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縣白河獵趣

嵩縣白河獵趣

白河鎮

冬日,到白河鎮出差。晚上,和幾個白河街的老朋友一起圍著火爐飲酒閒聊,說著說著,說到了山上的野生動物和打獵的趣聞軼事,說者說的活靈活現,聽者聽得津津有味,半夜裡做夢,盡是自己化身為白河獵人,在白河鎮的深山密林裡同各類獵物鬥智鬥勇的情景。醒來了,夢裡的場景仍然歷歷在目,不由得悵然若失。於是,提筆記下昨晚聽得的幾個小故事,以與大家共享:

嵩縣白河獵趣

龍池曼


 一

白河龍池曼山腳下,上寺村裡,有一個藥農、獵戶兼嚮導蔡毛,四十來歲年紀,身體粗壯,話語不多。2008年秋天,蔡毛和同村一個朋友上龍池曼採藥,在一個山谷谷口,迎面撞見一頭野豬,野豬見到蔡毛二人後一驚,扭頭跑回了山谷裡面。這個山谷不長,天然生成的“U”字形狀,兩側谷壁壁立陡峭滑不留手,山谷的另一面,則是千丈懸崖,絕對的屬於那種兵家死地。蔡毛二人對於這兒的地形瞭如指掌,於是就在谷口張開了破鑼嗓子大吼大叫,又用隨身攜帶的木棍在山谷崖壁上胡亂敲打,製造噪音。大約十分鐘後,蔡毛二人小心翼翼的沿著谷底搜索前進。一路沒有看到野豬蹤跡,到了山谷另一面出口,也沒有看見野豬。到了懸崖邊,探頭向懸崖下一看,則野豬已經在驚慌之中失足掉下懸崖,摔死了。

蔡毛二人把摔死的野豬抬回村裡,大秤一稱,野豬重172斤,幾家人足足吃了十幾天肉。

蔡毛作為獵戶、藥農,都沒有什麼名氣,作為龍池曼的兼職導遊,卻是全國知名,搜狐網上一搜龍池曼的導遊,一準能夠找到他和他爹老蔡的名字,老有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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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白河鎮文化站站長王小娃,個頭不高,兩眼有神,能說會唱,好玩會吃。

2011年十一長假期間,王小娃和兩個朋友一起,到黃柏樹村的山上摘葫蘆包窩。

葫蘆包,是本地人對一種黑色大黃蜂的俗稱,這種大黃蜂個頭巨大,遍體黑黃,毒性強烈,築巢於樹上,狀似球型,巢內蜂蛹呈白色,有半個小指頭大小,肉質鮮美,營養豐富,是難得的高蛋白美味山珍。

王小娃他們號準的葫蘆包窩掛在一棵碗口粗的樹上,有一個臉盆那麼大。到了樹下,兩個朋友遠遠的躲到一邊,王小娃穿上不知從哪兒借來的消防防護服,頭戴摩托頭盔,揮斧砍樹。樹幹一搖,馬上就有成百上千的葫蘆包振翅撲向王小娃,圍著他兇狠攻擊,只是防護服太厚,怎麼也蟄不到王小娃。王小娃毫不理會葫蘆包的攻擊,只是埋頭大力砍樹。幾分鐘後,樹被砍倒,王小娃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大號編織袋,將葫蘆包窩套了進去,然後摘下葫蘆包窩,紮好袋口,提著編織袋就下了山。葫蘆包群眼見攻擊不成,又守護家園無望,只好四散飛去。

王小娃毫髮無損,跟他來的那兩個朋友卻遭了秧:他們原本躲在一個岩石後面觀戰,王小娃把大樹砍倒下的時候,他們本能的後退了幾步,卻不料踩到了後面一個地雷子的窩,惹惱了這窩地雷子,幾百只地雷子追著他們就蟄開了,緊跑慢跑,倆個人一人頭上被蟄起一個大疙瘩,疼的呲牙咧嘴的,好歹擺脫了地雷子的攻擊,在山下和王小娃回合了。(地雷子,本地人對於另外一種大黃蜂的俗稱,毒性強烈,在地下築巢)

