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好,包頭!

嘿,你好,包頭!


包頭是個很有野心的城市 。它有一個建築酷似國家大劇院的包頭大劇院 ,有一個和北京奧林匹克公園同名的公園,有和頤和園同款的荷花池…… 你說它只是巧合,我不信 ​​​

這個城市沒有蟬鳴迭起的盤山公路,也沒有浩瀚無垠的星辰大海,沒有適合一個人吹吹風的去處,所以失眠成為了一種咬牙切齒的苦。

我喜歡隔一段時間就回來,也沒什麼特別的事情,就是想看看街景,吃吃家鄉飯。

家鄉的男孩也夠實在,回家短短一天就發現某探上喜歡我的人數增加了兩萬,呵!他們還真是賞臉外加沒見過世面。家鄉男孩在某探上的照片也很樸素,大多數不會美顏,本人也不畫眼線,穿的很包頭,沒有幾個是北京隨處可見的嘻哈範兒,也不穿高仿“超級我”的T恤。不過潮流這東西也有階級,最早的潮流在歐美,然後會到日韓,進入港臺,到達北上廣,一般到了包頭,也頂多是潮流的尾巴或者是時髦的二胎。沒經過處理的照片上清晰可見他們蓬勃欲出的痘痘,飽含著情慾。配對成功以後總會用蹩腳的普通話跟你語音說:美女,作甚的了?(幹嘛呢)聽起來親切又好笑。

我很少漫步在這個城市的黑夜裡,因為回家了就沒有自己一個人自由。我爸媽會坐在客廳一直等著我,不管多晚,所以我也不忍心很晚回家。

很多時候,我會在臨街的星巴克坐很久,看著鋼鐵大街上下班的人們匆匆回家的身影。在我們這樣的城市,現在也是有早晚高峰的,也會堵車,但不嚴重,開車人的脾氣也比大城市的好一些。

包頭也是有夜生活的城市。路燈亮起,我也會路過一些酒吧,看著紅男綠女們招搖撞市地粉墨登場。比起三里屯,人們更接地氣,豪車也多是些北方男人喜歡的寶馬,奔馳,路虎,卡宴

我知道那些早點鋪子的夫妻在凌晨3點就要開始張羅,他們把月光和進麵皮裡,晨露疊在屜籠上。一兩燒麥有6個,售價12元,喝一杯濃濃的磚茶,基本到中午都不會餓。而我卻不知道該對他們說早安還是晚安。像這樣的買賣多是夫妻搭檔,也許是因為作息時間可以保持一致,不至於互相埋怨吧。想象一下,如果是兩個好朋友間一起賣早點,難免有一個懶惰的人,時間久了,必會因為誰多付出誰少收穫而產生矛盾。這點和北京很像,雞蛋灌餅攤多是男人做餅,女人收錢。一輛拖車,幾張板凳,一口鍋,一對夫妻,可能就是這個城市裡最純真的愛情寫照。鍋灶騰起的火光美過黑夜中任何一處霓虹。

這也是我不喜歡去那些冠冕堂皇的連鎖餐廳吃夜宵,半成品回鍋,冷油穿腸,就像服務員臉上的笑容一樣僵硬。我不喜歡被人用虛假的笑容款待,這會使我消化不良。

我住在一個並不高檔的小區,但好在出門就是公園和商場。門衛是個半截身子埋在泥土裡的老頭。他總是樂意和每一個人打招呼閒聊,這樣的熱情對於我們年輕人或是大城市裡的人已經很少見了。你只要在北京地鐵裡就能感受到,整整一車廂人,各自戴著耳機看著手機,幾乎沒有一點聲音。

他也許是這個城市裡為數不多睡得踏實的人。好人理應得到好睡眠的獎賞。

從昆都侖區到青山區交界處,再從大連開發區到少先路,這是一條通往慾望和人性的賽道。就連道路兩旁的落葉,也亂花漸欲迷人眼。

飯店的門口停滿了好車,在夜色中像刻意組成的迎親車隊。很多人為了追上好車的速度,透支著青春的馬力,更多人為了彰顯自己的青春,在副駕透支著自己的靈魂。富二代總是幸運的,有好工作的人略遜一籌,而貧民百姓也少踏足此地,他們多數出沒在不要錢的公園和廣場。


真正愛車的人很少,愛的只是耀武揚威下的虛有其表。真正會玩的人更少,玩掉的是年華與物慾間的彼此消耗。

男人奮鬥的意義,是不是隻為那雙美腿坐進自己豪車時羨煞眾人?

不全是。

兩鬢斑白的出租車司機,為了給新誕生的孫子多買幾塊尿布,重出江湖。做代價的中年人也多數是為了能讓老婆孩子生活的好一點。

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從夜總會醉醺醺地走出來。她們是媽媽們嘴裡說的“壞女人”。不是今天不想出臺,只是對那些喝醉了就以為自己能無法無天的油膩男感到由衷的厭惡。動手動腳後,一邊慷慨地給小費,一邊激昂地用手指著她們:長那麼好看,幹嘛出來賣呢?

她們很清楚那種地方的確能認識很多看上去很有錢的小哥哥,踏進看上去無比光線的圈子。每個人臉上都掛著活色生香的笑容,只是真正快樂的卻沒幾個,在無數次的下頭後,她會懷念起和一窮二白的朋友坐在路邊吐菸圈的時光,然後想家。想做一個普通人家的正經姑娘。

香格里拉的五星級酒店客人從來都應不暇接,百米開外,萬達寫字樓依然有亮著暖黃色的燈光,依稀有人影晃動。在包頭這樣的城市,難得有通宵加班的人,TA的眼神一定像南海公園的人工湖一樣,死氣沉沉,淡然而平靜。

每一條街道都籠罩在厚重的晨涼裡,掃大街的環衛工人開始了清掃,他們不是正式工,只是佔了指標的有門路年輕人不屑於自己去掃僱來的。

要開始一天勞作的夫妻,踏著平拖車和板凳,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依偎著前進。

便利店上夜班的年輕人,清點好貨架,看著收銀臺裡一堆堆人民幣,揉了揉眼睛。

蹦完迪的痴男怨女,聚集在夜店門口,尋釁著打架,女孩輕輕拉了拉男孩的衣角。


孩子們也開始往學校走去,系紅領巾的,騎自行車的,坐小轎車的,不管是自願還是被迫,不管是成才還是落魄,他們也正走著正規的軌道。

我家小區那老保安,是這條街上醒的最早的人,伸了個懶腰,看到誰都會說早。

燒麥館也熱鬧起來,著急的年輕人多數來不及一口燒麥一口磚茶,呼嚕呼嚕吃六個就走人。時間充裕的老年人總是不著急讓老闆先上半兩打底,等著自己的老夥計們到齊了才就著剩下的半兩聊天吃到中午。老闆也不惱,因為這樣的客人是得罪不起的,他們有的是時間和你耗。

大概是喜歡這座城市 ,才會用和善的眼光去看待這座城市的虛妄 ,用體面的姿態去迎合這座城市的癲狂。城市有野心,而人們依舊安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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