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中血案——扶餘市「5·29」殺人案偵破始末

5月29日這天中午,對扶余市某村村民李某、吳某來說,是他倆人生中的一個轉折點。

血案突發 案犯逃亡

這一天,村委會為美化村內環境,開始在道路兩旁種植花草,負責此事的李某帶著工人已經開工好幾天了,工程進展順利。

然而,種到吳某家附近時,因為種得距吳某家院牆太近,李某與吳某發生了口角。兩人破口大罵,雙方都十分氣憤,吵得不可開交。

後在眾人的勸說下,吳某回去了。吳某的母親回來後,再次和李某發生爭吵,兩人對罵,不堪入耳。吳某看到李某和其母親對罵,從屋裡跑出來,還沒等他開口,吳某的母親便忍不住對兒子抱怨說:“要是你有點能耐,你媽也不能被欺負!”32歲的吳某聽母親這樣說,原本就十分生氣的他火從心起,鑽進屋內拿出一把尖刀衝出來,抬手扎向李某。毫無防備的李某被刺傷後,趔趄著想跑。但已經殺紅了眼的吳某追上前去,連續揮刀猛刺,在圍觀人群的驚叫聲中,李某倒在了血泊中。

吳某轉身扔下尖刀回到院內。母親看到兒子滿身是血,衝上來查看兒子是否受傷。吳某推開母親,隨手擦了擦手上的鮮血,進入屋內,拿出平時積攢的3000餘元現金和一部手機,走出大門,向茫茫田野林帶奔去……

發動警力 織密羅網

當天13時許,扶余市公安局刑偵大隊接到報警後,第一時間趕到現場。經急救醫生確認,倒在血泊中的李某已經死亡。眾目睽睽之下殺人的吳某離開家後不知所蹤,吳某母親大哭大鬧拒不配合警方問詢。刑偵大隊三中隊中隊長於振宇立即將該案情況彙報給刑偵大隊大隊長陳鐵軍,陳鐵軍又向局長蔡雲飛、政委劉然彙報。因局長蔡雲飛正忙於其他要案,責成局黨委副書記、政委劉然全權負責此案。

案情就是命令。14時許,劉然就帶領偵查員在離現場不遠的一間農舍中召開第一次案情研判會,決定發動周邊警力,迅速形成包圍圈,抓捕吳某。

不到兩個小時,由周邊8個派出所和5個交警中隊全體幹警參戰的包圍圈迅速形成。包圍圈東起扶余城區、西至弓棚子鎮、南到五家站鎮、北到拉林灌區附近,方圓達100多公里,包括40多個村屯,約6萬餘名村民。因為傷人而急於逃竄的吳某會不會因為憤怒、驚恐等情緒再次傷人呢?護衛一方平安是人民警察義不容辭的責任。參戰民警紛紛表示,要不惜一切代價,儘快抓住吳某,確保附近村民安全。

村中血案——扶余市“5·29”殺人案偵破始末

監控錄像中吳某的影像


村中血案——扶余市“5·29”殺人案偵破始末

劉然政委(左二)和偵查員分析吳某可能藏匿的範圍

電話定位 全力搜尋

群眾的力量不可低估。傍晚時分,警方邀請了所涉村屯的治保主任、村主任們參加再次召開的案情研判會,尋求他們的協助,廣泛發動群眾參與搜尋。按照地形實際情況,他們將警力分為4大組,每組又分成若干小組,每個小組由1名村幹部、3名民警組成,對空房、牲畜棚圈、墳地等可能藏人的地方進行地毯式搜查。

直到夜幕降臨,各路人馬還是一無所獲。為了不漏過每一個案犯可能藏身的地點,在夜色中,民警和村幹部連續作戰,吃在田間地頭,實在困了就在警車上眯一會兒……

此時距案發已經過去了18個小時。吳某究竟躲到了哪裡?有沒有可能已經逃出了包圍圈?在第三次案情研判會上,偵察員們再次調整追捕思路,提出兵分三路:一路民警詢問吳某的母親和親屬,探查吳某可能落腳的地點;一路民警奔赴吳某曾經打工的黑龍江七臺河、大連兩處工地,查問吳某是否和工地負責人和工人聯繫過;一路民警繼續無縫隙搜查樹林田野。同時,警方發動各村村委會主任、治保主任等,拿著吳某的人像入戶宣傳,提醒當地村民,遇到可疑人員立即報警,並及時躲避,不要和吳某發生正面衝突,以免被傷害。

5月30日上午,七臺河、大連兩地傳回消息,吳某並沒有和當地工友聯繫。

而警方與吳某母親的溝通也並不順利。她不但拒絕配合,還撕心裂肺地哭鬧,拒絕回答一切問題……警方希望做通吳某母親的工作,讓其和吳某聯繫,說服他投案自首的想法也落空了。

