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因為錢愛過一個人嗎？
你窮過嗎？
我窮過。
最窮的時候，在捨不得開空調的房間裡，翻遍每一件羊毛大衣和羽絨服的口袋，為找到了遺忘的20塊大洋激動淚流。
你為了錢做過什麼觸及底線的事？
2009年，我發現異地戀的男友跟女同學有曖昧。不確定有沒有上床，但他們的聊天記錄裡有兩句刺心的話。
“你為什麼就捨不得跟她分手？她有我美嗎？”
“沒有。”
我可以忍受他劈腿，但不能接受他說我不夠美。尤其是當我點開女同學的朋友圈，仔仔細細看清楚她的尊容之後，決定討回尊嚴。
分手吧，我跟他說。然後拉上行李箱，背上包，頭也不回，大步流星地跑掉。他當時還在睡夢中，可以說一臉懵逼。
當時正是下班高峰期，可人在這處倒黴吧，就會在別處走運。我剛到馬路邊，一輛出租車就停在我面前，我深吸一口氣，上了車只說了三個字：去機場。
那年我19歲，掐得出水的年紀。可能是因為嫩，也可能是腦子進水太多。
男票瘋狂地打了二十多個奪命追魂CALL，我全都硬氣地當作沒看見。直到手機終於安靜下來，我看見窗外的鹹蛋黃慢慢沉下去，眼淚突然就奪眶而出。
別誤會，我不是為分手難過，而是走得太瀟灑，上了車才發現身上連定機票的錢都沒有，簡直搞不懂自己哪來的勇氣學偶像劇那樣帶著傷痛，奔赴機場。
接下來的半小時，我擦乾眼淚只做一件事：死死盯著出租車的價目表。
等到了機場，我也幾乎身無分文。
就在我打開手機，思考著該找誰借錢買機票時，他的消息跳出來。前面幾句都是問我到底怎麼了，他做錯什麼之類。後幾句大約是想起自己乾的好事可能被發現，一個勁地道歉。到最後，他說知道我身上沒錢，給我轉到了支付寶。
我打開一看，已收款6000，他留言說，買張頭等艙的機票回家吧。免得旁邊都是人，你想哭都要忍著。
過了一會，又打過來3000，叮囑我在機場吃頓飯，順便去一通買買買。
他說：可能你心情好點，就肯接我電話了。
要是放在今天，我只會讓他滾。但當時，我只能讓自己滾——回了他身邊。
是的，在深呼吸兩回合之後，我麻溜地重新打車回到他的房子門口。
哭一哭，鬧一鬧，假裝撒個嬌，聽了他真真假假的解釋，看著他拉黑那個女同學，我就躺在他懷裡打開淘寶，把購物車買了個單。
對於一個有點虛榮的窮姑娘來說，花錢就等於深愛。
何況男票也不算什麼富二代，他只是個自己有一萬，就肯給我打9000的人。
但你們可能猜到了開頭，沒猜中結局。
之後，我又為他的手機哪怕凌晨1點也在通話中，而發過不小的脾氣。
也為他過了兩個小時才回消息，而氣得關機三天。
說過無數次分手，每次都咬牙切齒，冷酷到底。
可他似乎認定了我不捨得離開，我發脾氣放狠話，他就發紅包，叫我親愛的。
我說分手，罵他是賤男。他就去幫我搶粉色的iPhone7。
我的生日、我們的紀念日，聖誕節，他都會發合影，或者從我這偷一張他眼中我最好看的照片，在社交平臺上秀恩愛。
我那時不明白，為什麼這麼喜歡我的人，卻總會惹我難過。
我也不明白，為什麼每一次我都會為各種禮物動心。
只不過連我身邊的閨蜜都在羨慕，這麼好的男票上哪兒找。其實我知道，她們想要的並不是男票，而是花不完的零花錢，買不完的新款化妝品，每年更新換代的新款手機。
如果分手，我就會被打回原形。打500塊錢的零工，捨不得買只甜筒。
最重要的是，沒人再投以豔羨目光。沒人在深夜聽我碎碎地說一天的瑣事，也沒有人能夠在我想要撒嬌時，甜甜地說，愛你乖。
那兩年，我看起來過得挺好的。男友雖然在外地，但他會負擔我所有開銷，別的女生擁有的，他都會拼命滿足。只可惜，他並不愛我。或者說，他不止是愛我。
他總有斷不掉的前任，總有聊得來的女同學，還有不睡覺也要安慰的女網友。
當我用他買的面膜敷臉時，他或許在跟前任“敘舊”，我請姐妹們吃甜品時，他可能在女網友正“甜蜜”著。
有許多個瞬間，我都會不自覺地開始腦補，覺得自己像是他豢養的寵物。既然是依附著他生存，又哪能有資格干涉主人的私事。
我以為就算他不能，他的錢也能給我安全感。事實上，被“包養”那兩年掏空了我所有的信賴和愛。
最後一次分手那天，我提前拉黑他所有的賬號，只打了一通電話。
我赤腳站在陽臺上，電話接通那刻，天空傳來一陣滾雷聲。我說分手吧，錢我慢慢還你。
他大約感覺到這次不同，笑了一聲說，那就等你還完再說。
我不說話，他沉默良久，才說對不起。
不不，該抱歉的是我。很早很早之前，我就應該轉身離開。而不是沉浸在那些所謂的“寵”，所謂的“好”裡，不應該一邊花著你的錢，一邊騙自己說，我們相愛。
一開始是你不夠愛我，後來，我也不愛你了。
當我從機場回頭那一刻，我離不開的就不再是你，只是你給予我的那些被人豔羨的光澤。
悲哀的不是分開，而是失去你的同時，也弄丟了我自己。
我不想再依賴你給的“關懷”，原來當愛不再，所有附屬品都是障眼法。
很多年後，我去過很多地方，看過很多分離，經歷了幾場愛情，才明白，愛只能是愛，與其他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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