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先生的佛學之路——謹以此文緬懷往生的大師!

金庸先生的佛學之路——謹以此文緬懷往生的大師!

謹以此文悼念金庸先生!

說明:本文寫於十年前,那時筆者在湖南師大讀書,本來想寫一本集子,取名《菩提路上的人們》,蒐集整理資料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了金庸先生與佛教的資料,就順便做了加工整理。寫成以下文字,慚愧於道聽途說,擱置至今。忽聞先生往生,有感生死無常迅速,謹以此文,與同修共勉,人生無常,早證菩提!

一、 爛燦的金星

遙遠的太空有一顆星,它的名字叫“金庸”,那是天文界為了永遠記念這一位武俠小說巨匠而特意命名的!喻意巨星永放光茫!

二十世紀後半葉的中國,還拖著幾千年農業文明的長長背影,當電視機走入國人千家萬戶,人們如飢似渴地呼換精神食梁的時候,《射鵰英雄傳》奉獻了一道與眾不同的文化大餐,也許是文人相輕的緣故,當老百姓們津津樂道時,一些專家學者對此頗有微辭,以庸俗文化貶斥之。

金庸只顧埋頭耕耘,不顧收穫,用沉甸甸的人生和無盡的遐思書寫著的觥籌交錯武俠盛誕,以無可辯駁的事實成就了一代文化巨匠的美名。

1994年10月25日,北京大學授予金庸名譽教授,北大中文系前主任、著名中國現代文學史專家嚴家炎教授在授予儀式上發表講話,稱讚金庸武,俠小說創作是“一場靜悄悄的文學革命”。

我們一直認為,真正美麗的作品一定是思維的流淌,溟溟中一定有某種力量的驅使。

對金庸來說,這種力量更多的可能來自佛教 ,躍然紙上的文字般若,刀光劍影、愛恨情仇在他的筆下最後都化成過眼煙雲,功名利祿、嬌妻美妾,孝子賢孫,無限牽掛,都淹沒於滔滔逝水。

不體悟四大皆空,不悲憫眾生,如何能讓刀光劍影寂然而息。江湖角逐俏然而息?只有擁有宗教情結和境界的人才有如此的徹悟。讀金庸的俠,到最後你也許會發現,到最後都是一卷鋪展的佛經嗎?

二、傳奇人生

查家為當地名門望族,有“唐宋以來巨族,江南有數人家”之譽。歷史上查家最鼎盛時期為清康熙年間,以查慎行為首叔侄七人同任翰林,有“一門七進士,叔侄兩翰林”之說。

查慎行是金庸先祖,金庸的爺爺查文清(查滄珊)是查家最後一個進士,是金庸最敬佩的人,也是對他年輕時影響最深的人。查滄珊在江蘇丹陽任知縣時,因為“丹陽教案”鎮壓不力被革職。

徐志摩是他的表兄。已無需多加渲染,他來自於一個文化底蘊深厚的書香世家。金庸的誕生,繼續書寫著這個家族的輝煌和榮耀。也許我們要更多思索經書的結論,這難道是前世共業共緣的招感麼?

一支筆寫武俠,一支筆縱論時局,享譽香江;為商可以富比陶朱,為政可以參國論要。金庸一生的傳奇,可謂多姿多彩之至。在他的文學作品中處處可見金庸中庸平和的風格。

以筆書寫人生,似乎是上天的恩澤,十五歲就開始出版出著作,1939年,15歲的金庸和同學一起編寫了一本指導學生升初中的參考書《給投考初中者》,暢銷內地。這是此類書籍在中國第一次出版,也是金庸出版的第一本書。

1940年上半年,正在讀初中的金庸因為寫諷刺黑板報《阿麗絲漫遊記》被開除,1944年,考入重慶國立政治大學外文系,因對國民黨職業學生不滿投訴被勒令退學,一度進入中央圖書館工作,後轉入蘇州東吳大學(今蘇州大學)學習國際法。抗戰勝利後,回杭州,進《東南日報》做記者。