就在搜尋工作處於僵持狀態,大家一籌莫展時,吳某母親的手機突然響起來。民警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個電話很可能是吳某打來的。技術人員立即查詢這個電話的信號來源。經過技術追蹤,發現電話信號源自杏樹村附近,這證明吳某並沒有跑遠!這個線索令偵查員們興奮不已。警方立刻聯繫正在該村附近搜索的民警仔細查找。可當民警趕到時,吳某已經離開,現場沒有發現吳某留下的任何痕跡。

值守民警彙報了現場情況,警方決定繼續做吳某母親的工作。然而,吳某母親依然哭鬧不止,拒絕配合。警方決定讓吳某的舅舅說服吳某歸案。但當吳某的舅舅撥打吳某的電話時,吳某卻關機了。

村中血案——扶余市“5·29”殺人案偵破始末

警方勘察吳某可能藏身的區域

警民聯手 插翅難逃

5月30日,雖然沒有找到吳某,但警方卻通過吳某幾次給其母親短暫撥打電話獲知了其大致方位。

扶余公安局將案情及時彙報給松原市局,時任松原市政法委書記、公安局長許曉明親臨一線督戰。經案情研判後,警方決定,既然吳某仍在包圍圈內,可以採用打草驚蛇的戰術,以心理戰和人民戰瓦解他的心理防線,促使他現身。

為配合搜索,警方出動警力180多人、150輛車、2架無人機,多警種、多單位聯合作戰,各個路口設卡檢查來往車輛。警車穿行在田間地頭……

警民多點出動,4人一個小組:村民2人、民警2人,在方圓百公里的包圍圈內拉網搜索……

就在這期間,吳某母親的電話又響了,警方示意吳某的舅舅接聽電話。吳某問:“李某死了嗎?”

“是!”

“我媽咋樣?”

“挺好,沒事。你快點回來吧,省得你媽惦記……”話音未落,吳某又一次掛斷了電話。

技術追蹤鎖定了吳某當時所在的大致方位,然而,因為當地地形複雜,吳某不停移動,警方趕去時仍然未發現其蹤跡。

5月31日清晨,松原市局和扶余市局領導會同偵查員們再次召開研判會,警方分析,從吳某電話中的語氣和內容分析,其心態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心理戰和人民戰顯然已經顯現出效果,下一步就該收網了。

民警們已經幾十個小時沒有休息了,為了不給吳某喘息的機會,他們輪班匆匆吃一口乾糧,就繼續投入緊張的搜索中。

上午9時許,第10搜查小組在杏樹村通往301省道方向的林帶溝內發現一名男子,男子蜷縮在溝內,目光呆滯,眼睛直勾勾地望著走上前來的民警和村民。

民警問:“叫什麼名字?”

“吳某。”

“手裡拿的什麼?扔上來。”

吳某將手中的一把摺疊水果刀和一個手機扔上溝沿。民警跳下溝去,給案發後逃竄了44個小時的吳某戴上了手銬。

經訊問,吳某對所犯罪行供認不諱。至此,發生在扶余市某村的“5·29”殺人案成功告破。

村中血案——扶余市“5·29”殺人案偵破始末

被抓後的吳某(左二)指認藏身地點

走投無路 心生絕望

審訊中,吳某交代,當初他驚慌出逃,始終在林帶深溝內潛行。傍晚時分,飢腸轆轆的他行至弓棚子鎮附近一個村子,看到村頭有一個小賣店,猶豫片刻走了進去,買了一瓶水、一根香腸和一個麵包,然後又潛入葉芽初生的林間。他說,自己活得太累,他深愛的母親性格暴躁,父親十分懦弱。父母離婚後,因為妻子和母親不和,他也離了婚,妻子外嫁,年幼的孩子跟著自己生活。在他32年的人生裡,只聽母親的話,只要是母親不喜歡的,他都不喜歡,只要是母親讓他做的,他一定會去做。他覺得自己的母親不容易,不能忤逆她……

他交代,逃跑的那兩天兩夜,他跌跌絆絆,深一腳淺一腳地茫然穿行在林間。偶爾仰望著天上的星星,心裡牽掛著母親。渾身鮮血的李某倒下時的景象一遍又一遍地出現在他的腦海裡:李某家是村裡的大家族,不論生死,他們的族人都不會放過自己的母親和孩子,自己跑了,孩子和母親還在家裡,她們會不會被李家傷害?那時那刻,他真想立即給母親打電話問問情況……

他說,他是經過再三猶豫才撥通的電話,可母親卻沒接,那一瞬間,他感到了不可言說的恐慌。母親為什麼不接電話?他的心裡七上八下。他躲藏在林間,多次聽到不遠處搜尋他的人相互交流的聲音,他心驚肉跳,龜縮在林帶溝裡,大氣也不敢出。深夜,遠處的路口警燈閃爍,他絕望地意識到,李某已經死亡,自己是跑不了了……

後經確定,吳某逃離後,其母藏匿其殺人兇器,並且拒不配合警方工作,有藏匿兇器的主觀意願和行為,等待她的將是法律的懲處。

本報記者 夏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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