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脱之行已过数年,再看当时记录的文字和照片,觉得是很遥远的事情,不过关于徒步路上
的艰辛却很难忘却:积雪的多雄拉山垭口,如影随形的泥石流和塌方,咆哮奔腾的雅鲁藏布江
水,江面上摇摇欲坠的独木桥,嗜血成性的蚂蟥,变化多端的气候,物资匮乏缺吃少喝的当地生
活,这些都深深烙入记忆深处,也是大家所熟悉的“中国最后一个不通公路的县城”。而关于当
地宗教和生活习俗的一些细节,也是当初吸引我进入那片神秘土地的原因。
墨脱是“不种青稞有糌粑吃,不养奶牛有酥油喝,不用木材有房屋住”的“天堂”,这些传说诱惑着18世纪初期门巴人从门隅、主隅的迁入,珞巴族算是当地土著,很早就生活在东起察隅西至门隅、南至中印边界的广大珞隅地区。墨脱的藏族多为康区藏族,于20世纪初从巴理塘和康区迁入。汉族则是近年来援藏的广东、福建人,还有到此开荒做生意的四川人。生活在此的几个民族与外界联系甚少,互相影响,互相通婚,形成独特的社会关系。
门巴人信仰藏传佛教,也笃信跳神送鬼的原始宗教。在门巴人的意识中,人的衣食住行,生老病死,丰收歉收和禽畜的兴衰都与鬼神有着密切的联系,形形色色的鬼神在影响他们的生活墨脱目前的藏传佛教以红教为主,县城的仁青崩寺就是一座红教寺庙,墨脱被奉为莲花圣地,仁。的青崩据说建在女神的肚脐上,在藏传佛教中的地位极高,是一个红教寺庙。红教允许喇嘛结婚所以仁青崩的六个喇嘛都有家眷在寺外。主持次成喇嘛是青海人,他尚在襁褓之中时就被妈妈抱着来到墨脱,后来全家定居于此。在藏传佛教的传说中,墨脱是一个土地肥沃、物产丰收的乐土,是一片没有贫穷没有剥削的圣地,所以历史上有好几次大的人口迁徙,直到现在,仍然有信徒举家搬迁而来。
次成有三个孩子,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已经送回青海玉树老家读书。次成的妻子很美丽,也很害羞。听说我们要给他们全家拍照,开始她不肯,我笑着上前轻轻扶着她的肩膀,让她适应一下镜头,很快她就笑着默认了我们的请求。她给女儿和自己换上整齐漂亮的衣服,戴上珍珠玛瑙还有珊瑚的项链。次成帮着妻子整理衣服和首饰,神情专注。他自己穿一件雪白的衬衣黑色长裤,脚穿登山靴,整洁俊朗。次成的妻子对着镜头羞涩地笑,我看见她轮廓清晰的脸,挺拔的五官,异常美丽的眼神穿过屋子里阴暗的光线看过来,光彩照人。
后来我们进入大殿,殿里光线昏暗,莲花生大师面前的供台上点着长明的酥油灯,黄色的火苗在空气里跳动,散发出诡异的光芒。我上前叩拜,放了些香火钱。虽然一直自诩是临时抱佛脚的女人,在这样的场景下我还是被感动了。出了殿门,顺时针方向绕寺一周,逐个拨动墙边的转经筒,就当诵读了那么多遍经文。那一刻,我知道自己无比虔诚。
黄酒是墨脱的门巴人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东西,男女老幼都喝,桌上常放着个盛满酒的碗,渴了就端起来喝一口。白天干活时喝,晚上闲下来喝得更多,听起来好像我们喝茶,不仅解渴而且还蕴涵着深厚的文化。我们在县城的时候就到门巴人向东家里喝了个痛快。
西藏林芝桃花
