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國藩:什麼是人概天概自概,能明白此間道理的絕不是一般人!

若有人問我:五行缺什麼。我一定說:五行缺曾、國、藩!人生的每一行都缺——曾國藩!

有人說:近五百年來,能把學問在事業上表現出來的,只有明朝的王陽明與清朝的曾國藩。毛主席說:餘於近人,獨服曾文正,並認為他是地主階級最厲害的人物。曾國藩對人性有深刻地把握,在官場之中常常能精準地識人用人,做到了量才施用,合理指派,同時在防人、制人方面也極具手腕。後世譽為“千古完人”、“官場楷模”。

以下是曾國藩寫給其弟的信,曾公善於從檢討自己和剖析已成事實的的事例中,找尋出淺顯易懂的道理,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為幾位弟弟的成長不厭其煩,用心良苦。隨手拈來的處事典故,自己用心體會總結的修身齊家治國之道,或寥寥幾言,其意盡顯,或誨人不倦,情深意切,於平淡家常中蘊涵真知良言,讀後常讓人如醍醐灌頂,受益良多。

曾國藩:什麼是人概天概自概,能明白此間道理的絕不是一般人!

【原文】

季沅弟左右:

帳棚即日趕辦,大約五月可解六營,六月再解六營,使新勇略得卻署也。小臺槍之藥,與大炮之藥,此問並無分別,亦未製造兩種藥,以後定每月解藥三萬斤至弟處,當不致更有缺乏。王可升十四日回省,其老營十六可到,到即派往蕪湖,免致南岸中段空虛。

雪琴與沅弟嫌隙已深,難遽期其水乳。沅弟所批雪信稿,有是處;亦有未當處。弟謂雪聲色懼厲,凡目能見千里而不能自見其睫,聲音笑貌之拒人,每苦於不自見,若不自知。雪之厲,雪不自知,沅之聲色,恐亦未始不厲,特不自知耳。

曾記咸豐七年冬,餘咎駱文耆待我之薄,溫甫則曰:“兄之面色,每予人以難堪。”又記十一年春,樹堂深咎張伴山簡傲不敬,餘則謂樹堂面色亦拒人於千里之外。觀此二者,則沅弟面色之厲,得毋似餘與樹堂之不自覺乎?

曾國藩:什麼是人概天概自概,能明白此間道理的絕不是一般人!

餘家目下鼎盛之際,餘吞竊將相,沅所統近二萬人,季所統四五千人,近世假此者,曾有幾家?沅弟半年以來,七拜君恩,近世似弟者曾有幾人?日中則昃,月盈則虧,吾家亦盈時矣。管子云:“鬥斜滿則人概之,人滿則天概之。”餘謂天概之無形,仍假手於人以概之。霍氏盈滿,魏相概之,宣帝概之。諸葛恪盈滿,孫峻概之,吳主概之。待他人之來概而後悔之,則已晚矣。吾家方豐盈之際,不待天之來概,人之來概,吾與諸弟當設法先自概之,自概之道云何?亦不外清慎勤三字而已。吾近將清字改為廉字,慎字改為謙字,勤字改為勞字,尤為明淺,確有可下手之處。

沅弟昔年於銀錢取與之際,不甚斟酌,朋輩之譏議菲薄,其根實在於此。去冬之買犁頭嘴栗子山,餘亦大不謂然。以後宜不妄取分毫,不寄銀回家,不多贈親族,此廉字工夫也。謙字存諸中者不可知,其著於外者,約有四端:曰面色,曰言語,曰書函,曰僕從屬員。沅弟一次舔招六千人,季弟並未稟明,徑招三千人,此在他統領斷做不到者,在弟尚能集事,亦算順手。而弟等每次來信索取帳棚子藥等件,常多譏諷之詞,不平之語,在兄處書函如此,則與別處書函更可知已。

沅弟之僕從隨員,頗有氣焰,面色言語,與人酬按時,吾未及見,而申夫曾述及往年對渠之詞氣,至今餘憾!以後宜於此四端,痛加克治,此謙字工夫也。每日臨睡之時,默數本日勞心者幾件,則知宣勒王事之處無多,更竭誠以圖之,此勞字工夫也。餘以名位太隆,常恐祖宗留始之福,自我一人享盡,故將勞謙廉三字,時時自惕,亦願兩賢弟之用以自惕,且即以自概耳。湖州於初三日失守,可憐可儆!

(同治元年五月初八日)

曾國藩:什麼是人概天概自概,能明白此間道理的絕不是一般人!

