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北京,就像和一個很愛但不合適的女孩分了手

“我2014年來的這裡,打算今年和北京正式分手。”

每次看著早高峰等四趟才能擠上去的13號線、一週一次的霧霾天、以及橫衝直撞在市區也敢開80邁的司機時,心裡那顆“逃離北京”種子就開始不安地躁動。

離開北京,就像和一個很愛但不合適的女孩分了手

而聽到耳機中那一次次被提及的理想中浪漫而粗獷的北京、以及這裡遇到過的千奇百怪的人時,那些小小的躁動,不禁也平息了一些。

南方姑娘,你是否愛上了北方?

南方姑娘,你說今年你就要回到你的家鄉。

2016年開啟“逃離北上廣” 後的第二年,我也和下面這些人一樣,回家。

在離家太遠的地方

流浪太久後我只想回家

Neo,27歲,公務員,現居寧波

Neo是一個身高1米85卻擁有39碼小腳的男孩,老家是沿海地區的一個小城。一向成績優秀的他,考到了離家遙遠的東北某高校。

而高考完的我們似乎不會意識到,大學所在的城市對之後的就業有多麼重要,只是想一心掙脫父母的懷抱,去遠方,越遠越好。

他在畢業之後順理成章地進入當地一家公司就職,前三年需要外派,有三個目的地可供選擇:美國,迪拜和菲律賓。

Neo心裡很清楚,去美國的機會都是留給單位裡那些有背景有人脈的同事的,而他這個從南方孤身一人來奮鬥的人自然是既沒有背景也沒有人脈。

但所幸他在大學裡仍然保持著優秀的成績,這個條件讓他能夠選擇當時看上去相對較好的迪拜。

離開北京,就像和一個很愛但不合適的女孩分了手

“畢竟是中東最富的地方,也差不到哪裡去吧。”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語言這道鴻溝一直橫在他與迪拜當地主流生活圈之間。

他不會說阿拉伯語,英語也講不利索,再加上中國同胞不多,他漸漸感覺自己越來越像一座孤島,外派的工資再多,也無法填滿內心深處的凹陷。

在沒有朋友沒有家人的陌生國度,他的事業心也漸漸冷卻了,而唯一令其重燃的方法,就是回國。

一年之後,Neo辭職來到北京,在被繁華包裹的這個“不太北方的北方”,他以為,北京至少比他大學所在的城市機會要多得多,至少比迪拜要熱鬧得多,至少要比自己的家鄉要有趣得多。

人人都想來北京,而北京並不像歌謠之中所唱的那樣,歡迎每個人。

那時Neo和3個同是北漂一族的人一起租在一個不到30平方米的小公寓裡,兩張沙發兩張床,四個人每天換著睡。然而在公司裡,他的上升空間就如同他租的房子一般擁擠不堪,升職之路上橫亙著背景更雄厚的、資歷更老道的、還有專業水平更出色的人。

他累了,不想和人爭搶了,自大學離家以後在外漂泊這麼多年,他發現自己最眷戀的,還是家人。

他決定回家考公務員。

有人問他,為什麼不選擇離家更近一點的大城市上海。

“在離家太遠的地方流浪太久後,我只想回家。”

誰不想待在北京?

我們只是被迫逃離罷了

Cara,35歲,待業,現居天津

Cara在美國一個以自由民主為標誌的州度過了六年讀書時光,並且成功申請到了OPT,為一家行業內頂尖公司工作了一年後再回國。

她懷揣著事業上的滿腔熱血,早早地做了規劃,首要原則就是要在北京立足。

她一邊物色北京各大公司適合她的職位,一邊以十年為標尺,規劃她的職業生涯。

對她這樣一個有實力又踏實努力的人來說,如果人生真的只需要考慮自己的話,她的人生的確會沿著她規劃的路線那樣平穩地走著。

然而生活一次又一次告訴我們,人生不只有你自己參與。

家人、愛人、孩子,很多時候他們是黑暗之中的一束光,在困難之時給予我們慰藉;然而有些時候,他們也會成為絆腳石,甚至是壓垮我們的最後一根稻草。

回國時Cara27歲,家裡人催她結婚。她有男朋友,但只是希望找到工作之後再結婚。她夢想中的場景是:兩個人一起先打拼幾年,在兩家人的支持之下,最終在北京安頓下來。但現在結婚的話,兩個北漂人,無房無車無戶口,不管從哪方面來看,北京都不是適合定居的地方。

禁不住兩家人的威逼利誘,她結婚了,放棄了北京,去了她的老家,一座二線城市。這是她的第一次妥協。

然而她沒有想到第二次妥協會來得這麼快,她之前夢想中的人生,彷彿多米諾骨牌一樣,坍塌了。

離開北京,就像和一個很愛但不合適的女孩分了手

她開始新工作的第三個月,她發現自己懷孕了。

雖然在美國民主黨派州度過了六年,聽了電視上無數總統候選人關於pro-life和pro-choice的辯論,但她還是覺得自己應該生下這個孩子。

她選擇成為一位母親的同時,就是放棄了職業上更高的追求;這個世界總是要求女人要家庭事業兩相顧,而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多少?