1948年,在數千人參加的考試中脫穎而出,進入《大公報》,做編輯和收聽英語國際電訊廣播當翻譯。不久《大公報》香港版復刊,金庸南下到香港。 1950年,《大公報》所屬《新晚報》創刊,金庸調任副刊編輯,主持《下午茶座》欄目,也做翻譯、記者工作,與梁羽生(原名陳文統)一個辦公桌,寫過不少文藝小品和影評(筆名姚馥蘭和林歡)。姚馥蘭的意思是英文的Yourfriend你的朋友)。

1955年,開寫《書劍恩仇錄》,從此一發不可收,金庸先生給自己十五部篇小說寫的一副對聯:“飛雪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俠倚碧鴛”還有橫批“越女劍”,每一個字代表他的一部作品,分別為《飛狐外傳》《雪山飛狐》《連城訣》《天龍八部》《射鵰英雄傳》《白馬嘯西風》《鹿鼎記》《笑傲江湖》《書劍恩仇錄》《神鵰俠侶》《俠客行》《倚天屠龍記》《碧血劍》《鴛鴦刀》

1959年,離開長城電影公司,與中學同學沈寶新合資創辦《明報》,任主編兼社長曆35年,期間又創辦《明報月刊》《明報週刊》、新加坡《新明日報》及馬來西亞《新明日報》等。金庸任董事長期間,《明報》成為香港最有影響的報紙之一,有人把它比喻成香港的《泰晤士報》。其對中國時局的預測和分析,是其它報紙不能比擬的。《明報月刊》則是華人世界最文人化的刊物,其對大中華關懷,深受全世界華人好評。

金庸先生的佛學之路——謹以此文緬懷往生的大師!

三、偉人的對話

池男大作與湯因比的對話,在國際的影響想必學者們無不知曉,但池田與我國的金大俠的對話,知之者就不多了,如果說前者涉及人類文化發展問題,這場對話則涉及到到人生終極問題--生從何來,死向何處去?下面先聽聽他們的對話吧!

池田:適才我們談過雅戈佈列夫先生與佛教的話題。金庸先生也信奉佛教,且對佛學甚有造詣,先生皈依佛教,是緣起於什麼事呢?金庸:我之皈依佛教,並非由於接受了那一位佛教高僧或居士的教導,純粹是一種神秘經驗,而且是非常痛苦和艱難的過程。

池田:請往下說。

金庸:一九七六年十月,我的長子傳俠突然在美國紐約哥倫比亞大學自殺喪命。這對我真如晴天霹靂,我傷心得幾乎自己也想跟著自殺。當時有一個強烈的疑問:「為什麼要自殺?為什麼忽然厭棄了生命?」我想到陰世去和傳俠會面,要他向我解釋這個疑問。

池田:是嗎?我可是初次聽到。失去孩子的父母親的心情只有當事者才可理解。我也是這樣。我的恩師戶田先生也有過這樣痛苦的經歷。他還年輕的時候,他的僅有一歲的女兒夭折了,這是發生在他皈依佛教前的事。他曾經感傷地緬懷道:“我抱著變得冰冷的女兒,哭了整個晚上”。過了不久,他的夫人也撒手人寰,這使得他認真地思考有關「死」的問題。

金庸:此後一年中,我閱讀了無數書籍,探究「生與死」的秘奧,詳詳細細的研究了一本英國出版的《死亡問題》。其中有湯恩比博士一篇討論死亡的長文,這篇長文有不少精湛的見解,但不能解答我心中對「人之生死」的大疑問。這個疑問,當然只有到宗教中去求解答。我在高中時期曾從頭至尾精讀基督教的新舊約全書,這時回憶書中要義,反覆思考,肯定基督教的教義不合我的想法,後來我忽然領悟到亡靈不滅的情況,於是去佛教書籍中尋求答案。

池田:戶田先生也曾在失去長女及妻子之後的一個時期信奉過基督教,但是,關於「生命」的問題,卻始終無法令他信服,也無法解答困惑和疑問。您之所以認為基督教不合您的想法,其中一個原因就是不能解答「生死觀」的問題吧!