晚上回到家中,從葫蘆包窩裡掏出的蜂蛹足足有四斤半,王小娃他們幾個人油炸了一碗,清炒了一碗,又燴了一鍋蜂蛹湯,打回二斤白酒,美美的吃喝了起來。肉嫩而湯鮮,酒烈而醇香,幾個朋友熏熏然,陶陶然,渾忘了一天上山的勞累和被蟄傷的痛感。(高危作業,切勿模仿)

 三

白河街王二子,2007年的冬日,騎一輛摩托車去下寺村。離下寺二里,見河灘外一片麥地裡兩隻黃羊在抵架,戰鬥十分激烈。兩隻黃羊都是一樣的進攻方式:先是人立而起,再借助下壓之勢,重重的把頭和角砸向對方的頭和角,每一次撞擊,都會發出“咚、咚”的巨大撞擊聲音。王二子停車駐足觀望。兩隻黃羊抵架抵了足有十幾分鍾依然不分勝負,到最後,雙方都已經累的筋疲力盡了,仍然把頭抵在一起,互不退讓。

王二子走過河灘,跳過河水,進入麥地,小心翼翼的貼近兩隻黃羊,生怕嚇跑了它們。兩隻黃羊依然專注於戰鬥,兩隻充血的眼睛只顧得死死盯住對手,根本顧不上看一眼悄悄貼近的王二子。王二子一個箭步上前,兩手各抓住一隻黃羊的一條前腿,把兩隻黃羊提了起來。提起來後,才發現兩隻黃羊其實早已經累的半死,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自己的擔心完全多餘。王二子把兩隻黃羊腿腳一捆,放在摩托車後座上就拉回了家。

到家一看,兩隻黃羊都是成年公黃羊,都有四十多斤,一家人吃了一冬黃羊肉。

 四

白河鎮水利站老劉,1985年前後,舉家住在距離白河街村下游一里多地的水電站裡。

1985年夏天的一天,五歲的大女兒吵著要吃肉。老劉晚上吃過飯,拿起一支手電筒出了門,沿著白河就向下遊轉去了。半夜一點,老劉回到家中,手裡提了一條十四五斤重的娃娃魚,說是一夜逮了五六條娃娃魚,小的放了,把最大的這條帶回來了。老劉把娃娃魚頭下腳上的往一條麻袋裡一裝,尾巴還露在外面多長,老劉把娃娃魚尾巴硬按著塞進了麻袋,再捆緊了麻袋口,放在堂屋的地上。第二天一大早,老劉起床一看,那條娃娃魚把麻袋底咬破了一個大洞,從洞裡跑了。老劉攆出屋門,看見那條娃娃魚正在順路往河灘裡跑,追上抓了回來,當天就殺了這條娃娃魚,十幾斤魚肉一家人吃了兩天。

“那時候,白河裡面的娃娃魚真多呀,一晚上能逮住十幾條,住在白河邊,俺家基本上不用買別的肉吃。孩子們饞了,就吃娃娃魚。娃娃魚的肉真香啊,肉質細,口感又好,比現在啥肉都好吃。

八零年前後,供銷社到白河街收購娃娃魚,八毛錢一斤,一星期就能夠收到上萬斤,身上受傷的還不要。現在,娃娃魚是國家保護動物,不敢逮也逮不住了。”

——老劉說著話,語氣裡滿是懷念和遺憾。

老劉家四五個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小時候吃多了娃娃魚的緣故,女的美麗水靈,男的英俊瀟灑,個個一表人才。

 五

油路溝村老胡,家裡養了一條狗,名叫小黑。

小黑今年四歲,是一條本地土狗,個頭高大,一身毛油黑髮亮,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子機靈勁,在狗界裡,應該是一個標準的美男子。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小黑沒有下嘴唇,不用呲牙,就露出一片下槽牙來。

老胡說,這小黑,不愛看門護院,就愛打獵,從小不用主人訓練引導,就會自己上山打獵,每年都能抓住七八隻獾、四五隻兔子什麼的回來。小黑的下嘴唇,就是在抓一隻獾的時候,那隻無路可逃的獾急了,拼命反抗撕咬,給撕咬掉的。

