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陵一:詭夢!

夜入三更,冷月如霜。

一處深宅大院的小樓之中,似是有人剛剛剪過了殘燭,那一瞬間的明亮,使得兩個緊緊擁在一起的身影,又一次的浮現在了紗窗之上!

‘塵哥哥,你此番前去趕考,定可以金榜得中,而且瑜兒也一直會在這裡等著你的歸來……’一位二八佳齡,容貌姣好的少女,對著身邊的青年說道。而且此刻,在她臉上的紅雲還未散去,顯然是剛剛經歷過了一場歡好。

盜陵一:詭夢!

‘學得文武藝,貨賣帝王家!想我沈夢塵自幼苦讀詩書,為的就是眼下的這場秋試。一旦有幸高中,那便如龍出大海,一飛沖天!也只有如此,我才能將瑜兒光明正大的迎娶回家。雖說我什夢塵自負文采不輸於他人,可事到臨頭,心中還是難免會有些許忐忑……’說話的那個青年,深情的望著懷中的少女。但在他眉梢眼角流露出來的一絲擔憂與彷徨,卻也是彰顯無疑。

‘塵哥哥,不要擔心啦,瑜兒早就聽人說起,我的塵哥哥無論是詩書文采,還是舉止言行,都是我們這東來縣公認的佼楚!倘若連你都不能高中的話,那試問這天下還有何人才能魚躍龍門呢?’少女看出了情郎心中的不安,當即便柔聲的安慰道。

‘哎,話雖若此,可眼下我大明江山,早已不復太祖當年的盛世,饞臣閹患更是橫行朝野。我只怕此番前去遭遇了小人,以至於無功而返吶……’

‘瑜兒雖說長居深閨,可對那朝堂之事倒也有一些瞭解。塵哥哥所擔心的,瑜兒其實早就想過了,所以前幾日特意讓丫鬟變賣了珠花首飾,換做了銀兩,給塵哥哥帶上留作打點之用。’

‘這怎麼使得,若是讓你父知曉了此事,那豈不是要打斷了你的雙腿!’瞧著少女由打床邊的櫃子裡,取出了一個不大的包裹,青年趕忙拒絕著說道。

‘瑜兒此生別無他求,只求我的塵哥哥能夠金榜得中,然後迎娶瑜兒過門,廝守終老。莫說是被我爹責罵,就算真的被打斷了雙腿,瑜兒也是心甘情願!我只是害怕塵哥兒此去,一旦金鱗化龍,到那時便要把瑜兒忘到身邊腦後了……’少女說道這兒,眼中已是霧氣朦朧。

‘怎麼會呢?瑜兒對我情深義重,若是我沈夢辰日後有了半點辜負,那豈不是豬狗都不如?我對天盟誓……’

‘不要、我信!’見青年有些情急,少女連忙止住了他接下來將要說出的話語。

‘瑜兒,明日清晨我便要起身赴京趕考,這裡有一塊龍涎香,雖說算不得什麼奇珍異寶,卻也是我的家傳之物。而且此香燃起之時,據說更是會讓人看見許多美好的東西,如夢似幻,頗為神奇。十幾年來,沈夢塵孤苦無依,食不果腹,卻都不曾想著將它變賣。這塊龍涎能夠用上一年,今日我將它送給瑜兒,只希望瑜兒在燃起它的時候,便會想到我沈夢塵。而且我也向你保證,此香燃盡之日,便是我衣錦歸來之時。到那時,你我二人就永結歡好,白首終老……’

‘嗯,明日你走,我便將它燃起。而後瑜兒就在這小樓之上,靜候著塵哥哥你的歸來!’

‘哎、香染羅衣、少年心緒、可嘆最苦不過離愁……’說罷,就見那青年一狠心,猛地抓起了少女送給他的那個包裹,是轉身而去!

