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塊廣告牌》美國底層的暴力


《三塊廣告牌》美國底層的暴力


《三塊廣告牌》講了一個為女伸冤的故事。講故事的同時處處透露著對特朗普上臺後的新一屆美國政府以及美國現狀的諷刺。

《三塊廣告牌》在講故事的同時,既保持人物的複雜性,又順帶表現了種族歧視、司法無能、霸權主義、媒體無良、家庭暴力等等複雜的美國社會的現狀。故事從“伸冤”出發,逐漸演變成“互相報復”,暴力不斷升級,最終走向“用私刑”,然而故事的主人公米爾德最後還是發生了轉變,不在為所欲為,而是要“在車裡想想要不要去‘為民除害’”。

《三塊廣告牌》的角色時不時的Diss一下他國。比如酒吧裡,紅毛諷刺迪克森的時候,帶出“古巴殺同性戀”的話題,然而自詡“政治正確”的美國在此問題上似乎也不怎麼樣。又如迪克森和米爾德在盪鞦韆的時候,說自己“不好好學英文只好去墨西哥”,言語中透露出鄙視,正暗合特朗普“要在美國和墨西哥之間砌一堵牆”的狂言。然而片中的美國又比古巴和墨西哥好不到哪去,諷刺意味立現。

《三塊廣告牌》的編劇的確非常有章法,暴力的對抗一點點升級,米爾德失去女兒的悲傷也一點點被釋放:閃回、前夫到訪、小鹿出現可謂三連擊。正是米爾德的“始終放不下”給角色充分合理的動機。

同時,電影的鏡頭語言顯示出導演的功力。比如米爾德第一次去廣告商那裡時,她走到窗邊,鏡頭給到對面警察局,從虛焦逐漸變清晰,顯示出米爾德的意圖。又如廣告牌失火的一場戲,導演給出一個米爾德在兩個廣告牌之間奔跑的遠景,然後接米爾德遠景的背影,她拎著滅火器跪在廣告牌前。此時,配合著反差意味明顯的歡快音樂,女主角米爾德的無助立刻顯現。

同樣的,導演也用鏡頭表現了溫情。當米爾德讀局長威洛比的信的時候,威洛比的畫外音響起,這是導演突然把鏡頭接到犯罪現場以及廣告牌下面的花,配合信的內容,我們知道威洛比未能破案的遺憾。儘管無能為力,一個死者的善良立現。

同時,本片的故事也充分保留了人物的複雜性。例如威洛比故意給廣告牌續費,利用自殺把矛頭指向米爾德,這種爭鋒相對的死磕精神似乎反應了美國小鎮的民風和暴力循環的主題。

而《三塊廣告牌》把美國小鎮底層的暴力融入的血液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語言暴力。局長妻子和威洛比開玩笑的時候,也會說“Papa”;迪克森和母親生氣的時候,也會說“打爆你的頭”,母親反而會心一笑。這些信手拈來的粗口已經成為一種語言特色,玩笑尚且如此,更別說女兒對米爾德認認真真地說的那個“bitch”。故事正是把這些暴力逐層拔高,最後上升為國家的暴力。那個嫌疑犯很有可能有戰爭創傷後遺症,因此他在酒吧的話也許完全是吹牛。這樣的話,他不僅沒有罪,反而也是受害者。故事沒有給出女兒安吉拉的死因,卻用這無處不在的暴力揭示了她的死因。

本片充分體現了導演講故事的能力。迪克森的臺詞剛剛提到牙醫,故事就進入牙醫給米爾德看牙的情節,使得懸念陡升。同時“牙醫”事件又匯合到主線裡,引出威洛比拘留米爾德,實現了一次“送上門來”的“公報私仇”,結果以威洛比的吐血告終。可以說,觀眾期待的“公報私仇”以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開始和結束,又體現了本片反類型的特性,同時也給出了一點溫情,使得整個故事不那麼冰冷,還把故事繼續向前推進。

而19歲女友和女秘書的純傻白甜形象,正代表了安吉拉等一系列的無知少女。這裡可以看出編劇的刻意為之,但編劇還是給了觀眾希望,這些傻白甜至少知道從書籤上讀取人生哲理:憤怒只會醞釀憤怒。甚至給了女主米爾德以啟發,與迪克森的行為一起形成了推動女主轉變的合力,也呼應了電影“世道雖惡卻仍應該向善”的主題。有趣的是,電影當中針對未成年女孩的暴力的直接展示,是米爾德給兒子的女同學的一記“撩陰腳”,和迪克森給女秘書的一記耳光。這兩個人一個是受害者的母親,一個是警察。導演用這樣的鏡頭告訴我們:兇手是誰並不重要,現實中的暴力才更重要。

《三塊廣告牌》美國底層的暴力


美中不足的,是威洛比留給迪克森的信雞湯意味太濃,導演也許企圖藉此“正三觀”,卻給人“有點假”的感覺。而伍迪哈里森的演技也一般。

而電影的視聽語言抓人之處最明顯體現在兩場大火和迪克森打人的長鏡頭。音樂與畫面的反差,分別在廣告牌大火製造出無奈、在警察局大火製造出荒誕、在打人的時候製造出一種特別的暴力美學。這是導演在藝術上乾貨,雖然並不新鮮也不出挑,卻契合劇情與主題,放在電影裡再合適不過。

科恩嫂的表演能力在電影開頭就有所體現,尤其是廣告牌豎起第二天,她開車帶著兒子經過廣告牌時,母子對視三次,眼神裡充滿了內容。另外遇到小鹿那一段,幾乎對鏡說話的取景,最大限度地放大了科恩嫂的演技,一個一直壓抑著自己的彪悍母親形象活了。科恩嫂把米爾德這個人物在暴力中潛藏的脆弱、慈愛、幽默用眼神進行了很好的傳達。

其實,電影很早就表達了底層對法律和宗教的不信任。在米爾德與神父的對話中,這種不信任表現地最為直接。這種“不信任”是片尾“用私刑”的基石,然而一系列的暴力循環和陰差陽錯也使米爾德得到了成長,她對於下一步的暴力已經在猶豫。而迪克森在放下警徽之後,徹底與無能的司法系統做了切割,他變成了一個《白夜追兇》裡廖凡那樣的角色。兩個人在車裡,車在路上,終點的名字,叫“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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