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鹿事件十年鮮有人再提,日本砒霜奶粉廠商45年後還在賠償受害者


三鹿事件十年鮮有人再提,日本砒霜奶粉廠商45年後還在賠償受害者


除非有人特地下毒,誰能想象嬰兒奶粉里居然還會含有砒霜?

在上個世紀50年代,日本就發生一起震驚世界的“毒奶粉”事件。

當時日本知名的乳業巨頭森永,就是在加工嬰兒奶粉的過程裡摻入了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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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年前席捲我國的三聚氰胺事件,導致4名嬰兒死亡已經夠令人悲痛了。

而這次日本毒奶粉事件直接導致130名嬰兒死亡,造成了13426名嬰兒中毒。

與三鹿很快就被定罪不同,森永企業事發後卻在不斷推卸責任。

就算給這些“砒霜娃娃”帶來了諸多後遺症,它也還是一度被判為無罪。

直到艱難抗爭14年後,受害家長們才終於等來了遲到的正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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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5年,一位代號為k的日本記者仍沉浸在初為人父的喜悅中。

工作之餘,他會推掉了不必要的瑣事,專心陪在八個月大的女兒身邊。

由於妻子的乳汁不足,他就買了當時日本最好的森永奶粉給孩子喝。

可不幸的是,女兒在他的細心呵護下還是生病了。

她開始反覆出現吐奶、腹瀉、嘔吐等類似感冒的症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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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他和妻子只是簡單地認為連續酷暑的天氣導致。

於是,他們帶著孩子前往門診,開了相應的藥物。

吃完藥後,女兒的症狀似乎也不見得好轉。

她仍時常徹夜哭泣,哭聲令他和妻子心如刀割。

在這期間,他們從未懷疑過奶粉有問題,依然按時給孩子喂著奶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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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一天,他給女兒停喂森永奶粉後,卻發現女兒很快就恢復了精神。

這才使他開始起疑心,並前往家不遠處的醫院向醫生諮詢。

一來到兒科門口,他就遇到了許多抱著嬰兒來看病的家長們。

他們一邊使勁哄著懷裡哭鬧的孩子,一邊焦慮地排著隊等待。

詢問後才發現,這些孩子都突然出現了跟女兒類似的症狀。

只不過,有些病情嚴重的還會全身發黑,看起來像中毒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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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獨有偶,他在與家長們的閒聊中發現:

這些患病的嬰兒無不外乎都是非母乳餵養的嬰兒,而餵養的都是森永奶粉。

震驚之餘,身為記者的他開始深入走訪調查,卻得到了令父母難以接受的結果。

導致這些嬰兒得病的罪魁禍首,正是他們最為信任的,市場熱銷的森永奶粉。

又有哪位父母能想到自己擠破頭,買回的奶粉裡竟混入劇毒物質: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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針對這起事件,一篇題為《人工餵養嬰兒奇病,岡山三人死亡》於1955年8月24日登上日本各大媒體頭條,引起了社會一片譁然。

原來在那個年代,日本還沒有用來冷藏保鮮的罐車。

奶粉通常是以新鮮牛奶或羊奶為原料製作而成的。

當牧場採集到的牛奶在前往加工廠時,往往會發生凝固。

這會使牛奶變得難溶於水,導致其無法制成奶粉。

因此,森永會在運輸加工時使用磷酸鈉作為乳質穩定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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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能防止凝固、提高溶解度的磷酸鈉一般分為食用和工業用兩種。

為了節省成本,森永在德島的加工廠選用的是價格便宜的工業品種。

工業上用的磷酸鈉主要來自於提煉鋁礦石後的工業廢棄物。

若是提煉的質量不夠時,通過脫色和再結晶等加工後就會產生含砷化合物。

其中就包括了三氧化二砷,即我們電視上常拿來毒死人的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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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臨床上,砒霜中毒又分為急性砒霜中毒和慢性砒霜中毒。

這當中,急性砒霜中毒會在口服後10分鐘至1.5小時就出現中毒症狀。

而慢性砒霜中毒起初只是會使黏膜受刺激,引起鼻咽部乾燥、鼻炎等不易察覺的症狀。

這也是為什麼“砒霜娃娃”看起來像感冒中暑一樣。

但伴隨著毒性的發作,它會引起結膜炎、齒齦炎、口腔炎和結腸炎等。

同時,還可能會發生中毒性肝炎,骨髓造血,四肢麻木、感覺減退等周圍神經損害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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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些摻雜了有毒物質的磷酸鈉最後賣給了森永德島的加工廠。

