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1日，對於A股而言是難忘的一天。上證綜指收跌5.22%報2583.46點，創2016年2月以來最大單日跌幅，兩市約有1700餘隻個股跌幅超過9%。10月11日晚間，全新好（000007.SZ）公告大股東通過券商質押的全新好股份遭遇平倉導致被動減持。9月以來，已有銀禧科技（300221，SZ）、華錄百納（300291.SZ）、雛鷹農牧（002477.SZ）、華誼嘉信（300071.SZ）等逾20家上市公司披露了股東質押股份觸及平倉線的風險提示公告。
受行情拖累的不僅僅是上市公司及大股東，作為質押方的券商也是“苦不堪言”。前有興業證券受創長生生物事件，後有中信建投自營基金和資管計劃“中招”多起股權質押事件。
記者多方採訪瞭解到，多數券商已經慢慢減少股權質押類業務，對應額度也在縮減，自有資金承接得更少。控制存量規模、提高進入門檻成為常態，股權質押業務在眾多券商無疑已是“半停”狀態。
中信建投的四起仲裁
10月10日，中信建投（601066.SH）公告披露了四起因股權質押業務引起的仲裁事項，其中兩項是中信建投以其自有資金，承接自然人黃卿樂、北京首航波紋管制造有限公司（下稱“首航波紋”）的股票質押業務引起的糾紛。
2017年4月10日和4月27日，中信建投與首航節能的實控人黃卿樂、及首航節能的控股股東首航波紋簽訂了兩份股票質押式回購協議，黃卿樂和首航波紋分別質押了4295萬股、3421萬股的首航節能股票，中信建投向其分別發放融資款1.112億元、1億元。
進入2018年5月，A股市場行情波動，股票質押市場頻現“爆倉”事件。5月28日下午開盤不久，首航節能突然跌停，股價從4月的高位7.20元滑鐵盧至5.80元，而後首航節能公告稱另一位大股東黃文佳所質押的股票觸及平倉線，存在平倉風險，並於5月29日開市起停牌，而後因為重大重組事項繼續停牌。根據6月5日首都節能的公告，5月12日，黃卿樂解除了2195萬股該股票。
7月10日，中信建投與黃卿樂簽署補充協議，約定黃卿樂及其一致行動人首航波紋的任意一筆違約，均視為黃卿樂違約。在此期間，中信建投又與首都波紋簽訂了相關補充協議，進行了購回期限變更和利率調整。7月25日首航波紋的股票質押合約到期，中信建投多次催告，但黃卿樂及首航波紋未履行回購義務，已構成違約，中信建投8月10日在北京仲裁委員會立案。
根據中信建投公告，仲裁申請後，黃卿樂和首航波紋進行了部分還款，並提供了其他財產進行增信，9月10日上述仲裁申請被撤回。“其他財產的增信應該評估過可以補償部分還款之外的其它的欠款，所以公司才會決定撤回仲裁申請。”中信建投一位人士對經濟觀察報記者表示。
值得注意的是，9月28日，首航節能公告控股股東首航波紋擬向煙臺市國資平臺公司、北京市海淀區國資平臺公司轉讓部分股權，可能涉及第一大股東或實際控制人變更。天眼查顯示，黃文佳、黃卿樂、黃文博三人持有首航節能的股份分別是14.08%、8.20%、2.18%。
目前首航節能繼續停牌。上半年該公司營收、淨利潤同比減少60.75%和77.2%。黃卿樂和首航波紋能否償還欠款還是未知數。“如果其餘欠款不歸還的話，公司還會繼續向仲裁委員會申請。”上述中信建投人士稱。
據公告，這兩起仲裁事項標的合計為1.869億元，佔中信建投2017年末經審計淨資產的0.42%。上述人士稱，這1.869億元就是涉案金額，其中黃卿樂涉及未償還金額8700萬元、支付逾期還款的利息及罰息145萬元和首都波紋未償還金額9695萬元、支付逾期還款的利息及罰息153萬元。訴訟面臨最壞的結果可能就是這1.869億元打水漂成為壞賬。
一位北京會計師事務所深圳地區合夥人對記者表示，對券商來講，一般根據期末質押股票價格來計提減值準備，計提減值後其對業績的影響的計算公式是“虧損額除以利潤總額與虧損額之和”，可以推算出虧損對當年利潤的影響。經濟觀察報記者查閱中信建投年報發現，2017年中信建投的利潤總額為53.55億元。按照該合夥人所言推算，上述有可能的壞賬對當年利潤的影響是利潤總額大概減少了3%。
