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基:拯救春季和農業的英雄

洛基是北歐神話中的火神和詭計之神,神話中對其身世的描述頗為混亂,一方面說他是冰霜巨人的後代,另一方面則說他是奧丁的兄弟(漫威電影中將其設定為奧丁的樣子),阿斯神族十二主神之一。洛基的性格兼具善惡兩面,他曾經為眾神立下過很多功績,但反過來也幹出不少惹眾神生氣的惡作劇。後來其邪惡的一面,佔到上風,最終成為眾神的敵人。不過今天所要講的是洛基正向的一面。

第一個故事是洛基與神錘的故事。看過漫威電影的人都知道:雷神索爾有一把神錘叫做“米奧尼爾”,憑藉著這把神錘,索爾可以自由的操縱閃電。然而,有一天索爾從睡夢中醒來,發現米奧尼爾不見了。這可將索爾急壞了,要知道米奧尼爾是阿斯神族最強大的武器之一,若是落入敵人的手中,勢必會釀成大禍。於是,索爾找到了洛基,叫他幫忙尋找神錘。

洛基得令後,立即向女神芙蕾雅借來鷹羽衣,披上鷹羽衣,化成一隻老鷹飛出去搜尋神錘的下落。當洛基飛到巨人之國的上空,看見冰霜巨人之王蘇里姆正在底下,就降落在他面前,問是不是他偷了索爾的神錘。蘇里姆竟然不藏不掖,直接答道:“是我偷了神錘沒錯,你們要想取回神錘,就必須把愛與美之神芙蕾雅嫁給我為妻。”

洛基:拯救春季和農業的英雄

【火與詭計之神洛基】

洛基將蘇里姆的條件帶回阿斯加德,傳達給眾神。神經大條的索爾一聽完,立刻就要芙蕾雅穿上婚紗去嫁給蘇里姆,好換回自己的錘子。可想而知,芙蕾雅當然死活不從。正在眾神為難之際,海姆達爾提出了一個主意,叫索爾假扮成芙蕾雅去嫁給蘇里姆,伺機奪回神錘。雖然這個主意有些掉面子,但在目前的情況下,顯然是沒辦法的辦法。於是索爾這個五大三粗的大老爺們就穿上了婚紗,向冰霜之國進發。洛基則扮成他的侍女,從旁協助。

二人到達冰霜之國後,蘇里姆舉辦了盛大的宴會,邀請了眾多冰霜巨人前來參加他的婚禮。婚宴上,索爾一口氣吃掉了一頭牛,八條大魚,喝乾了三桶酒。蘇里姆看得目瞪口呆,心想新娘子的胃口怎麼那麼大?幸好洛基及時出來打圓場說:“這是因為新娘子一想到要嫁給你,興奮得八天都吃不下東西,才會那麼餓。”

接下來,蘇里姆打算吻新娘子。可是一掀開面紗,看見新娘子睜著一雙可怕的大眼瞪著他。洛基又出來打圓場道:“這是因為新娘子一想到要嫁給你,興奮得八天都睡不著覺,所以眼睛有點難看。”

之後,蘇里姆按照約定拿出了神錘交給新娘子。神錘一到手,索爾立即撕掉了面紗,露出本來形貌。蘇里姆登時就被嚇傻了,還沒反應過來,腦袋已經被索爾一錘砸開了花。接著索爾又殺光了在場的所有巨人。

洛基:拯救春季和農業的英雄

【索爾假扮新娘】

第二個故事是洛基和伊登的故事。伊登是北歐神話中的青春女神,詩神布拉奇的妻子。她的父親是侏儒伊伐爾德,伊伐爾德非常珍愛這個女兒,特地施展魔法令女兒青春永駐。三個命運女神諾恩也對伊登鍾愛有加,唯獨允許她採摘世界之樹上的果實。伊登將採下來的果實保存在自己的金籃子裡。這些果實一旦離開伊登的籃子就會迅速腐爛。同時它們還具有一種神奇的功效,能令吃下的人保持青春。伊登定期將這些果實分給眾神享用。