未經過任何檢測,工作人員就將其投入到森永奶粉的加工中。

之後,父母將這些毒奶粉買回家,致使自己的孩子砒霜中毒。

更可怕的是,在事件未公開時,就已有22名喝了毒奶粉的嬰兒夭折身亡。

事發後的一年內受害致死的嬰兒就達到了130名,累積受害人數高達12344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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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面對一大堆受害的嬰兒,森永一開始卻並不打算認錯。

他們對外聲稱,奶粉裡有砒霜全是原材料供應商日本輕金屬公司的錯。

原材料製造商則在一旁喊冤,稱自己對森永的做法並不知情。

隔行如隔山,誰又知道工業上用的磷酸鈉會被用於食品工業。

正當他們互相扯皮條、推卸責任時,森永很快就被另一件事情打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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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清洗蒸汽列車鍋爐,日本國鐵管理局也訂購了同一公司生產的磷酸鈉用作洗滌劑。

只是與森永不同的是,清洗前工作人員先對磷酸鈉進行了化學檢查。

結果發現裡面含有大量的砷,便立刻向該公司提出退貨。

可見,森永確實疏忽檢查,沒有將質量不合格的原料拒之門外。

很自然地,人們也就不會放棄追究森永將人命視為兒戲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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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趕快息事寧人,森永想直接通過慰問金來與受害家長做個了斷。

它同意給住院嬰兒家庭慰問費1萬日元(約600元人民幣)*,其他患者家庭3千日元(約180元人民幣),並收回涉事的奶粉。

然而,正是這種草草了事的態度,引起受害家長們更大的不滿。

比起慰問金,家長們更在乎的是,史無前例的砒霜奶粉中毒事件究竟會不會給孩子留下後遺症?

很快,全國的受害嬰兒家長就團結起來,自發組成了“森永奶粉被害者同盟全國協會”(下文簡稱“全協”)。

一名叫岡崎哲夫的父親被選為全協負責人,代表家屬與森永交涉談判。

同時,全協也開始組織對森永嬰兒乳製品進行抵制。

*注:按上個世紀50年代日本物價水平摺合成人民幣,1萬3000日元左右(約780RMB),為現在的大約十五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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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森永與受害家長鬧得不可開交,日本政府只好主動做起了調解人。

因此還成立了“五人專項委員會”,專門研究受害者的診斷標準和賠償方案。

沒過不久,委員會就出臺了一個賠償意見書:森永將賠償每位死亡嬰兒家屬撫慰金25萬日元(約15000元人民幣)、住院嬰兒1萬日元(約600元人民幣))。

只是簡單對嬰兒進行檢查後,它就聲明此次中毒事件完全不會對嬰兒造成後遺症。

其實仔細看過意見書就會發現,它明顯是在偏袒和維護森永。

據說,這一委員會也是森永在背後默默扶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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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後,受害者家屬起訴森永公司負責人的刑事訴訟案中,也因此被宣判無罪。

不會造成後遺症的結論,也成了森永拒絕接待受害者家屬的依據。

正因如此,大量“砒霜娃娃”出現的各種病症反應,也被強行視為是其他原因導致的。

要知道,這些無辜受害的嬰兒中出現腦癱、智力發展障礙、癲癇、腦波異常、精神異常等症狀。

嚴重者甚至出現了手腳不能動彈、只能彎腰舔食盤中食物等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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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有的孩子能正常上學,也仍要時不時承受砒霜帶來的折磨。

更為心寒的是,這些“砒霜娃娃”的維權活動卻漸漸失去媒體與社會的關注。

許多受害家長也因維權無望而選擇放棄,促使全協於1956年底被迫解散。

只有以岡崎哲夫為首的少數人仍不甘心,又成立了一個“岡山縣森永奶粉中毒兒童守護會”,繼續為受害兒童奔走。

誰也沒想到的是,這將是一場長達10餘年的艱難歷程。

最艱難的時候是守護會只剩4名成員,全都流落街頭,最後不得不到尋求警察的救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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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所周知,日本曾經用30年時間實現了戰後經濟騰飛的“奇蹟”。

然而鮮少人知的是,這背後也伴隨著日本社會經歷的激烈衝突。

而作為該衝突的副產品,便是各種違反道德的犯罪和極端行為。

光是在50年代末60年代初,日本陸續發生了多起食品安全事故。

無辜遭受疾病困擾的,還遠不止受毒奶粉影響的兒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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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水俁病事件