做黄酒要用隔年的老玉米,先粉碎,再用大火炒熟。炒好的玉米盛在一个竹簸箕里,散发出诱人的香味,仔细观察,发现碎玉米炒得有些焦黄。向东嫂子往玉米里加了些鸡爪谷,小小的圆颗粒,看上去和小米差不多,向东说加这个是为了酿出来的酒带点儿甜味。然后用筛子把玉米皮筛出来,筛好的玉米放进烧开的水锅里煮,大约半小时以后,嫂子说已经熟了,捞起来,放进洗净的另外一个更大的竹簸箕里,抬到房间里去晾干。
做黄酒是门巴女人必修的功课,也是衡量一个女人能干与否的标志,向东说要不是我们来玩,他是不会参与酿酒的。“这都是女人的事”,他笑着对我说。
向东舀了一碗黄酒,双手捧到我面前给我敬酒,我慌忙也双手接了过来。先前问过小杨,知道门巴人待客敬酒的规矩,他们用铜瓢舀酒,瓷碗盛酒,站在客人边上,客人喝一口马上续酒,直到把那一瓢酒喝光,一次敬酒才算完成。不胜酒力的人可以找别人代酒,甚至可以请敬酒的人替你喝,只要那一瓢见底就行。
西藏墨脱：“莲花秘境”开售门票
走出墨脱时,我们在玛迪村附近还见到了墨脱现存的四座溜索桥之一,那是德果村和外界联系的纽带,否则绕行要整整一天的时间。我们正好目睹了江对岸的门巴人溜索过来的场景。比拇指还粗的钢绳横跨在百余米宽的江面上,固定在岸边巨大的岩石上,上面还挂着藤和木头做成的工具。准备就绪,有一个人身体悬空上了溜索,只见他头朝江心,猛地蹬一下,很快就借着惯性到了江中间。接下来的行程比较费劲,人到钢索中间位置再向上有一个角度。那人变换前进姿势,双脚勾住钢索轮流后蹬,双手也轮番朝前攀爬,努力地把自己的身体往前拉。大概十多分钟以后,溜索上的人马上就要到达我们这边的江岸,我这才看清楚,他的身后还挂了个背篓,篓里装着的竟然是一头生猪
拍摄于墨脱果果塘大转弯，墨脱是西藏海拔最低的地区，常年绿植茂盛、夏季多雨、多云，多发泥石流等地质灾害
看门巴人过溜索的当儿,我一直在作激烈的思想斗争,要不要尝试一下?好奇和好强让我跃跃欲试,可是一想起我的恐高,又有点犹豫。最后我还是决定上去感受一下,于是请几个门巴人帮我上溜索。接下来的经历,我想我会永远记忆犹新,这辈子都不可能将它从记忆中抹去。
我先手抓着钢索,接着身体悬空,双脚钩着钢索。然后两个门巴人帮我系溜索的工具。他们让我钻进套在钢索上的木头和藤条编成的一个圈里,把圈放在我腰上以便受力,然后把和圈相连的一根扁带卡在我的额头上,再用藤条绑紧各个关节处。
此时我背对江面仰卧,脚朝天头朝水,抬头是蔚蓝遥远的天空,低头是怒吼咆哮的江水,阳光照射江面波光粼粼。倒挂在半空中,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头部,我觉得天旋地转,六神无主。
我早忘了开始想一试身手的愿望,大声地说不要,放我下来。那个时刻,我全然顾不上形象,张牙舞爪地在溜索上大喊大叫:放我下来,我不过去了!身下就是咆哮的雅鲁藏布江,吞没过无数人的河流啊。叫我怎能不害怕?
贴士
●每年5~10月是墨脱开山季节,其余时间大雪封山,对于旅行和探险者来说,9月进入是较
好选择,这时候已过雨季,蚂蟥也相对较少,通常3~4天可到达县城
●可选择雇佣背夫同行,兼做向导。传统徒步路线沿途有当地人和四川人开的客栈,提供简
单住宿和食物,可随身携带部分高能量食品和卫生睡袋。
●墨脱气候潮湿多雨,服装和鞋最好防水,也应准备雨衣和防风保暖衣物。摄影和摄像器材
要做好防水措施。
●预防妈蟥的几个小方法:用长筒林扎住裤脚、经常检查鞋和裤腿、携带打火机或火柴烧灼
蚂蟥、尽量少在路边有灌木和草丛的地方停留。
閱讀更多 風的旅者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