酥酥的。

羅茂華一時走神了。

羅茂華太沉了,壓得阿娥有點喘不過氣來,阿娥忙叫了起來:“小李子,你想幹什麼?”

阿娥之所以這樣想,是有原因的。

小李子垂涎她的美色已久,有幾次公開動手動腳。有一次還不擇手段,在酒裡和牛奶裡下性藥,幸虧自己發現及時才沒有讓小李子得逞。但這並沒有影響二人之間的交往。

“臭女人,死到臨頭了還渾然不知,以為是老子來幹那事的。羅茂華在心時罵了一句,又想起了那些令他不快的往事。

阿娥與大哥打情罵俏時,自己在一旁當電燈泡陪著笑,心裡總是酸溜溜的,有時他倆在單身宿舍房間裡風流快活時,為了避讓,自己不得不躲在錄相廳看通宵錄相------

“羅蒙快一點,掐她的脖子。”

郭顯華見羅茂華神情怪異,趕緊提醒他一句。

羅茂華心裡一驚,這才回過神來,又使了一把勁。

“救命——”一種死亡的恐怖向阿娥襲來,她這才覺察到這回小李子不是在開玩笑,是來殺自己了,心裡恐懼至極。

羅茂華越掐越緊,阿娥的身子在地上如蛇一般地扭動著,一張俊俏的臉因痛苦而嚴重扭曲。欲喊又喊不出聲,一對恐懼的大眼睛充滿無限的哀憐,清澈的眼裡映出羅茂華凶神惡煞的樣子。

羅茂華騎在女人尚痙攣不止的柔軟的胸部,良久,鬆了一下手。

“羅蒙,死了沒有?”

見羅茂華鬆了手,在一旁幫忙的郭顯華趕緊問。

突然,阿娥喉嚨裡發出了咕嚕的響聲,身子抽搐了幾下,阿娥還沒有死。郭顯華找來了一根電線纏上阿娥的脖子,用力扯拉著------

兩行絕望的淚水從她慘白無血的臉頰滑落下來。

隨著最後一縷遊絲斷盡,阿娥終於香銷玉殞。

松馳下來的羅茂華像虛脫了一樣,渾身乏力。肢解屍體時,一陣陣恐懼令他頭暈目眩,幾乎栽倒在屍體上。

膽子這小,能成大事?郭顯華那對凸眼惡狠狠地盯著他:“再這樣,老子連你一起做了。”

羅茂華似乎已經窺見了郭顯華瞳孔中噴射出的殺機。他深知這位大哥心狠手辣,說得出便做得出。羅茂華不敢再有絲毫的表露,時時提防著。從此,不敢與郭顯華睡在一個房間,就連吃飯,羅茂華也不敢和郭顯華公用一個酒瓶和杯子,兩個惡人開始貌合神離。

(四)

2003年元旦節這天,分管政法工作的市委副書記陳永貴和李建中局長一同來到了偵查員們的駐紮地,會同一直在前線指揮的黃昌洪副局長及所有參戰人員對案情進行會診。大家認為,前段時間偵查方向、偵查思路、偵查範圍都沒有出錯,一直找不到線索可能與發動群眾不夠有關。1月2日,指揮部再次向群眾徵集線索,除了繼續在荊門電視報紙等新聞媒體刊播外,一份份更加詳細的尋屍啟事開始飛向千家萬戶。案情就是在這種稠密的調查情況下有了轉機的。1月6日,市局刑警支隊辦公室像往常一樣接待了一名認屍群眾,來者說他的一位表妹失蹤了一年多時間。

第二天,支隊長劉永成驅車100多公里來到其表妹的家。表妹叫阿娥,今年34歲。相片上的阿娥長得楚楚動人,一雙杏眼秋波盪漾。據阿娥的家人反映,2001年11月份其在荊門打工時失蹤。1月9日晚結果出來了,死者就是阿娥。

這一刻,讓前線坐鎮的指揮黃昌洪盼了二十多天,許多偵查員為之晝夜奮戰,熬紅了雙眼。

按常規,屍源找到了,案子就算破了一半,但此案卻十分蹊蹺。死者阿娥儘管在當地美貌出名,但她畢竟還是一個平時足不出戶的一介村婦。怎麼來荊門不到兩個月便被殺害呢?在這麼短的時間裡,阿娥在荊門活動範圍不大,結交的人又不會很多,一時不可能樹敵,仇殺不太可能;而且,阿娥出門沒帶多錢,打工兩個月也不可能掙很多的錢,圖財害命也不太可能。那麼,能有誰對她懷有如此深仇大恨,將其殺害而碎屍呢?偵查員一時百思不得其解。

關於阿娥的死因,開始,偵查員內部有一種傾向性的意見,認為是阿娥的貌美惹的禍,兇手貪圖阿娥的美貌,將其先奸後殺,系姦殺。副局長黃昌洪提出了自己的質疑:如果是姦殺,那麼兇手有沒有必要花那麼長的時間碎屍?兇手碎屍拋屍就是害怕警方通過屍體找到兇手,這至少說明一點:兇手與死者是熟人。

誰是阿娥的熟人呢?

