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 柿 子 （ 散 文 ）
已近初冬，陽光依然明媚如秋， 整個膠東大地還被絢麗斑斕的色彩層染著。
草在結它的種子
風在搖它的葉子
我們站著，不說話
就十分美好……
我站在大乳山的暮秋裡，和滿山遍野染紅了山巒的柿子樹對望，星星點點的紅柿子連成一片紅雲，在滿是青石的山間搖曳生輝，這些詩句也像一片片紅雲，飄上心頭。
此刻，柿子可真是紅了。高高掛在枝頭的紅柿子，似一隻只小紅燈籠，在暮秋的藍天下，醒目耀眼。那甜甜綿綿的柿子香，立刻引來了各種鳥兒，也引來了各家的孩童。鳥兒歡笑的在枝頭啄食，孩童在樹下踮起腳尖兒仰著脖子伸手去摘，有的拿起杆子去勾那高高枝頭上的柿子，到處一片歡聲笑語。
這些柿子樹，樹齡高的有上百年，小的也有二三十年。它們的葉子幾乎落盡，灰褐色的樹杆，粗糙、遒勁，伸向天空，像一把把撐起的巨傘。歷經百年風雨，始終保持著這樣一種姿態，直面滄桑。
樹枝上墜滿了火紅火紅的紅柿子，有的獨掛枝頭，清高自得，有的三五簇擁，竊竊私語。在天空下，紅的發亮，惹人憐愛。憐愛之極，竟有流淚的幸福衝動。
藍天白雲，晴天如碧。站在柿子樹下，我久久地望著天空，暮秋的天空有點涼意。
看著一群群鳥兒飛來又飛去，我記起了小時候跟著父親去摘柿子的情景：那時每採摘幾筐柿子後，父親總要留一些柿子在枝頭，他反覆的叮囑我們，摘柿子一定不要把柿子摘乾淨了，要留些柿子在樹上，這樣，一來好要辛勤的柿子樹有些陪伴，它們就不會感到寒冷孤獨。二來會讓更多的鳥兒暖暖的能度過這嚴寒酷冷的冬天。那樣，這些鳥兒也因此會常常的來唱歌給柿子樹聽，給樹木大地帶來歡樂和生機。
無獨有偶，前幾天讀過一篇文章，才覺得那時父親叮囑我們的話是多麼有道理。文章的大意是：在韓國北部的鄉村公路邊有很多柿子園，金秋時節，這裡隨處可見採摘柿子的農民，但是採摘結束後，總會留一些熟透的柿子在樹上。
這些留在樹上的柿子，成為了一道特別的風景，一些遊人經過這裡時，都會說，這些柿子又大又紅，不摘豈不可惜。這裡的農民確說，不管柿子長得多麼誘人，也不會摘下來，因為這是留給喜鵲的食物，很多年來，這已成為了人們的習慣。
原來，這裡是喜鵲的棲息地，每到冬天，喜鵲都在柿子樹上築巢過冬。有一年冬天，天氣特別冷，下了很大的雪，幾百只找不到食物的喜鵲一夜之間都被凍死了。第二年春天，柿子樹重新吐綠髮芽，開花結果了。但就在這時，一種不知名的毛蟲突然氾濫成災，那年柿子幾乎絕產。
從那以後，每年收穫柿子時，這裡的人們都會留一些在樹上，作為喜鵲過冬的食物。喜鵲彷彿也是在感恩人們，春天也不飛走了，整天忙著捕捉樹上的蟲子，從而保證了一年又一年柿子的豐收。
是啊，給予是一種快樂。因為那是人間最美的風景。
紅柿子平日平凡無香，人們可能發現不了它的存在。但當它到了自我奉獻自己的時候，卻以另一幅光彩照人的姿態呈現給人們。
從開花到果實成熟，所有的果樹只有柿子樹最省工省力。每當進入秋天，柿子便由青綠變為淡黃，進而深橙，進而變紅。到了深秋，慢慢地葉子也一片片的隨風而飄落。暮秋時，枝頭上一片葉子也不見了，這時候，那紅豔豔的紅柿子如燈籠一般掛在枝頭，耀眼奪目。紅的喜人，紅的醇香。
＂滿山累累紅柿子，人家收穫初登場。＂一個個紅著臉的小柿子，似乎已在翹首盼望，等待著人們幫它們完成生命旅程中最華麗的謝幕。山路上，田地旁晃動著人們忙碌的身影，他們支起自制的梯子，揮動著長杆，熟練地採摘著紅柿子，接受天地間最無私的饋贈？
剛摘下的紅柿子散發著淡淡的甜香，忍不住拿起一個，揭開細嫩的皮膚，果肉紅豔，汁液如漿，令人齒頰生津，迫不及待地深吸一口，一股涼爽甘甜的感覺直入肺腑。那甜蜜柔軟的滋味沒嘗夠，一個柿子就剩下一層皮捏在手裡……紅柿子的甜蜜味道順著味蕾一直沁入內心。
傍晚時分，太陽收起了金黃的光芒。人們的手推車、三輪車上載著滿筐滿筐的紅柿子奔向回家的路。紅紅的紅柿子和他們黝黑的臉龐映襯的渾然一體，無比和諧。
採摘回來的紅柿子，人們用白線把去皮的紅柿子穿成大串，一條條整整齊齊地掛在木頭架上或屋簷下晾曬，接受陽光和微風的撫摸親吻。去掉皮的紅柿子格外紅豔，在金色的陽光裡，閃著光芒，晶瑩剔透。遠遠望去，圓滾滾的紅柿子串，在農家小院裡，靚麗壯觀，讓暮秋的山村更加飽滿鮮潤。
天光雖已暗淡，但人們舒展的笑臉和喜悅的心情，與滿山的紅柿子一起，照亮了山野，溫暖了山鄉大地。
紅柿子，美麗鮮豔的紅柿子！
2018年11月12日於夏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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