……

半年之後,沈夢塵終於得償所願,金榜高中。而且他心裡清楚,要不是在大比之前,用瑜兒送給他的幾百兩紋銀上下打點,恐怕光憑著自身的才學,此時也只能是名落孫山了。一想到這兒,心中對瑜兒的那種思念和感激之情,又是深切了幾分。他也很想現在就回到東來,只不過剛剛有了功名,眼下要應付的各種繁文縟節也是非常之多。一邊收拾著旁人贈給他的新宅,更多的時間,則是都在拜訪上官和結交同僚之中度過。

可人總是善變的,有了功名在身和終日的遊走於達官顯貴,這讓原本貧賤的沈夢塵心裡,漸漸的也生出了一種傲然的情緒。而且這種傲然和每日的紙醉金迷,也將他心裡對瑜兒那絲想念,衝的是越來越淡。

盜陵一:詭夢!

‘夢塵賢弟可在?為兄前來與你道喜了!’這一日天色剛剛漸亮,便有一位同窗的好友找上了門來。

‘哦?不知夢塵何喜之有啊?’沈夢塵將好友讓到了書房,笑吟吟的問道。

‘哈哈哈哈,今日為兄受一位貴人之託,特意前來要與賢弟說一門親事,你說這算不算是大喜呢?’

‘與我做媒?’

‘正是。’

‘這……’友人的話,此時終於讓他又記起了東來縣那位對自己情意深重的瑜兒姑娘。

‘賢弟的臉色似乎有些不大好看,莫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還是你早就已經有了妻室?’

‘家室倒還沒有,只不過在那東來縣,卻有著一位心儀的姑娘。’沈夢塵也並未隱瞞,隨即便把他和瑜兒的事,當著好友講述了一遍。

好友聽過之後,也是皺了皺眉。略作思量,這才又接著對他說道‘按你所說,你當不可辜負了那女子的一番情意。但託我前來說媒的貴人,同樣也是你我都開罪不起的厲害人物!我且將此事講給你聽,至於作何決斷,那就要看你自己了……’

‘但不知是哪位貴人,看上了夢塵這等的草莽出身呢?’

‘是景王。你也知景王殿下無子,膝下卻是有著好幾位郡主。前些時你去到他府上拜訪的時候,恰巧被金玲郡主遇見。隨後又聽人說起你沈夢塵才情出眾,學識過人,當下便心生情愫,這才託我前來說媒。而且那金玲郡主不僅身份高貴,更是貌若天仙。一旦應下了這樁婚事,那你立時就成了皇親國戚,真可謂是一步登天!可你若是婉言相拒,以景王的脾氣,恐怕這日後……’

‘……’

景王是誰,那是當今皇上的胞弟!他要將郡主許配給自己,這等的大喜事按理說怎麼都不應該拒絕。可一旦做了駙馬,那個還在東來縣苦等著自己回去瑜兒又該如何以對?一時間,沈夢塵心緒如潮,實在是難以取捨。

‘賢弟,大丈夫做事何必婆婆媽媽?依我看,那金玲郡主無論是出身或者容貌,又豈是一個普通的民間女子可以相比?你寒窗十載,埋頭苦讀,不外乎也是為了能夠人前顯貴,光耀門楣。如今只需應下這樁婚事,當即不就能夠心願得成了嗎?至於對那位瑜兒姑娘,你若是覺得心中有愧,日後倒不如偷偷的多送一些金銀與她便好……’

‘好!那就還請兄長替我回復景王殿下。就說我本草莽,幸得天家垂憐,這才有了微末的功名。如今又蒙景王殿下厚愛,金玲郡主垂青,我沈夢塵更是受寵若驚!三日之後,我必會登門求親,還望景王殿下應允!’思索了良久,沈夢塵也終於下定了決心。

‘哈哈哈哈,我就知賢弟當不會拒絕此事,日後飛黃騰達之時,可千萬莫要忘了愚兄的好處啊!’

‘兄長此恩,夢塵必定銘記於心。只是那瑜兒之事,還請兄長慎言……’

‘不需說,我自曉得!’說罷,那友人推門而去。只留下了已經沉浸於自己美好未來之中的沈夢塵一人,在書房裡獨自發笑。

郎有情、妾有意、一切都是水到渠成!而且這樁婚事,也被京城裡的人們當作了一段百世不遇的佳緣,於茶樓酒肆廣為相傳。

很快,就到了大婚之日。

迎親、拜堂之後,沈夢塵和那金玲郡主便被雙雙送入了洞房。

月朗星稀,紅燭高燃。此時一身吉服的沈夢塵,望著眼前這處佈置奢華的洞房,和那個端坐在床邊蒙著蓋頭的佳人,心中早以將過往的一切拋到了九霄雲外!

