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省高平市2004年2月20日鞏龍強搶劫、殺人案

李老漢俯身臥倒在血泊中,已停止了呼吸。頭枕部有三四處傷口,花白的頭髮上沾滿了鮮血,他右臂舉起,彷彿想擋住再次襲來的砍殺;右臂向前伸出,似乎要抓住生命的最後一絲希望。瞪圓的眼睛裡寫滿了恐懼,半張的嘴巴似乎要向人們吐露真相。

案發現場位於高平市寺莊鎮掘山村臨街的一家小商店。店主李老漢倒在門外,店內存錢的桌子抽屜被撬,物品擺放整齊,無明顯翻動痕跡。現場勘查顯示,此案系預謀後搶劫並殺人滅口。

不眠之夜,現場勘查檢驗和外圍調査走訪工作緊張有序地進行著。圍繞案發現場的每一個細節,辦案民警仔細擷取著上面傳遞出來的每條信息。死者倒在門口,且頭部受傷,沒有搏鬥過的痕跡,可見兇手是早有預謀“先發而制人”,並非遭到抵抗後才痛下殺手,由此認定兇手與死者可能相識,而且對店中情況較為熟悉。兇手沒有翻動物品徑直撬開抽屜取走現金也印證了這一點。調查走訪瞭解到,李老漢的商店位於村莊與煤礦之間,租住在掘山村中的外地民工上下班時有到他店中買菸、買零食的習慣,李老漢總是等深夜23時左右上夜班的人走後才清點物品,往往在臨近24時才關門休息。根據技術人員的屍檢結果,李老漢的遇害時間在2月20日23時30分左右。可見兇手深諳周圍人群的作息規律,對作案時間的選擇顯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據此分析,兇手應是本村人或者暫住在村裡的外地民工。

1.一把斧頭撥開案件重重謎團

掘山村是一個有300多戶1200多人的大村,臨近公路的街面上有20多家小飯店,附近有一座中型煤礦,外地民工約1000多名,其中有200多人租住在村裡,人員複雜,外圍調查的工作量非常大。

工作艱苦繁雜而又細緻深人。調査中,有村民反映:昨晚他的女兒在自家廁所的地上撿到一把斧頭。開始他不在意,後來發現與傷口吻合,可以認定是作案兇器。但斧頭在兇手拋棄後又經過了多人的拿握,已提取不到完整清晰的指紋。儘管如此,這已是一條很有價值的線索。找到作案工具就能找到兇手的蹤跡。

2.—鼓作氣兇手終於浮出水面

在加強外圍控制的基礎上,民警們奔波在村莊與煤礦之間,用勤勞和智慧苦苦破解著這起命案的方程式。進入院子打探情況的房東回來說,住在東屋的侯某昨晚-直在家,而且衣服剛洗過不久。辦案民警隨即對其展開調査,煤礦上有人證實:案發時,也就是2月20日23時30分左右侯某剛剛下班正在與工友一起洗澡。侯某的作案嫌疑被排除。有上夜班的工人反映,案發當晚,

山東籍民工鞏龍強到礦上準備上班時,說工作服找不到,沒有下井,具體去哪了不知道。村裡有一位老漢提供情況,當日22時多他與李老漢聊天時,鞏龍強去買過麵包,當時穿了一套深藍色的西服,準備去上夜班。他掏出一張5元紙幣,李老漢隨手拉開抽屜找給他4元錢。

越來越多的疑點逐漸集中到鞏龍強身上。2月21日16時,鞏龍強被依法傳喚。鞏龍強,男,現年24歲,山東省新泰市人。2000年到高平市打工至今。今年2月17日,鞏龍強從山東過完年返回高平。剛開始的提問鞏龍強還能對答如流,毫無破綻。隨著訊問的深入,他的回答慢了許多,小心了許多,看得出來,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但時間的銜接太過準備,反而讓人疑惑:既是很平常的一天,他何必對時間如此敏感呢?這背後顯然有鬼。