小黑抓回來的兔子、獾,都被老胡燉吃了。老胡吃肉,小黑吃骨頭。

老胡自己一家人,從不上山打獵,可是總不欠野味吃,都是小黑的功勞。這讓附近的鄰居們十分羨慕,老是拿著小黑做正面教材,訓斥自家的笨狗。

2011年,小黑逮了八隻獾,五隻兔子,一隻狐狸,兩隻野雞。

嵩縣白河獵趣


山裡面素有“一豬二熊三虎”的說法,說是受了強烈刺激被激怒了的野豬暴躁、兇悍,發了瘋一般的攻擊其他動物,而且極其一根筋,不把對手咬死、撕碎或者把自己戰死絕不罷休。對於被激怒了的野豬,就連山林裡面的黑熊和老虎見了都會退避三舍的。

獵手們在打野豬的時候非常的有講究,一般情況下儘量避免單打獨鬥,都是幾個成熟獵手聯手作戰,分工明確,各司其職的將野豬擊斃。

白河鎮大青村的老劉,是遠近聞名的獵手,在聯合打野豬的時候,他都是組織者和指揮者,由他指揮,別的獵手都服氣。

通常,在獵殺野豬前,獵手們會在會獵現場開個會。

所謂的會獵現場,也就是野豬經常出沒的地方,在這些地方查勘一遍,經驗豐富的獵手就會知道野豬什麼時候會從什麼地方過來,往什麼地方去,如果受了驚嚇或是傷害會往哪兒跑。然後圍獵的指揮者就會根據這些判斷和各個獵手的水平、特點安排具體工作了。在打獵術語裡面這叫“布帳”。

“布帳”就是分配工作,工作種類有“前帳”、“後帳”、“左帳”、“右帳”、“坐帳”之分。

“前帳”、“後帳”、“左帳”、“右帳”、“坐帳”,和古代行軍打仗佈陣時的前、後、左、右、中軍差不多,分別置於戰場的幾個不同方位。這些位置要視野開闊利於射擊,還要求隱蔽、安全,不易受到攻擊,獵手就在這些位置埋伏下來,具體任務就是在野豬出現之後,瞄準開槍,將其驅趕到預定的另一個位置去。野豬皮糙肉厚,一槍是打不死的,在“前帳”,受了傷的野豬按照自己的逃跑路徑逃跑,逃到了“左帳”、“右帳”據守的地點了,埋伏在那兒的獵手分別又是一槍,然後野豬再跑,跑到“後帳”埋伏的地方又挨一槍,直到跑到“坐帳”那兒了,“坐帳”的都是些槍法精準、經驗豐富的老手、高手,他們不慌不忙的端槍、瞄準、擊發,一槍斃命!

簡而言之,“前帳”、“後帳”、“左帳”、“右帳”,都是將軍,負責領兵打仗,征戰四野,各主一方;“坐帳”的就是大元帥,負責調兵佈陣,坐鎮指揮,然後關鍵時刻老將出馬,一個回合,勝負立決。

可以說,一場成功的野豬圍獵,不亞於一場準備充分、預判準確、紀律嚴明、分工明確的野戰戰役。戰役的核心和關鍵,就是“布帳”和“坐帳”的人,他就好比是三國演義裡面赤壁之戰時的諸葛孔明,沒有洞悉戰場、熟知對手、指揮若定、未雨綢繆、謀劃精準的本領,是不可能把曹孟德一步步逼進華容道里的;在華容道里,他又不能是充滿惻隱之心、報恩之意的關雲長,他必須狠起心腸一刀斃命,否則,野豬逃走,吃埋怨的就會是自己。