有一回,奧丁、海尼爾和洛基到人間去漫遊。途中他們餓了,便打了幾頭野牛,然後點起火來燒烤牛肉。可是他們烤了好久,牛肉始終是生的。這時旁邊出現了一隻巨鷹,它笑著告訴三神:“是我讓你們的牛肉烤不熟的。你們要想吃上熟牛肉,必須答應分我一份。”三神爽快的答應了巨鷹的要求。然而,當牛肉烤好後,巨鷹吃掉的肉比三個神靈加起來吃掉的肉還多。洛基非常生氣,與巨鷹吵了起來,還伸出一隻手去搶巨鷹叼在嘴裡的肉,另一手抄起一根火棍準備攻擊巨鷹。巨鷹當即施展魔法,使洛基的手粘在肉上鬆不開,然後帶著洛基飛到了萬米高空上。洛基嚇壞了,急忙向巨鷹求饒。原來這巨鷹是風暴巨人提亞西的化身,他對洛基說:“要我放了你也可以,不過你得幫我把伊登和她的青春果實騙過來。”洛基無可奈何,不得不接受了提亞西的條件。

洛基:拯救春季和農業的英雄

【電影中的洛基】

回到阿斯加德以後,洛基瞅準了伊登落單的機會,走到伊登面前,對伊登說:“哎呀!伊登,我最近在伊芬河對岸的森林裡看見了一樁怪事,有一棵樹竟然能結出和你籃子裡的青春之果一模一樣的果實,人吃了也能保持青春。”伊登表示不相信。洛基卻堅稱確有其事。於是伊登便跟隨洛基去看那棵果樹,結果一出阿斯加德,就被被埋伏在外面的提亞西抓走了。

提亞西將伊登帶回自己的城堡,要挾伊登交出青春之果。但伊登告訴巨人她沒有將果實帶在身邊。提亞西又想非禮伊登,可是伊登騙他,除了她的丈夫以外,任何冒犯她的男人都會化成枯骨。提亞西拿伊登沒辦法,只好將她囚禁起來了。

洛基:拯救春季和農業的英雄

【伊登被抓】

回到阿斯加德這邊,伊登失蹤以後,眾神竟然沒有一個察覺。過了好久,眾神開始衰老了,想要吃青春之果,才發現找不著伊登。經過一番調查,他們發現洛基是最後一個見到伊登的神,伊登的失蹤肯定與洛基脫不了干係。逼問之下,眾神得知了真相,遂要求洛基彌補自己犯下的過錯,救回伊登。

洛基披上芙蕾雅的鷹羽衣,飛到了提亞西的城堡,正好趕上提亞西不在家。洛基找到了被囚禁的伊登,叫伊登化身成一個堅果,然後抓起她往回飛。提亞西回家後,發現伊登被洛基救走了,立即化身成老鷹追趕洛基。就在洛基快到達阿斯加德邊界時,提亞西也趕了上來。眾神見狀,急忙在地上堆起柴禾,等洛基一掠過上空,便點燃火焰。提亞西正好撞上升騰起來的煙霧,被燻得暈頭轉向,掉進了火中燒死了。

去掉第二個故事前半段洛基幫提亞西綁架伊登的情節,我們會發現它和第一個故事非常相似,其情節都是:阿斯神族的一樣至寶被巨人奪走了,洛基奉命去取回這樣至寶。只不過洛基在第一個故事中扮演的是協助者的角色,在第二個故事中則是主角。

洛基:拯救春季和農業的英雄

【電影中的洛基】

首先來看第一個故事,其中丟失的寶物是索爾的神錘。索爾是北歐神話中的雷神,同時也是一個與農業密切相關的神靈。北歐人相信,每年嚴冬結束時,索爾會揮舞著米奧尼爾敲響第一聲春雷,宣告農耕時節的到來,故而北歐農民格外崇拜索爾。而米奧尼爾正是索爾的雷電力量的來源,失去了這把神錘,索爾將無法履行職責。冰霜巨人蘇里姆盜走神錘便象徵著冬天的力量暫時佔據了上風。