“鞏龍強,昨晚你穿的深藍色西服哪裡去了?”辦案民警盯著他身上的黑色皮衣問。

“髒了,脫下來準備換洗。”鞏龍強故作鎮定,眼角掠過一絲不易覺察的驚慌,額頭也冒出些許冷汗。

3.—矢中的DNA檢測鐵證如山

為了找到更有力的證據,技術中隊中隊長張宇紅、寺莊派出所指導員段紮根依法對鞏龍強的住處進行搜查,在他的床下找到了已換下的衣褲和一頂燒有兩個洞的絨線帽。突然,褲子上的泥點引起了張宇紅的注意:泥點濺到了膝蓋以上。如果不是快速奔跑,泥漿是不會濺這麼高的。他為什麼要跑呢?再仔細察看,上衣右袖口和褲腿右下角幾點不易覺察的噴濺狀血跡映入眼簾。技術人員迅速對血跡進行了鑑定,結果顯示是人血。得知這一消息,原本強作無事狀的鞏龍強慌了陣腳,說話也結巴起來。初春的夜乍暖還寒,他的額頭卻汗珠不斷。雖然百般抵賴,死不認賬,妄圖負隅頑抗,但此刻的鞏龍強更像煮熟的鴨子,只剩嘴硬了。

為證實血跡是否是死者所留,張天林、張宇紅攜帶鞏龍強衣物上的血跡和李老漢的血液樣本連夜趕赴省公安廳進行DNA檢測。2月22日下午,省公安廳科技處反饋:鞏龍強衣物上的血跡與死者DNA相吻合。在確鑿的證據和強大的審訊攻勢面前,鞏龍強哀嘆一聲,哭喪著臉,不得不交代了他搶劫殺人的犯罪事實。

4.一時貪念,他伸出了罪惡的黑手

時間回溯到2月20日晚,淅淅瀝瀝的春雨終於停了。走出李老漢的商店已有幾十米,李老漢抽屜內的現金彷彿還在他眼前晃動,一種難以言訴的複雜心理湧上他的心頭。初中畢業七八年了,這幾年來為了掙錢他先後輾轉於幾個省市打工。都說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可對於既沒文憑,又沒技術的他來說卻很無奈。他一直認為錢是這個世界上最神奇的鑰匙,生活的許多扇門都要靠這把鑰匙打開。修建寬敞明亮的大瓦房需要錢,找一個溫柔漂亮的對象需要錢,到賓館舞廳花天酒地更需要錢。想到這裡,彷彿那一沓沓花花綠綠的鈔票閃著神秘的色彩衝他擠眉弄眼。一種前所未有的強烈佔有慾在他心中無限地膨脹開來。夜路略顯寂寞,他點燃一支“紅旗渠”香菸,沿大路朝煤礦走去,身後留下一串辛辣的菸草味。偏偏事有不巧,不知哪位工友一時大意竟將他的工作服穿去了,這個夜班看來上不成了,他悻悻地轉回身,準備返回租住地。鬼使神差,他卻選擇了夜間人跡罕至的小路,遠遠地望見了李老漢商店昏黃的燈光,好像一隻媚態的眼睛誘惑著他。商店越來越近了,不知為什麼,他突然為自己的想法害怕起來,心在胸腔裡“撲通撲通”地跳,自己聽得清清楚楚。走過商店時,他裝作不經意地朝裡看了一眼,店裡只有李老漢一個人。深夜23時多,村民們早已休息了。幾番猶豫,他橫下心來,返到住處找了一把斧頭,又拿了一頂絨線帽,上面還專門用打火機燒了兩個眼洞。原想用絨線帽蒙臉的,但他一轉念,在村子裡住了兩年多了,晚上又剛去過,無論是身形還是口語,李老漢都會認出他,“一不做、二不休”,只好把他幹掉了。再次走進商店時,李老漢正坐在火爐子旁邊洗腳。見他進來以為要買東西,急忙趿拉著布鞋站起身來,卻看見他手持一把斧頭,兩眼露出兇光,李老漢見勢不妙,奪門而逃,他衝上去攔住老漢,照著頭便砍下去,老漢“哎呀”一聲,跌倒在地,他又上去補了幾下,老漢漸漸停止了掙扎。他撬開抽屜,將錢一把抓在手裡,迅速消失在了夜幕中……

跑了一會兒,他隨手將斧頭扔向路邊的一個廁所,又在一個水窪中洗去了手上的血跡。回到住地後,因為怕驚醒已休息的工友,他沒有開燈,摸黑走到床邊,把衣服和帽子藏到了床下。他想跑,但又怕弄巧成拙,反而暴露了自己,懷著一種僥倖心理他留了下來。令他始料不及的是,在惶恐不安中僅僅捱過了十幾個小時之後,便被民警請進了派出所。

在連續奮戰了40多小時後,“220”搶劫殺人案成功告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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