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蠻」學生王甘霖曾鬧學堂 今不忘良師銘記啓蒙之恩

全國至少有上千個鄉鎮叫“清泉”,我出生的閬中市清泉鄉的後綴是“觀山村”。所謂“觀山”就是可以“觀山之山”,但生長在觀山村的我一直沒找到杜甫君那種“會當凌絕頂 一覽眾山小”豪邁之霸氣。我反倒覺得,那就是一個“山青水不秀,人傑地不靈”的不毛之地。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在清泉小學初中部的讀書時間是一年時間(兩期),沒幾個要好的同學也沒有什麼深刻的印象。但有兩個人會讓我終生不忘,一位是我的語文老師侯仕鼎,一位是校長王洪成。

每週五是作文課,侯老師總是把作文的標題寫在黑板上,同學們必須按照這個“中心思想”來寫作文,那叫命題作文。但侯老師也宣佈了一條特殊的規定:王甘霖可以暢所欲言,想寫啥就寫啥能發揮多深就寫多長,完全沒有必要按照黑板上的命題來寫。

曾記得小學升初中的時候,語文數學兩門學科共計100分是錄取線,我的數學考了94.5分,語文考了48.5分,兩門學科共計143分,超出初中錄取線43分,數學成績為全鄉第二名(朱召貴第一名,96分)。

父親是侯仕鼎老師的學生,我又成了他的學生。父親就讀了個高小,略識文墨而已。侯老師一心想把我培養成才,特別注重對我寫作能力的培養,所以在作文課上給我“開了小灶”。

本來語文基礎就非常薄弱的我,在侯老師的幫助和鼓勵下,我對寫作有了非常濃厚的興趣。現在大家都在談“中國夢”,其實我在那個年代就開始有“夢”:我的夢,文學夢。

後因轉學到解元,未能繼續享受侯老師開的“小灶”。但正如劉歡所唱“心若在夢就在”,我以“鍥而不捨 金石可鏤”之毅力,最終把自己煉成了鐵骨錚錚的“碼字工人”。

我們的數學老師雖然有些嚴厲,而且還打過我,但他的教學水平確實很高,也被同學們認可,但教了一期就從清泉調到了解元小學初中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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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朝大海 春暖花開

新來的數學老師叫侯開安,這位侯老師個頭不高川話不標準,講解問題拖泥帶水。他給我們上數學課的時候,總是一支接一支抽那種叫不出名兒的劣等香菸。

作為刁蠻學生的王甘霖,我非常不習慣他這種教學方法,於是數次在同學中議論:“他沒有以前數學老師教得好”。這話很快就傳到侯開安老師的耳朵裡,侯開安老師把這一情況彙報給了時任校長王洪成。王校長狠狠地批評了我:“不是看在我與你父親是同學的份上,明天我就開除你”。

自那以後,我再不咋說話了,在同學們心目中,敢在背地裡對老師指指點點的同學就是“壞同學”。一次在河裡洗飯盒的時候,一位楊姓同學為了逞威,一掌將我打入水中。

那時家裡很窮,根本沒有備用衣服。我清楚的記得,侯仕鼎老師不忍心見我穿著溼淋淋的衣服去上課,便讓我到他寢室去換了一套。

幾十年後,我與楊姓同學又見過面,咱們一起打牌、喝酒、K歌,我沒有提起這件事,他或許已經忘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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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桃好吃樹難栽

這年期末統考之後,咱班的數學成績為文成全區第二名。侯開安老師公開在班上講:“有人說我數學教得不好,這次我們考了個全區第二……”同學們都齊刷刷地看著我,我再也沒有臉面在清泉小學呆下去。

第二年,我轉學到解元小學初中部,清泉有好幾個同學也在這裡讀書。或許是“水土不服”的緣故,我沒有感覺到解元的教學質量比清泉好多少,當然再也沒有像侯仕鼎那樣的語文老師。我的文學夢遭受挫折,甚至被他鄉的同學嘲笑。有位同學用撿來的名句挖苦我:“任你文章高百鬥,就怕硃筆不點頭”。

對於幾位挖苦我的同學,我也用了一些學來的名句反唇相譏,他們感覺到我在用髒話罵人,於是便向那位正在談戀愛的美女班主任老師告狀。不知是“愛情受挫”還是“慾火正燒”,那位美女班主任不問青紅皂白,劈頭蓋臉就教訓了我一頓。

有班主任為他們撐腰,安某某同學(美女班主任的弟弟)、李某某同學(清泉人)、賈某某同學(清泉人)更是變本加厲,他們居然用水潑溼了我的被子。

有一年,我回閬中採訪關於職教問題的新聞,特地讓教育局安排那位已經調進城的美女班主任老師陪我吃了頓飯。在飯桌上,我沒有講她弟弟如何“狗仗人勢”,她端起茶杯假惺惺地向我“敬酒”,似乎已經忘記了她曾經任過我的班主任。

這年暑假,我把在解元小學的實際情況告訴了父親,父親意識到如果我繼續在解元讀書,不但學不到知識,而且會被欺負得沒個人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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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醉了我心燃燒

我家沒有背景,連一個當工人、當村幹部的親戚都沒有,我是高山上農民的兒子。略識文墨的父親一直向我灌輸一種思想:“天子重英豪,文章教爾曹;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後來我才知道,該名句出自北宋汪洙所編《神童詩》。

父親唯一的“關係”就是時任清泉小學校長王洪成,他與父親曾經是高小同學。我家住觀山村(四村),王校長家住五村,中間隔著兩座山。為了讓我再次轉回清泉小學讀書,父親到清泉場去賒了30個皮蛋。冒著酷暑,翻越兩座大山,父親揹著30個皮蛋來到王洪成校長家,說明欲將我轉回清泉讀書的來意。王校長當時是這樣回答的:“即便你送來百萬英鎊,你兒子也不可能回清泉讀書了,因為我們的老師教不了他”。

王校長沒有收這30個皮蛋,父親回到家裡只是瞪了我幾眼,並把王洪成校長的原話告訴了我。我當時並不知道“百萬英鎊”是個啥玩意,反正明白了清泉小學不同意我再轉回去了。

這位王校長,我父親的高小同學,我記住了他,他很在乎老師的尊嚴,但讓學生從此沒有了尊嚴。就是因為王校長的這句話,我發誓將來一定要有尊嚴地活著。當我當上“碼字工人”之後,不但在乎自身的尊嚴,也在乎採訪對象的尊嚴。向邪惡亮劍、向權貴亮劍,一定要把調查記者做到60歲。

再後來,我轉到一個叫龍坪的地方讀書,這裡再次讓我找到“侯仕鼎的溫暖”,無論是校長、班主任、老師、同學,對我這位來自清泉的同學都非常友好。班主任馮正會老師知道我愛好文學,就特別培養我的寫作水平,由於我的作文常被馮老師當作範文在班上朗讀,同學們就給我取了個“文豪”的雅號。

30多年過去了,龍坪的老師和同學們依然記得我,依然對我友好。我每次回閬中之後,總要召集龍坪的同學們聚一聚、喝一杯。更讓我感動的是,我曾經的物理老師付國友(現任老觀小學副校長)為了表達對學生的愛戴,今年清明節前,親自在老君山採茶數日,並製作幾斤茶葉快遞給我,快遞包裡有一張紙條寫道:“我為有你這樣的學生而感到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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