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九年八月,曹操軍進入鄴城。在此處,我們不說曹操“攻入”鄴城,而說曹操“進入”鄴城,是因為鄴城之所以失守並非被曹軍攻破,而是鄴城內部出現了叛徒,有人打開城門放曹軍入城。
為了攻下鄴城,曹操計謀百出,可謂費盡了心思。自建安九年二月率軍攻打鄴城以來,曹操先是在鄴城外上築土山,下挖地道,發動猛攻,後又切斷鄴城糧道,開鑿深寬各兩丈的壕溝,徹底切斷鄴城與外界的聯繫,包圍鄴城近半年。
在曹操軍的圍困之下,鄴城城內嚴重缺糧,城中之人餓死近半。但由於審配仍然指揮鄴城軍民苦苦支撐,曹操軍一時之間也未能攻破鄴城。
建安九年七月,袁尚率一萬軍隊回救鄴城。在未到達鄴城前,袁尚想讓審配了解外面的形勢,以穩定軍心,就先派主簿李孚想辦法混入鄴城。
李孚本姓馮,字子憲,鉅鹿人,在歷史上並沒有什麼顯著的功績,不過在此次受命混入鄴城的行動中,卻表現出了極其出色的膽略。
李孚戴上武官用的頭巾,又砍下樹枝作為責打人的刑杖系在馬旁,然後率領三名騎兵於黃昏時到達鄴城外。
我們之前提到,此時的鄴城已經被曹操的大軍團團圍住,那麼李孚是如何混入鄴城的呢?
李孚自稱是都督,從北邊進入圍城的曹軍大營,一路上向東巡查,並不斷叱責圍城的曹操將士,還根據違反軍中法紀之輕重分別給予處罰。他甚至還大搖大擺地經過曹操大營,一路巡視到城南。
來到鄴城正南的章門時,李孚又故意找茬,大聲責罵圍城的曹軍將士,並把他們捆綁起來,然後乘機打開營門,急馳到鄴城下,向城上呼喊。
城上的守軍認出李孚等人,連忙放下繩子把他們吊上城去。審配等看見李孚,悲喜交加,全都高聲歡呼“萬歲”!
另一方面,圍城的曹軍將士發現李孚竟是冒牌貨,趕緊向曹操彙報。曹操也只能無奈苦笑道:“此人不但有辦法混進城去,還會有辦法再混出來。”
不過,話雖如此,曹操還是下令加緊巡查,不得讓李孚輕易混出包圍圈。
李孚知道曹軍的圍困勢必更緊,無法再用假冒曹軍的辦法出城,故而在完成使命後,他又向審配獻上一計,既可以節省城中糧食,又能讓李孚等人安然出城,回到袁尚處覆命。
晚上,審配依計行事,挑選城中數千對守城無益卻又要消耗糧食的老弱,讓他們全都手持白旗,從三個城門一同出去向曹軍投降。
面對突然從城中湧出來投降的數千老弱,曹操軍大感意外,被弄得很有些措手不及。而李孚則趁機帶領原先那三個騎兵,也打扮成投降人的樣子,雜在人群中,乘夜突圍而去。
袁尚的援軍到達以後,曹軍將領們都認為,這是思歸之軍,人人都將拼死作戰,不如先避開。而曹操卻認為,袁尚如果從大路來,則應當避開;如果袁尚軍沿著西山小路來,則將被我們擊敗。
在這裡,曹操依據袁尚軍的來路而對袁尚軍的虛實進行判斷,體現了其高超的軍事指揮才能。後來袁尚軍沿著西山小路向鄴城進發,果然被曹軍打敗,證明曹操的判斷完全正確。
當時,袁尚軍沿著西山小路向鄴城進發,在距鄴城十七里的陽平亭滏水邊紮營。晚上,袁尚軍點火告知城中守軍,城中也點火相應。審配率軍出城,駐在城北,準備與袁尚內外夾擊,衝破曹軍的包圍。
曹操率軍迎擊審配,審配抵擋不住,只好又重新退回城裡。而袁尚也被曹軍擊敗,退到漳河拐彎處安營,並被曹軍圍住。
袁尚畏懼,派人向曹操請求投降。曹操不僅拒絕接受,還加緊部署包圍。袁尚更加恐懼,乘夜逃走,退守祁山。曹操又進軍包圍,袁尚部將馬延、張顗等臨陣投降,袁尚全軍潰散,袁尚逃往中山。
曹軍繳獲了袁尚的全部輜重,得到袁尚的印綬、節杖、黃鉞以及衣物等,並拿去給鄴城守軍看,試圖以此擾亂鄴城守軍的鬥志。
審配命令將士們說:“堅守死戰!曹操已經疲憊不堪了,袁熙率領的幽州援軍就要來到,我們還怕沒有人來作主嗎!”曹操出營巡視圍城部隊,審配埋伏強弩射擊,幾乎射中曹操。
也就是說,在圍攻鄴城的過程中,即便曹操計謀百出,使出了渾身解數,也仍然未能攻破鄴城。鄴城最後之所以失守,被曹操佔領,關鍵原因是鄴城內部出現了叛徒。
八月初二日,審榮(審配的侄子,擔任鄴城東門校尉)乘夜打開城門,放曹軍入城。審配在城中組織抵抗,被曹軍生擒,鄴城這才被曹操佔領。
辛評的弟弟辛毗在此前已經投降了曹操,故而審配被俘前,下令把關在鄴城監獄中的辛評家眷全部處死了。
辛毗因此十分惱怒,馬鞭猛抽審配頭部,大罵他說:“奴才,你今天死定了!”審配則瞪著辛毗回罵說:“狗東西,正是由於你們這些人,冀州才遭到曹軍蹂躪,我恨不能親手殺死你。”
曹操見審配是個硬漢子,有心招攬他。但審配意氣壯烈,始終不說一句屈服求饒的話,而辛毗等人在旁號哭不止,曹操這才下令處死審配。
冀州人張子謙一向與審配關係不好,之前也投降了曹操。在臨刑之前,張子謙嘲笑審配說:“審配,你到底比我怎麼樣?”審配厲聲叱責他說:“汝為降虜,審配為忠臣,雖死,豈羨汝生邪!”錚錚鐵骨,令人敬佩!
順便說一句,本文中那個有勇有謀、膽略過人的李孚,後來也投降了曹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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