盜陵一:詭夢!

‘郡主,夢塵此刻還如同雲裡霧裡,心中雖有千言萬語,如今卻又不知說些什麼好了……’也許是富貴來的過於突然,真的讓這位出身貧寒的沈夢塵,此時倒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夫君的心情,妾身也能猜出幾分,可你就打算讓我一直這樣蒙著蓋頭與你說話嗎?’那金玲郡主的聲音很軟,也十分的好聽。

‘啊、夢塵欣喜之下,竟然忘了禮數,還請公主莫怪。’說著,沈夢塵走到床邊,輕輕的揭去了金玲郡主的蓋頭,隨即他便呆在了那裡。

早就聽聞這位郡主貌美如花,如今一見,更是令他驚為天人!就見這金玲真個是冰肌玉骨,傾國傾城。尤其是她那雙秋水般的眸子,此時還正在脈脈的凝望著自己,這讓沈夢塵頓時不由得便有些心猿意馬了。

‘你怎麼發呆了?’

‘你、你實在是太美了!咳咳、夜已經很深了,我們不如喝過了交杯酒,就此歇息了吧……’

‘嗯、全憑夫君做主。’

那郡主下了床,與沈夢塵一同端起桌案上的酒杯。可剛要喝下,忽然好像記起了什麼,隨後便將手中酒杯又放了下來。

‘郡主怎麼不喝?可是嫌這酒水辛辣嗎?’沈夢塵疑惑的問道。

‘那倒不是,只是突然覺得心中有些發苦罷了……’

‘哦?但不知這苦,又是從何說起的呢?’

‘香染羅衣、少年心緒、可嘆最苦不過離愁……’

‘這!’

郡主淡淡的話語就好像一個憑空而起的炸雷,頓時將沈夢塵驚得是面色如土,就連手中的酒杯也都掉在了地上。

‘哎、夫君是不是覺得有些耳熟啊?’

‘你、你、怎麼會知道這句話?’

‘一年之前,西樓之上,你親口說給我的,莫非說這麼快就忘記了嗎?’那郡主的聲音帶著些許的沙啞,似乎像是換了個人一樣。那張傾城的容顏,不知何時也變得蒼白了起來,而且雙目之中更是有著絲絲的血跡滲出,看上去讓人不由得是毛骨悚然。

‘你、你……’見到這一幕的沈夢塵,此時已經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塵哥哥、是我呀、我是瑜兒、我走了好遠的路才找到了這裡。只是我現在好冷,你能像以前那樣的抱抱我嗎?’再看此時那金玲公主的身上,早已沒有了方才的華貴衣物,似乎只是裹著一些碎布。而且她的面容也已經開始腐朽,漸漸露出了骨頭,紅白的一片。

‘你、你怎麼會變成這樣?’沈夢塵向後急退了兩步,問了一句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用意的話。

‘還不是拜你所賜?本來想塵歸塵、土歸土,就此散去,可我又太想你,所以就只能來找你了……’

‘你要幹什麼?你不要過來!’

‘塵哥哥,瑜兒只是想讓你抱抱我。怎麼,難道說你真的不喜歡瑜兒了嗎?’說著,就見那個妖異的東西挺僵直的身子,伸出了她那雙滿是血跡的手,朝著沈夢塵抓了過來。

‘不要過來、不要!’

‘啊!’

一聲大叫,沈忘猛然從夢境中驚醒!此時的他渾身上下早已被汗水浸透,眼睛裡流露出來的不僅僅是驚恐,而且似乎還有著一絲的無奈和彷徨。又過了好一會兒,他顫抖著點起了一根菸,猛吸了幾口,然後這才從電腦前的靠椅上站起,踉踉蹌蹌著走進了洗手間……

盜陵一:詭夢!

【以前寫的一箇中篇盜墓小說,七萬字,每日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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