那次(見三月號)我們說起過的康丁霍夫.卡列盧基先生曾經說過:「在東方,生與死可說是一本書中的一頁。如果翻起這一頁,下一頁就會出現,換言之是重複新生與死的轉換。然而在歐洲,人生好似是一本完整的書,由始而終(沒有新的一頁)。」這也就是說,東方與西方的生死觀有著本質的不同,對於「生死觀」,您曾作過竭力的思考,當然也不會滿足於那種將人生視作“一本完整的書”的生死觀吧!但是,佛典浩繁,不可能一口氣學完,那種苦讀和鑽研殊非易事啊!

金庸:是啊!中國的佛經卷帙浩繁,有數萬卷之多,只讀了幾本簡單的入門書,就覺得其中迷信與虛妄的成份太重,不符合我對真實世界的認識;後來讀到《雜阿含經》、《中阿含經》、《長阿含經》,幾個月之中廢寢忘食、苦苦研讀,潛心思索,突然之間有了會心:“真理是在這裡了。一定是這樣。”不過中文佛經太過艱深,在古文的翻譯中,有時一兩個字有完全歧異的含義,實在無法瞭解。

於是我向倫敦的巴利文學會訂購了全套《原始佛經》的英文譯本。所謂「原始佛經」,是指佛學研究者認為是最早期、最接近釋迦牟尼所說佛法的紀錄,因為是從印度南部、錫蘭一帶傳出去的,所以也稱為「南傳佛經」。大乘佛學者和大乘宗派則貶稱之為「小乘」佛經(此說有誤,筆者按)。

池田:能以漢譯的佛經與英譯的佛經相對照比較,才可以對之進行研究。

金庸:英文佛經容易閱讀得多。南傳佛經內容簡明平實,和真實的人生十分接近,像我這種知識分子容易瞭解、接受,由此而產生了信仰,相信佛陀(「印度語文中原文意義為「覺者」)的的確確是覺悟了人生的真實道理,他將這道理(也即是「佛法」)傳給世人。我經過長期的思索、查考、質疑、繼續研學等等過程之後,終於誠心誠意、全心全意的接受。佛法解決了我心中的大疑問,我內心充分喜悅,歡喜不盡——原來如此。

四、無佛不成章

金庸為文,無僧不成章,屢貶少林眾僧。少林眾僧,重武輕禪,捨本逐末,出家人當斷世間一切名利,又怎會自居武林泰斗,終日好勇鬥狠,多貪俗事,不習精髓,終日沉迷武功,而生武學障,甚是可惱。因果不虛,善惡終有報,全是佛法精神,引經據典《天龍》之中,虛竹於西夏皇城冰窖,以三段《入道四行經》駁得天山童姥理屈詞窮,真是言簡意深,仁慈之心,遠勝雄辯。《倚天》之中,張無忌為救義父與少林三僧苦戰,而謝遜於地窖中唸誦《金剛經》妙法,勸無忌棄了人我之分,毋著世相。負罪之人,宅心如許,何愁舊孽難消?而《笑傲》之中,儀琳為求令狐沖早脫苦海,唸誦《觀世音菩薩普門品》,此乃《法華經》精髓,慈悲之情,更發肺腑。《法華經》雲:“若是善男子,善女人,我滅度後,能竊為一人說《法華經》,乃至一句,當知是人,則如來使,如來所遣,行如來事,何況於大眾中廣為人說?”金老借書喻法,一片丹心,縱信徒千萬,知者又有幾人?“手握靈珠常奮筆,心開天籟不吹簫。”大哉俠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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