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總理逝世前對醫務人員的交待:解剖我的遺體爲國家醫學發展作一點貢獻吧

文章摘自《陪伴病中周恩來的日日夜夜》,中國青年出版社。文章版權歸作者所有,如有侵權請聯繫刪除

1976年1月8日這一天,和往常一樣,早晨7時30分,張樹迎向我簡單地交班後,我讓他回去睡覺,他已是整夜沒閤眼了。這一段時間我們都是深夜兩三點鐘才休息,靠服用安眠藥才能入睡。

周總理逝世前對醫務人員的交待:解剖我的遺體為國家醫學發展作一點貢獻吧

摘自《陪伴病中周恩來的日日夜夜》,中國青年出版社

當我走進病房時,總理轉過臉來看看我。我習慣性地對總理點點頭。他沒有說話。幾天來總理都是這樣,說話已很困難。我輕輕地撫摸著總理乾瘦的左臂。在總理臥床後的日子裡,我養成了這樣的習慣。今天他的手臂發熱,我比較放心。我站在床前,難過地看著總理清瘦的臉龐,思緒萬千。

約半小時後,喬金旺走進病房,示意我休息一會兒。我會意地離開病房,輕輕往外走,回到值班室。黃宛、方圻、吳蔚然都守在那裡。忽然鈴聲大作,這不是平時的電鈴,而是為遇緊急情況專設的電鈴。不好!大家快步跑向病房,幾乎同時看到監護器上的心跳顯示,為七十幾次。陳在嘉大夫說,一直是一百多次,忽然掉到七十幾次。她急得說不出話來。總理的心跳在繼續下跌,六十次、五十次、三十次……

中央領導人接到在搶救總理的消息,李先念第一個走進病房,他彎下身子,雙手緊握著總理的手,只叫了一聲“總理……”便再也說不出話了,淚水一下湧了出來。他悲痛得雙手發抖,站都站不穩了。我們趕快把他扶到沙發上。他坐在那裡雙眼盯著總理,無言地抽泣著。

鄧大姐守在病房,看著醫生們搶救,她多麼希望像前幾天那樣,總理會醒過來。

醫生們按照原定的搶救方案,採用了所有措施,呼喚、人工呼吸……都不起作用。陳在嘉哭了,她在監視器前堅持不住了,方圻大夫替她守著。陶壽淇大夫在按壓心臟,熒光屏上時而顯示一次心跳,但漸漸地看不到心跳了,只見一條直線。醫生們用盡了各種搶救措施,總理,人民的好總理,為人民奮鬥了60多個春秋的偉人,帶著全國人民的敬仰,離去了。跳動了78年的心臟於1976年1月8日上午9時57分停止了。他去得那麼突然,走得太快了,太早了。

全體醫務人員、工作人員都站在總理的周圍。病房裡一片哭喊聲。誰也承受不住這如同天崩地裂般的痛苦,忍不住放聲大哭,哭聲中包含著對總理的愛,對總理的敬,對國家的憂。

鄧小平、葉劍英等中央領導同志陸續地都來了。他們都怔怔地站在總理床前,深深地向總理鞠躬。

11時05分,由鄧小平帶領,葉劍英、李先念、華國鋒、陳錫聯、紀登奎、吳德、汪東興、陳永貴、倪志福、吳桂賢、王洪文、張春橋、姚文元等走進總理病房,圍在總理遺體前肅立。小平同志說:“恩來同志,安息吧!”然後向總理三鞠躬,目視著總理,緩緩地退出了病房。

鄧穎超留全體領導到會客室向他們提出周總理生前提出的三個要求:

第一,死後要火化;

第二,不開追悼會,不搞遺體告別;

第三,骨灰撒掉,不保留。

大姐請他們向毛主席報告。大姐講完,李先念立刻站起來說,要搞改革不能從總理開始,不搞追悼會,我們無法向全國人民交代!

全體醫務人員和我們工作人員放聲大哭,哭喊著:“總理!”“總理!”

想到日夜相守的總理離我而去,我承受不住這突如其來的打擊,一下子撲跪在總理身旁,手撫摸著總理的額頭和頭髮,哭叫著!此時,我聽吳蔚然大聲地叫我,快起來!快起來!首長來了!我抬頭一看,是江青!她沒走近總理,只是喊著要見“小超”,要見“大姐”。江青沒有對總理作任何表示,喊著去看大姐,可她走出病房沒跟任何人打招呼,更沒去看鄧大姐,而是登上汽車就走了!

江青為什麼對躺在床上的已故周總理毫無任何表示?帶著這個謎,1976年10月6日粉碎“四人幫”後的幾個月,我問到了當時給江青擔任秘書的劉玉庭。他說,那天接到中央辦公廳的電話,就向江青報告了周總理病危,請她去醫院。江青說不是已告別過了嗎?(指1月5日那天她去了)怎麼還去?她按部就班地做完她的事才去醫院,沒趕上同其他領導人共同向總理告別。僅此可見江青對周總理是何等的態度!難怪在北京醫院向總理遺體告別時她沒脫帽,遭到全國人民的唾棄!

醫生們開始整理周總理的遺體,取下身上的幾根管子,蓋上一塊潔白的白布。

中午12時,總理遺體將被轉送至北京醫院,鄧大姐撫摸著總理,大聲呼喊著:“恩來!你安息吧!我們繼續跟隨毛主席幹革命!”

我們幾個身邊工作人員和部分醫生、護士送總理到了北京醫院太平間,哭別總理。北京醫院副院長韓宗琦止住我們的哭聲,帶領我們全體向總理作簡單的告別。

總理逝世前曾交代醫務人員解剖他的遺體。他說:“現在對癌症的治療還沒有好辦法,我死後,你們要徹底解剖一下,好好研究研究,能為國家的醫學發展作一點貢獻,我是很高興的。”遵照總理遺囑,由北京醫院的專科大夫對他的遺體實施解剖。解剖的結果顯示,總理體內癌細胞大面積擴散,在肝臟、肺和大腦都已形成惡性腫瘤。

把總理的遺體交給北京醫院後,張樹迎、喬金旺、曾慶林和我幾個人仍住在三○五醫院,一直到深夜,誰也睡不著,同時等著廣播總理去世的消息。這段時間內,我開始回想總理去世的那一瞬間,我撫摸總理左臂時還是熱的呀!怎麼一下子就不行了呢?1月5日,總理曾在那一天告急過,中央領導同志也都來了,在搶救的過程中,我摸著總理的胳膊是冷的,都搶救過來了,他的胳膊逐漸變熱。以後,我每次進病房,都要摸一摸總理的胳膊,已成習慣,今天是熱的呀!怎麼那麼快就不行了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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