據阿娥的丈夫反映,2001年9月,阿娥和同鄉阿秀結伴來到荊門城區找工作,兩人都沒有找到合適的事做,後來,阿秀開了一家化妝品店,阿娥便在阿秀的店裡幫了一陣忙,再以後的情況只有阿秀知道。

幾經周折,偵查員才在廣東某地找到阿秀。專案組出了3000多元往返飛機票,請阿秀回荊門協助警方調查。

阿秀說,開始她們住在一起,後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阿娥便搬出去住了,她倆便失去了聯繫。偶爾一次,她發現阿娥嘴唇描得鮮紅鮮紅地在街頭暗角落裡晃悠,心想阿娥是不是在偷偷地幹“那事”,這念頭雖然只是一閃而過但在她心裡留下特別深刻的印象。再問阿娥跟哪些男人有來往,阿秀想了半天,講了幾個,其中講到了一個“金魚眼”。阿秀還說,碰見他們是在荊門城區一八元火鍋店,當時,阿娥、“金魚眼”和一個高個子男的正在一起吃火鍋,阿秀主動上前與他們打招呼,“金魚眼”和“高個子”都不願搭理,阿秀便走了,走時,那個“金魚眼眼”還用一雙凸起眼光兇狠地剜了她一眼。

無獨有偶,阿娥的丈夫說,他在2001年11月13日,也就是死者失蹤的前兩天,他來到荊門找阿娥,在某招待所410房間找到時,他恰好遇到“金魚眼”和“高個子”,當時覺得房間氣氛不對勁,雙方都很尷尬,那兩個男人借有事要辦趁機溜走了。當時他問阿娥那兩個男的是幹什麼的,阿娥回答是生意上的老闆,問他們做什麼生意時,阿娥自始至終沒有回答,為此,夫妻倆還吵了一架,他一氣之下便於當天到襄樊找阿娥的姐姐評理去了。第二天下午,等他再趕回荊門找阿娥時,410房間已是人去房空。服務員說,今天早上來了一高一矮兩個陌生的男子將阿娥接走了,現不知去向。問矮個子是不是長著一雙金魚眼睛,服務員回答好像是。第二天,他像發了瘋似的在荊門城滿街裡找,但再也沒有找到阿娥的半點蹤影。從此,阿娥像從地球上蒸發了似的,音信杳無。

現在疑點都集中到了與阿娥遇害前在一起的“金魚眼睛”和“高個子”身上,這兩人究竟是誰呢?拿著阿娥相片找人的三個專班走旅館、穿飯館、鑽舞廳、逛商場,日夜奔波於阿娥死前可能和“金魚眼”、“高個子”活動過的地方,幾天來沒有撈到半點線索,倒還一個個累得身子骨快要散架了。副局長黃昌洪說,我們專案組應該有些逆向偵查思維,應該從死者和這兩名神秘的男子究竟在一起幹什麼,為什麼死者對其活動三緘其口這個角度來想一想。

調查阿秀,阿秀說,她也說不清阿娥生前究竟在幹什麼事,不過有一次見她談過炒股的事,那樣子挺神秘的;關於炒股,調查阿娥的丈夫,其丈夫說,這是天方夜譚吧,小學文化程度的阿娥根本就不會炒股,再說她從哪裡弄錢來炒股呢?

把阿娥的相片拿到證券公司請大家辨認,居然沒有一個人對其有印象。專案組幾撥人馬在證券公司折騰了兩天兩夜,案情沒有絲毫進展,倒是撈起了證券公司幾年前一樁離奇的盜竊案。

據證券公司一位副總講,大約是在2001年11月,由於當時股市十分低迷,一位鄧姓股民從停盤後,就再沒有打開自己的股票察看情況,直到2002年5月,他再次查看自己股票行情時,才發現原有價值20多萬元的四種股票不翼而飛。後來,證券公司一查,發現鄧某股票密碼被人篡改。股票被盜,證券公司有責任,法院一審判決證券公司賠償股民損失17萬餘元。輸了官司的證券公司也覺得十分蹊蹺,股民密碼只有客戶和公司的人員知道,公司從來沒有出現過洩露密碼事件。問題究竟出在哪裡呢?證券公司也不明白,遂向警方報了案,此案一直在偵。

