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步與天才》
圖:小M
文:紅胖胖
日新月異的時代，很多東西容易過時。
但不包括畫家陳丹青。
2014年，陳丹青受邀赴新加坡，演講的題目是《母語與母國》。
題目不是重點。
一位朋友 ，他的孩子是學畫畫的，我問他看過陳丹青的《紐約瑣記》沒有。
他說沒有，不知道。
他做設計，他學的也是美術。
我想說的是，即使是學藝術的，都對藝術的事不大關心。
就像一個大學生說，是的，我們只關心八卦和明星。
我贊同丹青先生的話:
“我不在乎現代詩、古典詩，我只在乎你寫得好不好。說什麼都可以，只要你說的有趣，好聽。讓我有興趣。”
這也是我喜歡陳丹青先生的理由。
我喜歡聽丹青先生說話。
小清說我不接觸人群，是擔心我退化。
真心為你著想的人才為你擔心。
我當然接觸人群，只是比一般人要少一些，
因為我像新疆阿勒泰的李娟一樣嘛，身處僻地，人煙稀薄。
而且，每一次接觸人，會受到各種刺激。
是刺得你一抖的那種刺激。
丹青先生說，中國人了不起，可以忍受各種折磨與磨難。
我看見歧視遍地;
年齡歧視、工作歧視、城鄉歧視，
連親戚朋友之間都互相嫌貧愛富，歧視。
你落後於他，你們已經不是朋友關係了。
優勝劣汰，
弱肉強食，
叢林法則，正常的生態鏈 ！
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蝦吃泥巴碴！
很好啊！也正常！
終有一天，你拍出的球會落到你自己的頭上。
但我卻靜靜露出了笑容，因為我知道我自己的底線，我的價值觀一一
有情有義的人生才有意義。
不在乎那些與你無關的生活！
人生刪繁就簡，可以獲得更多更純粹的快樂。
講演完畢，新加坡觀眾提問:
“對於新加坡提倡雙語教育，結果兩方面都搞不好，您怎麼看？”
丹青先生說，這就是統治術，愚民教育。讓你知道一點，又使你知道得不是很深。而有一天，民開始自愚！
喜歡丹青先生所有的訪談，講演。
因為非常清楚一一他是這個時代的天才！
只是，他與我們同代，所以我們不承認他。
就像梵高活著時一幅畫都賣不出去，沒人當他是天才。
但他的母親等到了人們讚譽她的兒子是天才的那一天——
所有的畫作賣成天價！
天才就是無可比擬，在哪一個時代他都是天才！
觀眾提問說，中國內地有個教授罵香港人是狗。還罵過記者。
這當然是以偏概全，為什麼會罵？罵之前之後都有上下文的。
就是問丹青先生對罵人的話怎麼看？
”我覺得每個人說出他自己。他的嘴臉會說出來。由他去說說去。”
簡練，乾脆，要言不煩。
丹青先生是個畫家、藝術家，演講後人群喜歡提各種與演講無關，無關文化藝術的問題。
丹青先生都可以接住，並妙語精彩！
問:您對網絡的看法？
丹青先生回答:網絡有時像天堂，有時又像廁所！誰都可以上去吐一口！我不怎麼上網，所以我說網絡一定是不中肯的。
丹青先生總是隨口就說出妙語，一下切中要害，但同時，謙虛地說話，講分寸！
又有問他對文化的看法？
丹青先生馬上說，對大部分問題要反求諸己。我只對自己有要求！我不太會對別人提要求，你們要怎麼樣怎麼樣，我不是領導。
問:那您在追求什麼？
丹青先生說，我沒有追求什麼，我要把每行字寫好！有可能的話，換一個詞，試試看;非常具體，而不是大而化之。
那些提問的年輕人總像幹部一樣地說話，像主持人提問嘉賓:
您對政府怎麼看？您對當前的文化怎麼看？
就像丹青先生說的:
“現在的年輕人為什麼要這樣說話？你是領導嗎？先不要代表整個人群說話，只問問你自己:你能做些什麼？先謀生，能養活自己再說。”
丹青先生說，我不是官員，我無法回答你的問題。
問:您開了微博嗎？
提問題的大多數是中國內地去新加坡的人。
“大家都在做的事情，我躲開一點。”丹青先生說。
總算有一個年輕人問:
您對現代詩怎麼看？
這個年輕人到底提了一個關於文學的問題。
“我對現代詩，古典詩不感興趣，我感興趣的是遇到好詩！這樣的機會很少。”
“我為什麼會看《來自星星的你》？”
丹青先生笑答:
“因為我也很幼稚嘛！凡是流行的，只要好看，我就喜歡！我非常想回到孩子的狀態。”
對於新加坡藝術院系增 多，也提倡藝術，但新加坡藝術不怎麼樣的問題;
丹青先生答:
“就像木心說的，關鍵的關鍵，是在期待天才！如果你是天才，你就能讓新加坡光榮！”
新加坡演講會場，紅色鮮豔的座椅一片，
白髮蒼蒼、帶眼鏡者眾，而且大多面無表情，笑容少，他們是新加坡華人;
年輕人也有不少，還有些座椅沒坐滿;
大明星周潤發說，
“我在香港，坐地鐵不管坐到哪個方向，都沒有人看我！他們行色匆匆，或低頭玩手機。”
《退步與天才》，是這次演講視頻的一個小節的題目。
新加坡邀請方對陳丹青先生的評價是:
“孤傲、嚴肅、入世、浪漫、典雅、熱血、幽默，重感情。”
而丹青先生說的，
“說的普通話，寫的是簡體字，簡直是共和國版本”的 新加坡年輕人，他們也一直記得魯迅先生的提醒:
“願青年們做事的做事，能發聲的發聲，有一分熱，發一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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