1956年,在日本水俁市發生聞名世界的“水俁病”(水銀中毒)事件,導致周圍市縣相繼出現畸形兒以及各種怪病。

1960年,日本發生了假牛肉罐頭事件。

1961年,薩利德邁安眠藥事件,不少孕婦在服用該安眠藥後生下畸形兒。

這些層出不窮的公害事件,使無辜的百姓深受其害,卻求助無門。

直到1966年,“砒霜娃娃”的維權之路才迎來了新的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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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岡崎哲夫等人的努力下,岡山大學醫學部聯合當地醫院,對35名“森永毒奶”受害兒童再次進行了身體檢查。

結果發現,受害兒童所出現的異常均可能與砒霜毒奶粉有關。這引起了大阪大學丸山教授的高度重視,並立即開展研究。

1969年10月19日,日本《朝日新聞》大阪大學丸山教授研究室全文刊登了對“森永毒奶粉”受害兒童後遺症的追蹤調查報告。

報告中證實了受害嬰兒的各種病症確實是由砷中毒所遺留的後遺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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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離1955年的“森永毒奶粉事件”,已過去了整整14年的時間了。

這份遲來的報告立即在社會上引起軒然大波。

一時之間,全國各地的媒體爭先恐後對森永受害兒童的現狀進行報道。

一度沉寂的日本各界人士才奮起發聲,大力譴責森永所種下的惡果。

民眾志願為受害兒童維權,日本各地還相繼成立了全國森永奶粉中毒對策會議聯絡協議會和森永毒牛奶受害者聲援會等全國性互動組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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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區幾個人的日本守護會成員也一下子猛增到800多人。

趁著時機成熟,中毒兒童守護會再次發動了抵制森永的活動。

日本各界人士爭相響應,形成日本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一次抵制運動。

與此同時,日本各地的受害者也紛紛向當地的地方裁判所起訴,將森永公司重新告上法庭。

伴隨著案件不斷增多,森永的銷售業績直線下滑,公司瀕臨倒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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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不願看到像森永這樣的龍頭企業就此倒下,政府也開始積極介入。

最終,經守護會、政府和森永多次協商後決定,由森永出資成立受害者恆久救助組織“光協會”。

此後,受害者的賠償要求,都通過“光協會”和企業談判來獲得。

這才讓各地受害者相繼撤下對森永的個人訴訟。

等了這麼長時間,受害兒童和家長才終於等到了遲來的正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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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3年11月,終審法庭判決森永有罪,森永德島工廠兩名員工被判刑三年。

同年12月,森永簽署了賠償協議書,並充諾負起對受害者進行終身救助的責任。

之後森永公司每一年都要支付超過十億日元以上的鉅額資金,用於對受害者的健康賠償和生活照料。

時至今日,森永的賠付已超過了400多億日元(約24億人民幣)*了。只是這並不代表歷史不會重演,總會利慾薰心的人會對生命置若罔聞。

因此,像岡崎哲夫這樣的民間力量不斷推動日本對消費者權益的保護。

*注:按上個世紀70年代日本物價水平摺合成人民幣,從1955年到1973年,短短不到20年時間,日本人的月平均收入便從2萬2000日元(約1350塊RMB)直接漲到了14萬5000日元(約8700RM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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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一年,也正值三聚氰胺事件過去10週年的時間。

也許大多數人早已忘記,也很難得知當初僅獲數千元賠償的受害兒童如今怎樣了。

畢竟曾經全國最大的奶粉企業製造基地早已倒塌,不復存在了。

現在看來,森永又或者是三鹿,都算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但對尚存記憶的無辜百姓而言,這將是永遠無法彌補的傷口。

Morinaga Milk arsenic poisoning incident,,Wikipedia. on 17 June 2018, at 20:27 (UTC).

VI. Establishment of the Hikari foundation". ". archive.unu.edu. Re. Retrieved 17 May 2017.

50年前日本的毒奶粉.《文匯報》2012年07月23日第09版,作者:周昂

日本毒奶粉事件綿延50年(組圖) 來源:國際先驅導報

書籍:《看鄰人火燒》 之日本十案之八·森永毒奶粉案 四川人民出版社 薩蘇 著

趙曉娟:《三聚氰胺10年:奶業洗牌和艱難的信心重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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