聽了副總一番陳詞,大隊長肖顯斌腦中一直在盤旋著兩案的關聯,但是,又覺得如同隔靴擦癢,似乎撓著癢又似乎沒有撓著。副局長黃昌洪一聽,風趣地說,肖隊,你能否把靴子脫了去撓?肖顯斌一聽急了,趕緊找相關部門調查引案卷宗,在紛繁複雜的案卷中,肖隊的一雙慧眼終於發現了其中的貓膩:股票被盜案作案時間是2001年11月13日,這正是死者神秘失蹤的前一天。

副局長黃昌洪決定兩案併案偵查。這一決策帶來了一個驚人的結果:科學技術鑑定出單據上簽名是阿娥的筆跡。換句話說,阿娥是這起特大盜賣股票案的作案人。

偵破工作突然峰迴路轉。但是,死者阿娥也是一名案犯,案情更加複雜了。

誰是阿娥的同夥? “金魚眼”和“高個子”的嫌疑直線上升。

(五)

郭顯華和羅茂華本來就是兩個人渣。

1997年因詐騙罪入獄的郭顯華在獄中認識了因兩次盜竊罪、一次強姦未遂罪三次入獄的羅茂華,兩人臭味相投,成了獄友加密友。在獄中,郭顯華就極其詭秘地對羅茂華說,“出來”後一起搞點錢。出獄後兩人便經常在一起密謀,準備腥風血雨地大幹一場。

郭顯華先後物色了三個對象,其中還有他從前一個情婦。在密謀時,心狠手辣的郭顯華直截了當地提出先把他們“做掉”,然後再搞錢,理由是這樣做不留後患,但羅茂華認為這樣太冒險,一時不願下手。

隨後,對股市有點了解的郭顯華決定在股市耍空手套白狼之術。一個偶然的機會,他剽竊到了股民鄧某的股市密碼,就與羅茂華密謀將鄧某的股票盜賣。為了不暴露自己,狡詐的郭顯華想了一個萬全之計,找一個替身在前臺冒充股民,自己藏在幕後操縱。這樣,既不易暴露自己的身份,又可在案發後金蟬脫殼。

都是貌美惹的禍。美麗本無罪,但是與豺狼共舞,美麗就能惹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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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羅茂華看來,阿娥並不是首選之人,在這之前,他們先後選擇了兩個替身,均因笨手笨腳,不會操作交易程序而被放棄,這時,美貌的阿娥出現了。

在一個風清月明的夜晚,在外獵色的郭顯華在荊門城區月牙島風景小區捕獵到了面色姣好的阿娥。郭利用自己的花言巧語,很快博得了這位進城不久、單純貌美的農村少婦的信任,接著,連哄帶騙地哄著阿娥跟他一起炒股發財,阿娥只知道能發財便爽快地答應了,根本不知道這是一個致命的陷阱。

物色到阿娥後,財色兩收的郭顯華不時一陣陣竊喜。他和羅茂華兩人開始積極行動,羅茂華花了幾百元錢在街頭找人給阿娥辦了一個鄧某名字的假身份證,郭顯華則帶阿娥到證券公司學炒股,為盜賣股票積極作準備。在這期間,郭顯華和羅茂華髮現還差鄧某的股權代碼卡,兩人又躥到鄧某家盜取了股權代碼卡和500元現金。

隨著阿娥對炒股越來越熟悉,死亡也在一步一步逼進她,而這一切阿娥本人渾然不知,還死心塌地堅守著盜賣活動秘密,做著自己的發財夢,並且沒有向包括丈夫和阿秀在內的人透露風聲。這期間,郭、羅二人先後幾次遇到了阿娥的熟人,其中包括在火鍋店遇到阿秀和在410房間遇到阿娥的丈夫,這使郭顯華和羅茂華兩人感到不安,於是加快了盜賣活動的步伐,同時也加快了阿娥的死亡。

(六)

“金魚眼”和“高個子”的神秘身份一直沒有顯形。在局長李建中的指令下,副局長黃昌洪調集全市近200刑警在荊門城區四十萬人口中晝夜查尋。

2003年1月21日,從北京出差剛回來的月亮湖公安分局黑風口派出所副所長陳建平看到偵查員們在轄區找“金魚眼”,就說他的轄區有一個叫郭顯華的勞釋人員長著一對金魚眼睛。去年7月份,郭顯華的一個手提電腦被人騙了,他到派出所報過案,兩人有些接觸。