蘇里姆提出用來交換神錘的條件是將美神芙蕾雅嫁給他為妻。芙蕾雅雖然被稱為愛與美之神,但她同時也是司掌農業豐產的女神。因此眾神面臨著一個兩難的抉擇:如果放棄神錘,那麼春天就永遠不會降臨,人類就無法開始耕作;如果放棄芙蕾雅,或許可以換回春天,但農業失去芙蕾雅的管理,依然無法獲得好的收成。幸而,海姆達爾為眾神指出了第三條道路,用詭計騙回神錘,這樣既保住了農業女神,又奪回了春天。

洛基:拯救春季和農業的英雄

【電影中的索爾】

在第二個故事裡,丟失的則是掌管青春之果的女神伊登。在很多民族的神話中,神都是長生不老的,這種能力可能是天生的,也可能是後天獲得的,後一種情況例如:印度神話中眾神,他們通過飲用蘇摩獲得長生。為什麼諸神必須是長生不老的呢?這是因為諸神是宇宙和諧、有序面向的化身,唯有他們不老不死,才能保證宇宙永遠朝向正面發展,生命才能繁衍不息。與長生不老的眾神站在對立面的正好是各種怪物,他們代表宇宙混沌無序的面向。在神話中,這些怪物往往也想得到永生的權力,但都失敗了。例如:印度神話中,阿修羅和眾神一起攪拌乳海,以獲得藏在海底的蘇摩。可是蘇摩浮出海面後,眾神卻背叛了阿修羅,獨佔了神藥。古希臘神話亦講道:大地女神蓋亞派巨靈去攻擊眾神,為了讓巨靈可以與不死的眾神匹敵,她令大地上長出了長生不死的草藥。然而,宙斯卻推遲日出的時間,趁夜將草藥全部採光。在洛基和伊登的故事中,我們看到風暴巨人提亞西綁架伊登的主要原因是想獲得青春之果,即獲得永生。反過來,眾神失去了伊登,便會失去永生。並且伴隨著眾神的衰老和死亡,宇宙的進程也將受到負面的影響。所以,眾神於公於私都必須奪回伊登。

洛基:拯救春季和農業的英雄

【伊登】

提亞西和蘇里姆雖然分別屬於風暴巨人和冰霜巨人,但二者本質是一樣的,都是與阿斯神族對抗的魔族,同時也象徵著災難性的自然力量。提亞西的家坐落於冰雪肆虐的蘇里姆海姆(Thrymheim),這個名字正源於“蘇里姆”(Thrym),由此可知,提亞西代和蘇里姆具有親緣關係,他代表的應是冬天的暴風雪。伊登是青春女神,可以引申為掌管春天的女神,而她從世界樹上採摘果實,放在籃子裡,以及變成堅果行為,又表明她與果實、豐收有關。換言之,伊登也是一個農業女神。故而這個神話仍是關於冬季與春季以及農業生產鬥爭的神話。

洛基是火神,火代表溫暖,剛好與寒冷形成對立。由此便能理解為什麼洛基在這兩個神話中都扮演著拯救春天的英雄的角色了。上述第二個神話中,一直反覆體現出火與寒風的對抗。一開始,奧丁等神想要用火烤肉,但代表寒風的提亞西壓制住了火的威力,令肉無法烤熟。接著,火神洛基與提亞西爭鬥,被提亞西打敗。結尾,洛基救回伊登,提亞西追趕洛基,眾神點燃篝火燒死了提亞西。最後這一場戰鬥,反映的極有可能是農民在春天開始播種前放火燒田的行為。直到今天,在一些農村地區仍可見到這種行為。從實用角度講,燒田可以燒掉去年殘留下來的農作物根莖以及野草,方便今年種植新的農作物。同時燒剩下的草木灰燼還可以增加土壤的肥性。從巫術的角度講,燒田是為了驅趕冬天的寒氣,祈求天氣早日回暖,屬於一種順勢巫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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