其實大部分人都囿於社會與長輩制定的框架之下,被迫選擇了家庭。

媒體樂意吹捧反其道而行的人,不買房,很酷;

四十歲不結婚,很酷;

不生孩子,酷到極點。

然而沉默的大多數並不能跨越幾千年來中國社會制定的條條框框,忍受不了周圍閒雜人等的流言蜚語,他們這輩子還是得照著社會給的劇本、父母期待的樣子活下去。

Cara生完孩子已經一年多了,因身體不適還是沒有回去工作,這對她來說不異於一種折磨。雖然不能去北京了,但她還是想在這個二線城市盡力地,去守護自己之前的職業夢。

“誰不想待在北京?很多時候我們只是被迫逃離罷了。”

那裡的人生一眼看到頭

而在北京人生還有無限可能

Jessica,31歲,金融諮詢,現居北京

Jessica畢業之後留在了北京,在眾人豔羨之下加入了四大中目前在國內做得最好的一家。

然而公司光環之下籠罩著的是無休止的加班和巨大的工作壓力,雖然薪資待遇聽上去很不錯,但和在北京“財務自由”那個可怕的數字相比,差距還是太懸殊了。

那時又剛好是媒體剛開始鼓吹“逃離北上廣”的時候,像是火箭上空之前的最後一把燃料推動了她做出這個決定:她就試著向公司申請了調動工作,到青島辦公室去。

離開北京,就像和一個很愛但不合適的女孩分了手

那是她當時的男朋友、現在的丈夫的老家,有親人的支持與陪伴,並且同公司之間工作調動並不會影響收入,而那裡的生活成本比北京小太多,相當於是賺了。

一切看上去都是那麼順理成章,她就去了。

那個時候,留在北京,堪稱遊戲當中的“Hard”模式;而一旦回家工作,人生自動就調成了“Easy”模式。

在工資上漲幅度遠追不上房價和物價的北京度過一年後,誰不想回到一個海濱城市,天天吹著海風準點下班提前過上退休生活呢?

回家工作、升職、結婚、生孩子,人生一步步順利地走下來,她發現自己似乎進入了一種“舒適”的陷阱。沒有房貸車貸的壓力,孩子也有長輩幫忙照顧,工作上也順利地升到了較高的職位,自己似乎也已經安於現狀,這輩子可能就要這樣過下去了。

離開北京,就像和一個很愛但不合適的女孩分了手

這時北京辦公室伸來了橄欖枝,是另一個部門的崗位,熟悉起來有一定難度。並且她如今不是單身一人,她要綜合考量整個家庭的未來規劃,並且要和家人商議,討論出最適合他們的方案。

義無反顧地,她又從Easy回到了Hard。

選擇北京,就是重新選擇了高不可攀的房價、更大工作強度、車牌搖號、交通堵塞、惡劣環境等更多不可控因素,就是拋棄了原本穩定的工作、老人的照顧和舒適的環境,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那裡的人生可以一眼看到頭,而在北京,人生還有無限可能。”

寫在最後

每天早上八點半,擠上地鐵13號線的時候,我都會思考那些匆匆忙忙與我擦肩而過的人,他們是不是每天早上“走進”這擁擠、混亂的車廂,一個多小時後“走進”辦公樓,再在夜幕降臨之時帶著一身疲憊“走進”家門。

我們每日流動在這座偌大的北京城之中,而最終要守護的,可能只是一份普通的工作、一個平凡的家庭和一場無法回頭的人生。

離開北京,就像和一個很愛但不合適的女孩分了手

但在這平淡無奇之中,也有波瀾壯闊,也有天涯海角。這四個逃離故事是小人物在大城市的掙扎與鬥爭,有妥協有堅持也有安之若素,逃離與否,都彰顯了他們自己的個性。

而這一次你逃不逃,由你選擇。

但不管在哪裡,你都要活成精彩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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