抓獲郭顯華過程極富戲劇性,陳建平從辦公桌的玻璃板下拿出“郭顯華總經理”的名片打了一個電話:“郭經理,你的手提電腦我們追回了,快來領取。”郭顯華就這樣稀裡糊塗地落網了,不費一槍一彈。

偵查員在郭的住處秘密提取了一個黑色文件夾,文件夾裡記載著31名股民的名字、字母代碼及相關數字,這是郭顯華在證券公司裡剽竊的一些股民的資料。

更令人興奮的是,股民鄧某的名字也赫然在其中,其身份證號碼、股票代碼、股市密碼及每天進入深市、滬市炒股情況都記錄得一清二楚。

為了儘快“拿下”郭顯華,指揮部組織了一個強大的審訊專班,並且由經驗老道的刑警支隊政委馮朝武主審。

郭顯華再狡詐,也對他在股市裡所作所為總是不能自圓其說。

交待完盜賣股票案的郭顯華神情並不顯得輕鬆釋然,這一點很反常。往常罪犯交待完罪行,總表現出一種如釋重負的神態,但是郭顯華心思重重。這就間接地告訴審訊人員,他還有“大”案在心頭,眼前只是避重就輕地交待了“小”案,所以心裡壓力仍很大。另外,在審訊時,提審人員特意多次提到阿娥,每當提到阿娥時,郭顯華總是眼神飄忽不定,言語閃爍其詞,一副焦作不安的樣子。這一切都沒有逃過審訊人員犀利的雙眼。

指揮部決定乘勝追擊,不給郭顯華以喘息的機會,猛攻碎屍案,直查阿娥的死因。

郭顯華最終繳械了。隨之,羅茂華也浮了出來。

2001年11月13日,這是盜賣活動關鍵的一天,也就是阿娥死亡的前一天。郭、羅、劉三人早早來到某證券公司,在郭顯華的操縱下,阿娥在前臺冒充鄧某填單一次性地將鄧某的四種股票全部拋售。次日上午,三人將股市裡的資金轉移到銀行賬戶上,下午三人初次到銀行網點試探性地取錢,兩次分別在兩個櫃檯各取出了3萬元,共計6萬元。

盜賣股票大功告成,這下發財了,阿娥也興奮得紅光滿面。殊不知,死亡與她已只有一步之遙。取完錢後,郭顯華就直接將阿娥帶到自己的單身宿舍。

按照原計劃,殺人滅口。“做掉”阿娥,兩個魔鬼又喪盡天良地將其碎屍、埋屍,自認這一切做得天衣無縫。

殺死阿娥後,從11月14日至19日,在短短的六天裡,郭顯華分19次將20多萬元現金提出,搖身一變成了荊門顯華網絡有限公司的總經理。

之前,郭顯華始終認為謀殺是他的經典之作,認為警察根本發現不了屍體,就是發現了屍體也根本不可能破得了此案,然而,郭顯華終究還是栽在警察手裡了。回想整個作案過程,郭顯華說,他只留下了三個破綻:一是證券公司有電腦監控,電腦可能有錄像資料;二是銀行可能留有尾巴;三是與阿娥在一起時,兩次巧遇到阿娥的熟人。前面兩則,他不敢肯定,但是後一則,他是認為警察是不可能發現的,因為荊門城四十多萬人員,僅憑見一面,誰又記得誰呢?所以當派出所陳副所長找他時,他壓根都沒有想到是阿娥的事,否則,早就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但事情恰巧出在第三條,郭顯華突然恨起父母為他生了一雙金魚眼睛。

此時,郭顯華另一個狼兄虎弟羅茂華已如驚弓之鳥,東躲西藏,他突然恨起郭顯華來了,是他一步步把自己拖入這個死潭的,那天的情景歷歷在目--

從銀行一出來,郭顯華就說:“把這個女的搞死。”

“殺人只有死罪一條。”羅茂華有些猶豫。

“這個女的非死不可,她知道的太多了。”

“只要她不開口就沒有多大麻煩。”

“要想一個人不開口,只有一個解決的辦法,就是把她搞死,殺人滅口。”郭顯華的金魚眼鼓地更凸了,閃著兇光,惡狠狠地說。

“股民卡上有她的照片,抓住了她肯定會把我們牽出來,如果我們把這根線掐斷了,警方就永遠找不到我們了。”

“我們可以多給她些錢堵她的嘴。”

“你要是不把這個女的搞死,那麼死的就是你。”郭說著就推門進去了。房內,阿娥還在美滋滋地數著錢------

一宗罪惡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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