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菜被叫做「美人腿」,因爲李世民的一次失誤,原名少有人知

菰菜:我來說說我被小三上位後的血淚史丨唐詩宋詞裡的美食


美食檔案:菰菜,即茭白,又叫“美人腿”。在唐以前,茭白被當作糧食作物栽培,它的種子叫菰米或雕胡,是“六穀”(稌、黍、稷、粱、麥、菰)之一。另有人認為菰菜是地皮菜,一種類似於木耳的菌類。本文采用茭白之說。

挺菰派名錄:《世說新語》、採用《世說新語》的著作、陸游

挺蓴派名錄:《晉書》、採用《晉書》的著作、岑參、元稹、白居易、皮日休、朱敦儒等

挺菰派語錄:店家菰飯香初熟,市擔蓴絲滑欲流。


如果不是特意寫出來,很多人可能都不會意識到“菰”字的存在。

菰,讀作菇,有時候菰就等於菇。比如香菰就是香菇。

在唐詩宋詞裡,菰菜可能是最悲慘的存在了。它原本有很光明的前景,可以成為被大家所熟知的美食。可惜時運不濟,被小三蓴菜上位,成了唐詩宋詞裡沒什麼存在感的美食。

開始講述菰菜被小三上位的血淚史之前,讓我們先回顧一下菰菜的光輝歲月。

在遙遠的晉朝,有個叫張翰明星作家,在洛陽當著官。有年起了秋風,他忽然就想起了家鄉的美食菰菜和鱸魚,就跟人說:“人生在世,貴在活得舒坦呀,幹嘛老是要漂在外地做官呢?”說完這話,他就遞了辭職信,收拾東西回老家去了。

這件事被《世說新語》記錄了下來,成為菰菜和鱸魚走進婚姻殿堂的證據。證婚人就是張翰。

在張翰頒發的這張結婚證書上,菰菜和鱸魚的名字明明白白地寫著:“菰菜羹、鱸魚膾”。

結婚以後,菰菜女士和鱸魚先生一直舉案齊眉、相濡以沫,他們歷經了南北朝、隋朝,進入了唐朝。在這三百年左右的時間裡,“菰鱸之戀”不顯山不露水,一副現世安穩、歲月靜好的樣子。

他們來到了唐朝。在唐朝,一個叫蓴菜的小三出現了。

從表面上看,蓴菜的出現是偶然的、陰差陽錯的,然而,當我們仔細查探。我們將會發現,蓴菜的上位史,完全是一場有組織、有預謀、有計劃的行動。

這種菜被叫做“美人腿”,因為李世民的一次失誤,原名少有人知

首先讓我們看看蓴菜上位背後的推手,這些推手包括李世民、房玄齡、褚遂良、許敬宗、上官儀等等。當時,因為唐太宗李世民非常重視歷史,所以朝廷就專門組織了一幫人準備修一部關於晉朝的歷史書,這就是後來的《晉書》。

為了能夠迅速完成這本書的出版工作,房玄齡還組織起了一個有21個人參加的寫作團隊。

他們把涉及到晉朝的書全搬了過來,管他正史、野史還是小說、筆記之類的,看著能抄的全抄了,這次編書行動只花了兩年時間,可以說是時間緊、任務重、人手雜。

在昏頭昏腦的編輯過程中,不知道哪個傢伙拿出了《世說新語》,矇頭就是一頓狂抄,抄著抄著,菰菜和鱸魚間就多出了一個蓴羹。

這下,原本菰菜和鱸魚的二人世界,一下子變成了菰菜、蓴菜和鱸魚三人世界。至此,小三蓴菜完成了她在“菰鱸之戀”裡的第一次亮相,而且佔住了中間位置,分開了菰菜和鱸魚。

緊接著,蓴菜上位第二步大戲開演。

唐太宗親自為《晉書》中的幾篇文章寫了史論,隨後大唐上下掀起了學習唐太宗史論精神的熱潮,最後的結果是“言晉史者,皆棄其舊本,兢從新撰”。

在唐太宗的倡導下,大夥談晉朝歷史,寫讀史心得之類的,都不看以前那些舊版本了,引用的全是新版本。

得到官方認證後,蓴菜徹底合法地和鱸魚同居了。

這種菜被叫做“美人腿”,因為李世民的一次失誤,原名少有人知

緊接著,第三步。元稹、白居易等一波詩人們組成了“挺蓴派”,開始了全方位的宣傳攻勢。且看:

“蓴菜銀絲嫩,鱸魚雪片肥。”(元稹《酬友封話舊敘懷十二韻》)

“猶有鱸魚蓴菜興,來春或擬往江東。”(白居易《偶吟》)

“雨來蓴菜流船滑,春後鱸魚墜釣肥。”(皮日休《西塞山泊漁家》)

“蓴菜鱸魚留我,住鴛鴦湖側。”(朱敦儒《好事近》)

“蓴菜秋風鱸鱠美,桃花春水鱖魚肥。”(王楙《望江南》)

“已辦扁舟松江去,與鱸魚、蓴菜論交舊。”(葛長庚《賀新郎·且盡杯中酒》)

在唐宋大咖小咖的凌厲攻勢下,正室菰菜節節敗退,只能靠《藝文類聚》《太平御覽》一類的書來證明自己的合法性。可惜這類書來來去去,用的都是《世說新語》那一段,根本就沒有元稹、白居易之類的暢銷書作家受眾面廣。

到了中晚唐,大家都開始普遍接受蓴菜和鱸魚是一對了。至此,小三蓴菜宣告上位成功,只有“蓴鱸之思”,沒有“菰鱸之戀”了。

面對蓴菜的卑鄙行徑,菰菜也奮起反抗過。她找到了自己的江南老鄉,紹興人陸游哭訴自己的遭遇。

陸游一聽,這還了得?一種孃家人的正義感讓他奮筆疾書,成了堅定的“挺菰派”戰士。

陸游一口氣替菰菜寫下了兩首詞,現摘錄句子如下:

“空悵望,膾美菰香,秋風又起。”(陸游《雙頭蓮》)

“菰菜鱸魚都棄了,只換得、青衫塵土。”(陸游《真珠簾》)

陸游不僅寫菰菜和鱸魚在一起,還單獨替菰菜宣傳。

“行歌曳杖到新塘,銀闕瑤臺無此涼。萬里秋風菰菜老,一川明月稻花香。”(陸游《秋日郊居•行歌曳杖到新塘》)

秋風如刀,姑娘老去。雪白的菰菜變黃,脆嫩的口感不在,香甜的滋味也不見了。

當嫩菰菜變成了老菰菜,老菰菜抽出了新穗子,新穗子長成了菰米。鱸魚還沒有回到她的身邊。

“挺菰派”戰士陸游鬢邊也有白髮了。有一天,他對菰菜說:“菰菜妹妹,要不,你試著和蓴菜和平相處看看?”

陸游就寫菰米、菰飯和蓴絲和平相處的景象。

“店家菰飯香初熟,市擔蓴絲滑欲流。自笑勞生成底事,黃塵陌上雪矇頭。”(陸游《雨中泊舟蕭山縣驛》)

“湘湖煙雨長蓴絲。菰米新炊滑上匙。雲散後,月斜時。潮落舟橫醉不知。”(陸游《漁歌子》)

死去元知萬事空,但悲不見菰鱸合。公元1210年,陸游這位偉大的愛國詩人、“挺菰派”戰士,永遠地放下了他手中的筆。

菰菜安靜了下去,不再與蓴菜爭長較短,它甚至退出了“六穀”(稌、黍、稷、粱、麥、菰)組合,從此安安靜靜地居於一隅。

這世上有很多事,終歸是無能為力的。(文:高上興)

預告:6月1日(週五)晚九點,本號水果界清流枇杷的低調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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