有老劉參與指揮的野豬圍獵,從來沒有失過手。

老劉的自信,也隨著一次次的“戰鬥”勝利一點點的膨脹起來。

1999年的一個秋天,老劉獨自一人揹著獵槍上了大青村黃柏溝的後山。

老劉原準備隨便轉轉,打一兩隻野雞就回家的,孰料在山溝裡面遇見了一隻成年野豬。按說老劉一個人不該出手,但是老劉的自信心有點膨脹過頭了,他自信在這樣近的距離裡能夠一槍將野豬的雙眼打個對穿,從而成就一個傳奇。

老劉舉槍,瞄準,擊發,然後,罕見的失手,子彈打在了野豬的肩胛骨上。

野豬受了輕傷,非但沒有害怕逃走,而是被徹底激怒,野性大發,很快就找上了埋伏在一側的老劉,咆哮著衝向老劉。老劉措手不及,慌亂中扔下了心愛的獵槍,手腳並用的爬上了一棵碗口粗細的黃連樹。

野豬衝到樹下,狠狠撞擊了黃連樹幾下,看看大樹沒有反應,爾後就張開獠牙大口,“咔嚓”、“咔嚓”的咬開了黃連樹。俗話說“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說明黃連籽的味道極苦,黃連樹的汁液也同樣苦澀難嚥,野豬咬了十幾口樹皮,估計是受不了嘴裡的苦澀味道了,這個固執而又狡猾的傢伙,竟然掉頭跑向附近的小溪,低頭喝水漱口,漱完口又回來繼續咬樹。看那個架勢,不把黃連樹咬斷、不把老劉咬死是不會罷休的。

老劉嚇得不輕,多年的經驗又告訴他這時候絕對不能慌亂。仔細觀察後,他看出了野豬的用意和目的。看出門道後,藉著野豬第三次去漱口的機會,他脫下上衣掛在黃連樹的樹枝上,然後三下兩下溜下黃連樹,連滾帶爬的在一個安全而隱秘的地方躲藏了起來。老劉就此逃過一劫。

後來根據老劉的描述說,那頭野豬,總共漱了八次口,終於啃倒了黃連樹,把老劉掛在樹枝上的衣服撕咬了個稀巴爛,然後才氣哼哼的離開了。

從那以後,老劉再沒有單獨一人招惹過野豬。

白河鄉衛生院的老王,酷愛打獵,槍法神準,膽子賊大。

1998年的秋天,老王一人在龍池曼山上打獵的時候,遇見了一頭金錢豹。這頭金錢豹個頭碩大,毛色豔麗,是獵手們狩獵過程中可遇而不可求的極品獵物。

一見之下,老王欣喜若狂。然後,老王舉槍瞄準,一槍中的。

金錢豹受了重傷,順著山坡逃跑。

老王沿著血跡追趕。追到一個絕壁下面,老王看見金錢豹躺在石崖下面一動不動,身下一灘血跡。老王大喜,對著金錢豹試探性的大喊一聲,又用石頭扔了一下,金錢豹沒有任何反應。但老王絲毫不敢放鬆警惕,小心翼翼的挪到金錢豹的旁邊,起腳踢了金錢豹一下,金錢豹還是沒有動彈,看來真是死透了,老王這才放下心來,彎腰去提金錢豹的腿。

就在此時,意外發生了,裝死的金錢豹突然發難,狠狠一掌向老王拍來,老王躲閃不及,被金錢豹一巴掌抓在頭皮上,一下子從頭皮到臉上,被金錢豹抓出了幾條深深的血痕,頭皮都被抓掉一大塊。

