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漫中神眼、魔眼是怎麼來的?

經常看日本動漫的人可能會注意到這樣一個現象,那就是日本動漫中充斥著大量用眼睛發動的超能力,如:神之眼、Geass、直死魔眼、寫輪眼等等。這些中二氣質爆棚的設定是不是讓你都不好意思說出口。其實沒什麼可害臊的,追根溯源動漫中所有神眼、魔眼的設定都來源於一項古老的信仰。古代世界上很多地區的人皆相信不懷好意的目光擁有傷人的魔力,人要是被它盯上,就可能遭遇災難甚至是死亡,這種目光稱為“邪眼”。

動漫中神眼、魔眼是怎麼來的?

【《叛逆的魯魯修》中的Geass】

關於邪眼最早的記載來自公元前2000年前的蘇美爾神話《印南娜下冥府》。其中講道:女神印南娜下到冥界以後,她的姐姐冥界女王艾蕾什乞嘉爾坐在寶座上向她投來死亡的目光,印南娜當場就變成了一具屍體,並被吊在木樁之上。後來天父恩奇派了兩個使者捧著生命之食和生命之水下冥界,才救活了印南娜。

在凱爾特神話中,弗魔族的國王巴洛爾也有一隻邪眼,當他睜開這隻眼睛時,可以擊殺視線範圍內的所有生物。由於巴洛爾年老體衰,所以他的眼皮一直垂下來,每次要注視敵人的時候,都需要手下用滑輪和繩子幫他把眼皮提起來。後來,在和達納神族戰爭中,達納神族的英雄盧赫趁巴洛爾開眼時,將一塊巨石丟進他的眼中,擊穿了他的整個頭顱。《指環王》中的魔君索倫的設定或許就是來自巴洛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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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倫的大眼睛】

以上所舉的例子都是神魔的例子,有些人或許會認為神魔本來就擁有神通,用視線殺人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但是古代神話中同樣提到了某些凡人也就有以視線殺人的本領,如印度史詩《摩訶婆羅多》講道:般度五子和持國百子之間爆發了一場慘烈的戰爭,最終般度五子殺光了持國百子。戰爭結束後,般度五子前去拜見持國百子的父母持國和甘陀利。當五子的老大堅戰走向甘陀利時,甘陀利隔著矇眼的紗布(持國天生眼盲,為了與丈夫同甘共苦,甘陀利婚後也一直蒙著雙眼)向堅戰投射出仇恨的目光,這目光只落到了堅戰的一根腳趾上,堅戰的腳趾當場就被燒燬了。幸好甘陀利是個知書達理的女人,她很快意識到是自己的兒子們先挑起戰禍的,不該怪罪別人,立即收回了目光。由此可見在古人的觀念中,不僅是神魔,就算是普通的人,只要其惡意足夠強烈,他的目光就具有傷人殺人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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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王真眼】

古希臘神話中有三個蛇髮女妖斯忒諾、歐律阿勒和美杜莎同樣擁有用目光殺人的魔力。一旦與她們視線相會,任何人都會在頃刻之間變成石像。其中斯忒諾、歐律阿勒擁有不死之軀,只有美杜莎是會死的。大英雄珀爾修斯曾經受命去取美杜莎的頭顱。當他到達美杜莎的巢穴時,發現美杜莎正在睡覺。於是他就背對著美杜莎,以光滑的盾牌當做鏡子照路,靠近美杜莎,然後一劍砍下了她的頭顱。在返回家鄉的途中,珀爾修斯遇見了被獻給海怪的公主安德墨洛達,便用美杜莎的頭顱將海怪石化,救出了公主。之後又用同樣的方法將前來搶奪公主的敵人也石化了。最後,珀爾修斯將美杜莎的頭顱獻給了智慧女神雅典娜,後者將頭顱鑲嵌在自己的盾牌上。

在這個神話中我們看到,美杜莎的目光具有攻擊性的力量,但是它反過來成了保護珀爾修斯的力量。事實上這才是美杜莎(或者說蛇髮女妖)頭像的原本功能,古希臘人經常用它作為護符來抵禦邪眼或是其它邪惡力量的攻擊。上面的神話應當是為了解釋這種習俗而建構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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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髮女妖美杜莎】