此外，2015年12月、2016年2月，由中信建投擔任管理人的“中信建投證券龍興578號定向資產管理計劃”，接受了印紀傳媒第一大股東——北京印紀華城投資中心（有限合夥）的兩次股票質押，涉及的資管計劃金額總計11億元，印紀傳媒的大股東和實控人未能按期購回股票，導致資管計劃9.8億元本金及至少3368.95萬元利息難以追回。
不過這並非其自有資金投資。公告顯示，中信建投是代表上述定向資產管理計劃的委託人——鑫沅資產管理有限公司提起的仲裁，其中資金來源於鑫沅資管委託的財產，中信建投希望將其持有的印紀傳媒股票的折價或者拍賣、變賣所得價款優先受償。上述中信建投人士對經濟觀察報記者表示，不是自有資金對公司沒有影響。
股權質押業務受創，作為管理人的中信建投是否對委託人具有法律責任和對項目盡調和把控風險的責任呢？國浩律師事務所合夥人薛義忠對經濟觀察報記者表示，還是要看合同約定。通常管理人的義務和職責包括完全履行合同約定義務，即要勤勉履行管理職責，包括事前盡職調查（對項目、投資標的和資金來源等）、事中投資運作（投資和劃款指令的審查、風控指標的把控、內幕信息的管理、利益衝突的防範等）和事後維護管理（風險跟蹤監控，信息披露，風險處置等。
經濟觀察報記者致電中信建投多地營業部，其中北京的一家營業部告知記者股權質押業務已經接得很少；另外一家上海營業部的人士一聽記者提到股權質押業務馬上回應說“沒有做了”；深圳的一家營業部人士則表示自有資金做的沒有，而銀行委外的業務還可以做，主要看質押股票的價值。
控存量提門檻接近“半停”狀態
不僅僅是中信建投，據不完全統計，自8月至今，相繼已經有西南證券、東興證券、華鑫證券、華安證券、興業證券和銀河證券等多家券商發佈了股權質押訴訟公告，涉及金額逾30億元。
最引人關注的莫過於興業證券捲入的長生生物一案。疫苗風波之下長生生物因涉嫌信息披露違法違規被證監會立案調查，後變身為ST長生，公司股票存在退市風險。長生生物公告稱公司控股股東張洺豪、虞臣潘共1.78億股質押給興業證券，業內預測無論長生生物退市還是持續跌停，這些股份都將“凶多吉少”。
經濟觀察報記者詢問多地興業證券營業部人士，股票質押的業務沒有停止。
Wind資訊數據統計，截至10月10日，A股市場質押股數6361.86億股,市場質押股數佔總股本9.93%，市場質押市值為4.91萬億元，68%的質押方是券商，而從大股東的質押情況來看，大股東疑似觸及平倉市值29898.73億元，是大股東未平倉總市值10652.52億元的兩倍多。
中國證券業協會最新公佈的《2018年上半年度證券公司經營業績排名情況》顯示，股票質押業務規模最大的三家券商為海通證券、中信證券、國泰君安。這三家券商的股票質押業務規模分別為700.05億元、584.14億元和530.10億元。同時，這三家券商是股票質押業務利息收入也是最高的，利息收入分別為21.52億元、19.64億元和18.32億元。興業證券和中信建投證券分別排名11和14名，規模、利息收入分別是252.28億元和8.06億元、155.35億元和4.10億元。
隨著A股市場的多輪震盪，爆倉事件的增多，股票質押業務的門檻也在不斷提高。“業務倒是沒聽說停了，但是沒有多少額度了，而且對股票質押要求比較高，都要求是投行核心的IPO或者再融資客戶才行，還有要求上市公司股東持有的股票質押比例不能超過70%，還要預留30%給券商，等於質押1000萬股，預留300萬股在券商賬戶裡留著平倉之用。”華南一家大型券商從事機構業務的人士表示。
據另一位華東地區的上市券商人士介紹，他們目前的做法是控制存量，找優質項目置換風險項目，例如一些市值超過100億以上企業。
“最近好多上市公司找場外資金做場外質押，但都是一些不怎麼好的票，現在場外質押要求都蠻高的，資金就是趁火打劫。”上述華南機構人士對經濟觀察報記者感嘆，他自己都做成過，具體要看票，看融資人需求以及手裡有沒有其它可供擔保的資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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