老王當時被嚇傻了,全身僵硬,完全失去了任何反應能力。驚嚇之餘,老王心道:“完了,這回死定了!”然後閉眼等死。

出乎老王意料的是,金錢豹畢竟也受了重傷,沒有能力再做困獸之鬥了,在抓了老王一把之後,立即就跑進山林裡面不見了。

老王僥倖撿回一條命,再也不敢繼續追蹤獵殺金錢豹或是在山上逗留了,馬上下山到衛生院接受治療。

老王命是撿回來了,臉上落下了老大一條傷疤,因為這傷疤,又落了個難聽的外號“疤瘌臉”。對於這個外號,老王又羞又愧,但是獵技不如人,失手又受傷的,也沒有辦法。

嵩縣白河獵趣


白河的旋風灣水庫,距離白河鎮約2公里,位於白河鎮上河村下的公路邊,是2005年左右作為旋風灣水電站的一部分形成的人造景觀。

水庫既成,寬約百米,長數里,四圍山色映照,綠意盎然,其間一泓綠水盪漾,直有奪天地造化之鬼斧神工;峽谷布其中,人跡罕至,鳥語花香添其幽,鷹飛猿啼增其趣,果蔬滿山,靈藥星散,魚躍碧潭,鳥鳴深澗,間有才子佳人泛舟于山水、忘情於天地,最為人間之仙境也。如果說白河的風景是伏牛山中的皇冠的話,那麼,旋風灣水庫就是皇冠上的那顆明珠。

仙境有人居,人居而高雅。

節假日,都市人群接踵而至,或游泳,或垂釣,或野炊,或娛樂,吹皺一池春水。

垂釣人群,用的釣竿價格不一,質量各異,釣技水平也高低不同,釣起的,卻一律都是白河鎮的特產小白魚,長約一拃,寬約一指,經滾油一炸,皮焦肉嫩,異香撲鼻,至為人間美味。

上河村的向陽,30多歲,之前的30多年裡面一直以務農、採藥為生,偶爾上山打獵,從未有過捕魚經歷。旋風灣水庫建成之後,才開始學做高雅,到水庫裡面垂釣幾回之後,竟然發現自己在垂釣方面天分極高。2011年夏,僅僅以上河村竹園裡面砍來的綠竹為竿,向陽釣起了5條十幾斤重的金色鯉魚。憑藉這樣的傲人成績,向陽“神釣”之名傳遍白河上下,也羨煞了那些拿著幾百幾千元買來高價位釣竿卻釣不到大魚的釣友們。也因為神釣的傳說,人們才知道旋風灣水庫裡面竟然還有十四五斤重的野生大魚,現在,每天都有人到旋風灣水庫垂釣,都希冀也有運氣能釣起那樣的大魚。

向陽釣起的大魚,用來做熗鍋魚味道最佳,其肉細,嫩,香,滑,筋,清新可口,一食難忘,絕非網箱養大的魚的味道可比的。

附:

劉豔妃:白河憶趣

5月在嵩縣在線公眾號上看到往事風過耳老師寫的《白河獵趣》一文,此文不但文辭優美,而且真實生動。文中第四篇章那個水利站逮娃娃魚的老劉就是我的爸爸,文章裡那個5歲的女兒就是我。那次的娃娃魚咬破麻袋逃跑的事情我記憶猶新。那時候我幾乎天天都能吃的野生的娃娃魚老鱉。夏天的夜晚,要漲水時,在電站的院子裡乘涼,常有老鱉青蛙螃蟹跑到院子裡。記得有一次我和媽媽在值班室午休,一直老鱉竟然爬到床前,被媽媽燉成了一道美味老鱉湯。

嵩縣白河獵趣


我出生在嵩縣比較偏遠的白河鎮一個叫英子園村的小鄉村裡,那時改革開放初期,物質生活還比較匱乏,但我的童年卻是“富有”的。

英子園村是縣城通往白河街的必經之地 ,因此一條寬闊的公路從村子中間穿過,村子依山傍水,寬寬的白河水呈月牙形從家門前淙淙流過,一年四季永不幹涸。村裡有30多戶人家,基本上都是我們一個劉姓家族,爸爸姊妹7個,爸爸排行老大,我又是爸爸的大女兒,因此我是爸爸媽媽的掌上明珠,全家人的寶貝。無論是爸爸媽媽或是叔叔小姑們去哪兒有“好事”都會帶上我,我尤其是喜歡跟著他們去河裡抓魚。