在安提阿(古敘利亞首都,現土耳其南部城市)的邪眼之屋中有一副古羅馬時代的馬賽克拼貼畫(類似的圖案還發現於卡利亞山),其中描繪了一隻眼睛正在遭受三叉戟、劍、鳥、蠍子狗等東西的攻擊。這隻眼睛正代表著惡意的邪眼,而攻擊它的事物代表的是各種護符。在畫面左上角有一行希臘文“KAISU”,意思是“還有你”,意味不明。文字下方還有一個矮人,它有可能是古希臘神話中精靈薩提爾。值得注意的是矮人的尾巴形似男性生殖器,這也是羅馬文化中的一種護符,稱為“fascinum”。根據老普林尼的記載,當時的人們會給男童佩戴fascinum以辟邪。今日利比亞打來普提斯有一件公元前1世紀的紅陶雕像,刻畫的就是兩個狀如男性生殖器的小人正在將一隻邪眼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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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眼馬賽克拼貼畫】

與邪眼相反,在某些文化中眼睛的圖案被當成一種護符,例如:古埃及的荷魯斯之眼。荷魯斯是天空之神,他的眼睛指的就是太陽和月亮(月亮為荷魯斯的左眼,有時也稱為“瓦吉特之眼”)。他在和混沌之神賽特爭奪王位時,被賽特弄瞎了一隻眼睛。後來在其妻子哈索爾的治療下痊癒了,所以荷魯斯之眼又成為痊癒和復活的象徵。古埃及人經常在各種場合中佩戴荷魯斯之眼,尤其是死者下葬時更要佩戴,以保佑死者的靈魂不受陰間的怪物的襲擊,平安抵達來世。同時荷魯斯之眼還擁有洞悉世界上所有事情的神奇力量。這隻眼睛經過後世神秘學家的改造成為共濟會的“全視之眼”,代表神靈時刻俯視著人間。它也出現在一美元紙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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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魯斯之眼

動漫中神眼、魔眼是怎麼來的?

【全視之眼】

在近東和中東地區流行一種由藍、白、黑同心圓組成的眼睛狀護符,它可以反射來自邪眼的攻擊,其名稱也叫做“邪眼”。另一種在中東常見的眼睛護符叫法蒂瑪之眼(或稱法蒂瑪之手),其形狀是一個左右對稱的手掌中繪有一隻眼睛,它的名稱來自穆罕默德的女兒法蒂瑪。位於地區另一面的墨西哥和中美洲人同樣有給嬰兒佩戴帶有眼睛般圓點的手鍊作為護符的習慣。

動漫中神眼、魔眼是怎麼來的?

【作為護符的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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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蒂瑪之眼】

看到這裡,我們不禁要問:眼睛到底具有什麼樣的魔力,使得它在各民族的文化中佔有如此特殊的地位呢?我認為眼睛的魔力源於威脅性的注視。美國學者米德爾·科林斯指出:暴力並非侷限於身體上的攻擊開始以後,它還包括了在此之前的一系列心理上的互動。也就是武俠小說裡經常講道的:高手有時候還未出招,憑氣勢就已經戰勝敵人了。那麼氣勢是如何展現出來的呢?很多時候依賴眼神。稍微回想一下就會發現:人們在即將發動一場爭鬥之前,總會先用眼睛盯住對方。反過來,人也就形成一種條件反射,一遇到不懷好意的目光,心裡就會自然的不安起來。這正是邪眼的魔力的真實面貌。

動漫中神眼、魔眼是怎麼來的?

【邪眼源自威脅性的目光】

米德爾更進一步指出:如果事先的心理較量勢均力敵的話,那麼暴力通常不會發生。只有在一方首先露出怯色,另一方瞧出怯色時,那麼暴力才會真正發生,而其結果往往也是氣勢強大的人獲勝。由此可知,要想避免成為一場暴力中的受害者,氣勢上絕對不能輸給敵人。當敵人以充滿氣勢的眼神注視你的時候,你也應該以同樣的眼神回敬他。這種自我保護的眼神則是護符之眼的原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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