【譯文】

沅、季弟左右:

帳棚即日趕辦,大約五月可以解送到六個營,六月再解送到六個營。使新兵略微可以避暑了。小臺槍的火藥和大炮的火藥,這邊並沒有區別,也沒有生產兩種火藥。以後一定每月解送火藥三萬斤到弟弟的軍營,不會再發生缺藥的事。王可升十四日回來,老營十六日可到,到了以後馬上派往蕪湖,以免南岸中段軍力虛空。

雪琴和沅弟之間嫌隙已根深,很難在短期內水乳交 融。沅弟所批雪琴的文稿,有對的,也有不對的地方。弟弟說雪琴聲色俱厲,眼睛可以看千里,卻不能看見自己。聲音笑貌的表現拒人於千里之外。自己卻看不見。雪琴的嚴厲,雪琴自己感覺不到。沅弟的聲色,恐怕也未嘗不嚴厲,只是自己不知道罷了。

記得咸豐七年冬天,我怨駱文耆待我大薄,溫浦說:“哥哥的臉色,常常給人難堪。”又記得十一年春,樹堂深怨張伴山簡傲不敬。我說樹堂臉色,也拒人於千里之外。看這兩個例證,那沅弟臉色的嚴厲,不是同我跟樹堂一樣,只是自己沒有察覺到嗎?

曾國藩:什麼是人概天概自概,能明白此間道理的絕不是一般人!

我家正處鼎盛時刻,我竊居將相之位,沅弟統率的軍隊近兩萬人,季弟統率的軍隊四五千人,近代像這樣情況的,有過幾家呢?沅弟半年以來,七次拜君恩,近世像老弟你這樣的又有幾個呢?太陽到中午便要西落了,月亮圓時意味著會缺。我家正是豐圓的時侯。管子說:“米斛滿了,由人去刮平;人自滿了,由天去刮平。”我說天刮平是無形的,還是假手於人來刮平,霍氏盈滿了,由魏相刮平,由宣帝刮平。諸葛恪盈滿了,由孫峻刮平,由吳主刮平。等到他人來刮平的時候再後悔,已經晚了!我們家正處在豐盈的時際,不等天來刮平,也不等人來刮平,我與各位弟弟應當設法自己刮平。自己刮平要怎麼做呢?也不外乎清、慎、勤三個字罷了。我近來把清字改為廉字,慎字改為謙字,勤字改為勞字,尤為明白淺顯,確實有下手去做的地方。

沅弟過去對於銀錢的收支,往往不很慎重,朋友們譏笑你看輕你,根源就在這裡。去年冬天買犁頭嘴、栗子山,我也不大以為然。以後要不妄取分毫,不寄錢回家,不多送親族,這是廉字工夫。謙字存在內心的別人不太知道,但表現於外的,大約有四方面:一是臉色;一是言事;一是書信;一是僕從屬員。沅弟一次招兵六千人;季弟並沒有報告明白,自招三千人,這是其他統領官絕對做不到的。在弟弟來說還真會辦事,也算順手。而弟弟每次來信,索取帳棚、火藥等物,經常帶譏諷的詞句,不平的語氣,對愚兄寫信還這樣,與別人的書信就更可見一斑了。

沅弟的僕人隨員,很有氣焰,臉色言語,與人應酬接觸之時,我沒有看見,而申夫曾經說過,往年對他的語氣,至今感到遺憾!以後宜在這四個方面痛加改正,這就是謙字工夫。每天臨睡之前,默數今日的幾件勞心事情,就知道對建功立業有助的事情不多,就會更加虔誠地來謀劃,這是勞字的功夫。我因名聲太大、地位太高,經常害怕祖宗積累遺留給我輩的福澤,由我一個人享受殆盡,所以把勞、謙、廉三字,時刻自勉,也願兩位賢弟用以自勉,自己刮平自己。湖州在初三日失守,可憫又可為訓鑑!

(同治元年五月初八日)

曾國藩:什麼是人概天概自概,能明白此間道理的絕不是一般人!

曾國藩對家族的地位與各弟的性格優劣有非常清晰而深刻的認知。他說:日中則昃,月盈則虧,吾家亦盈時。盈時該怎麼辦呢?家書中,曾國藩引用管子語:“鬥斛滿則人概之,人滿則天概之。”盛糧食的鬥斛滿了,人以手刮平;人自滿驕橫,天就會刮平他。那要怎麼處理?“不待天之來概,人之來概,吾與諸弟當設法先自概之”,好一個“自概之”,與其等天來刮平,等別人來刮平,不如自己先刮平自己。怎麼自概?從勞、謙、廉三字下工夫即可,多麼邏輯分明的一個道理分析,不僅兼有道家老子的的思想精髓,而且從儒學中找到解決之道,兩個字——歎服!您呢?可有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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