在我3歲多的時候,爸爸因工作需要,帶我們全家到離白河街不遠的草立坪電站工作生活,一到夏天汛期,電站壩子放水的時候,等水放完,壩渠就成了我們的樂園,壩子裡的淤泥裡擠滿了拾海蚌的人,蓄水渠裡滿滿的的都是魚,滿眼望去,魚兒在鵝卵石上又蹦又跳,大人們揹著竹編的揹簍,孩子們提著竹籃或水桶,笑著鬧著,手腳眼睛都不夠用了……那時的魚個頭比現在河裡的魚大的多,一柞以下的都不拾啦,我人小手小,用盡了力氣,魚兒在我手裡還是不溜來不溜去的,常常急的哇哇大叫,我就會調皮的把旁邊大人們看好的大魚嚇跑,叫他們幫忙,或和別的小夥伴一人握魚頭,一人握魚身合力來抓,每次都是在夕陽的餘暉中伴著歡聲笑語滿載而歸。

那時候爸爸沒有午休的習慣,卻有中午逮魚的愛好,幾乎每天中午爸爸都會騎上自行車帶我去逮魚,後面常常跟了一大群拾魚人。夏天晌午的大太陽也不覺得曬,偶爾就帶了姑姑出遠門回來買給我的那頂粉色的涼帽,那時候雖然沒有時“時尚”一詞,但絕對吸引了不少小夥伴們羨慕的目光。

爸爸總是在平時回家的時候就順河看好魚群,往往直奔目的地,把魚糖精往河裡一倒,一會兒功夫,河面上就泛起了白花花的魚群,呆頭呆腦的上下亂竄,無論大人孩子都興奮了,我往往就是最活躍的一個,那時候我就像個男孩子,膽大,不嬌氣,游泳技術好,往往看見有大魚在深水潭裡,一激動就毫不猶豫扎個猛子就衝進水裡了。在水裡閉著氣睜大眼睛,一分鐘的功夫一條大魚就被我舉到頭頂啦。

我也往往能發現娃娃魚的藏身之地,娃娃魚一般在河面上看不到,得下到深水裡,有大石頭做背坎的下面,感覺水滲涼滲涼的一摸,往往就有驚喜 ,不過也有失手的時候,有一次在石頭下一摸,感覺有好幾條亂竄,一激動就倆手同時向水面上撈,結果掏出了蛇窩,揪出來兩條長蟲!嚇的“哇”的一聲向前一甩 ,結果摔到別人別說身上,引起一陣尖叫,因此,我被大家公認為小小抓魚能手。

嵩縣白河獵趣


月圓的時候,晚上逮魚也別有一番趣味,趁著月光,撒上魚藥,就可看到白花花的一片。沒有月光的時候,是我們小夥伴們最高興的事啦!大人們就會就會用乾透的竹竿沾上汽油點上火把,這時最有氣氛,

熊熊的火光下河面上魚光麟麟,看到有白麟的地方一抓一個準,常常是老鱉,螃蟹一揹簍回家再分類。

河裡抓魚是我童年的一大樂事,經常是在河裡一泡就是一天,衣服溼透 ,冷了就在河灘的熱沙上打打骨碌就行就又跳到水裡了,也不會感冒。晚上回家,看到手腳被泡的白漲漲的,也不覺得累,反而覺得腿腳輕鬆。

一晃三十多年過去了,童年的往事還記憶猶新,尤其是電站抓魚的樂事,現在我的爸爸已經退休,閒暇時間,常常帶兩個孫子去逮魚,已把他倆培養成愛捉魚吃魚的娃娃了。

嵩縣白河獵趣

現在的我已是兩個孩子的母親 ,生活在縣城,面對生活的壓力,孩子們星期天要上的各種輔導班,好懷念我童年的那種無憂無慮的鄉村生活,常常夢中回到當年的情景:一條人工小渠蜿蜒穿過水電站院子的中央,小渠的兩邊是勤勞的媽媽種的不知名的各色小花兒,每天晚上我都會坐在渠邊,和著溪水聲,蛙聲,和各種蟲鳴鳥語,伴著撲鼻的花香,吃著爸爸做的裡焦外嫩的幹炸魚,就著鮮美的老鱉湯,聽媽媽給我講關於蛇精魚精蜘蛛精的故事……我的童年,沒有電視,沒有wifi,沒有漢堡,沒有外面的世界,卻滿滿的都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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